“姓名。”

“貞曉。”

“年齡。”

“二十三歲。”

“職業。”

“自由職業。”

“作案動機。”

“作案動機？”貞曉皺眉道。

面帶嬰兒肥的靚麗女警官，用指關節敲得桌面咚咚悶響，加重幾分語氣：“不要重復我的話，請陳述你的作案動機，嫌疑人貞某。”

貞曉將手擺上桌，用手腕輕輕拉動手銬，無辜道：“姐姐，我犯了什么罪？”

女警官瞥了眼貞曉，隨手抽出一紙文件：“昨晚，也就是十一月二十四日晚九點三十，你在君悅大廈的二十三樓天臺，用管制刀具刺殺了一名中年男子，據我方調查，他是藍冠集團的一位董事。你的經濟狀況很差，甚至說得上糟糕。所以你的作案動機，可以認定是為了錢財。”

貞曉回想起昨晚畫面，斟酌一番后，答復道：“我和你口中的那位藍冠集團董事，并沒有交集，我也不可能知道他昨晚會出現在君悅大廈。警官，請相信我，我是清白的。”

女警官打開桌下柜子，取出一只自封袋，指著其中手機：“在死者吳某的手機中，我們發現了一條匿名彩信，里面有一張不雅視頻截圖，以及一則包含與犯罪現場吻合的時間、地點的信息。可以借此推斷，你，索要封口費未果，情緒失控，殺人。”

貞曉抓著頭發，煩躁道：“這是誣陷！”

“貞曉。”女警官的語氣忽然變得溫柔，“你患有輕度抑郁癥。”

貞曉停下手中動作，想了起來，診斷出輕度抑郁癥的時候，是在兩年前。

“你拒絕了藥物治療。”女警官輕聲道。

“醫生說，只要堅持合理的作息，豐富娛樂生活，我的輕度抑郁癥完全能自愈的。而且醫生提供的藥物太貴，我吃不起。”

貞曉放下手，閉著眼。

“可是你的病情沒有好轉，甚至已經惡化。好好回想，昨晚到底發生了什么。”

貞曉張了張嘴，沒有開口。

“請回答我！”女警官猛地拍擊桌子。

貞曉心頭顫了顫，整開眼，看見女警官近在咫尺的臉，清晰可見的睫毛，下意識往后一哆嗦，低下頭，摸著自己完好無損的胸膛：

“我不記得了。”

“你不記得？還是你不確定？”女警官坐回椅子上，雙手環抱，“你的心理疾病已經惡化，甚至引發妄想癥，導致視覺成像失真，精神紊亂。你殺人，是事實。當晚，君悅大廈上只有你們兩個，兇器上還有你的指紋。你在神經錯亂時殺了人，清醒后，受到驚嚇昏迷。要是這樣，你或許能免受死刑。”

“洞。”貞曉忽然道。

“洞？”

“二十三樓的天臺上，應該有打斗過的痕跡，還有一個大窟窿。”貞曉急促道。

足跡、監控、指紋，這些都能被抹去，但是被那短發姑娘洞穿的地板，是不可能在段時間內復原的。

女警官瞥來一個怪異的眼神：“在二十三層的天臺上，確實是有一個窟窿，不過是因為大廈年久失修，自行塌陷的，并且是好幾天前的事情。”

“警官......報警，對，如果我企圖敲詐，為什么要報警？”貞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眼睛都亮了起來。

“報警？你？”女警官搖著頭，輕哼一聲，“你的手機已經欠費停機，怎么可能報警？昨晚報警的人，是死者吳先生。”

貞曉像是泄了氣的皮球，靠在膈屁股的椅子上，仰頭望著天花板。

“看來沒有什么好審訊的了。”女警官看向攝像頭，招手道，“帶走。”

審訊室門被打開，走進一位身著警服的男警官，架起魂不守舍的貞曉就走。

被半拖半帶到進醒來的牢房，貞曉悶頭倒在鐵架床上，看了眼身上藍色的獄服，慶幸道：“還好沒被剃光頭。”

腦子還有點昏沉，于是貞曉打算再睡一覺。可還沒等貞曉入眠，又被人打攪。

貞曉不耐煩地睜開眼，看見先前審問自己的女警官站在鐵架床頭，板著一張粉嫩的臉：

“貞曉，你的罪名已坐實，將被轉送進一級監獄。”

貞曉自己主動站了起來，帶上手銬，跟隨女警官，越過長長的走道，穿過幾扇厚實的鐵門，來到另一排牢房前。

女警官打開鐵門，解開手銬，將貞曉推了進去。

“警官！”貞曉忽然叫住了女警官。

“怎么？”女警官轉身問道。

貞曉扒在鐵門上，春光燦爛道：“還沒問警官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女警官一腳踏在鐵門上，嚇得牢房里的獄友都抖了一抖，冷眼一剮不為所動的貞曉，踩著重重的步子離去。

待女警官離開后，三位獄友中的其中一人走上前，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問道：“新來的？”

目送走青春靚麗的女警官，貞曉回身看著那彪形大漢，點頭。

大漢看著貞曉那副鳥欠的嘴臉，捏響指關節，調侃道：“犯了什么罪？詐騙，打架斗毆，入室行竊，還是偷內衣？”

大漢身后其中一位獄友哈哈大笑了起來，另一瘦小的男生也跟著干笑了兩聲。

忍氣吞聲，還是迎男而上？貞曉看了眼那合不攏腿的小男生，心里有了定奪。

“大哥犯的什么罪？”貞曉笑了起來，反問道。

“老子是搶劫犯！”大漢伸出粗壯的手臂，向貞曉探去。

貞曉一個箭步繞過大漢的手臂，右手向下一掏、一擰，貼在大漢耳邊，輕聲說道：“你說在這監獄里，一個被判死刑的殺人犯，捏碎了一個搶劫犯的卵蛋，那個殺人犯會被怎么處罰？”

被捏住命門，大漢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絲毫不敢輕舉妄動，空抬著手、弓著背，哀求道：“大哥，錯了，我知道錯了。松手，松手，就當行行好......”

“把腿張開。”貞曉冷聲道。

大漢還是死死夾著腿，臉上直冒冷汗。

貞曉加大幾分手上力度，幾乎是咆哮道：“叫你把腿張開！”

“我張，我張！”大漢連忙分開腿。

貞曉松開手，快步走到大漢背后，用盡全力，一腳踢中大漢的勾股。

大漢如遭雷擊，捂著褲襠，兩眼翻白，面容抽搐。

“編號9527，你在做什么！？”監視器中傳來獄警的聲音。

果然，沒過多久，就有獄警前來把大漢收拾走，還不忘警告貞曉幾句。

貞曉走向較為干凈的那張雙層鐵架床邊，躺了上去，絲毫沒有半分愧疚感。

要是不把那大漢弄得半殘，指不定會被怎樣蹂躪。他的體格遠甚于自己，還有幫手，自己多半不敵。就算他是個紙老虎，打不過自己，可自己總有睡覺的時候吧？

能掌控主動權的時間，也只有現在。

貞曉靠在床上，觀察起自己另外兩個獄友。

其中一個是賊眉鼠眼的中年男人，另一個是長相白凈的小男生。

“我叫貞大，幸會幸會。”貞曉主動打招呼道。

“大哥好，我叫馬福春，走私進來的。”賊眉鼠眼的獄友點頭哈腰著率先回應道，好像忘了剛才笑得最大聲的人是誰。

“大哥叫我小六就好。”小男生有些畏懼道。

“你姓燕嗎，會吹嗩吶？”

“我姓韓。”小六顯然愣住了，“不會吹嗩吶。”

“大哥我不是什么壞人，你們對我不用那么客氣，畢竟現在是和諧社會，人人平等。對了，你們知不知道押送我進來的女警官叫什么？”貞曉拉開領口，看著自己還算結實的胸膛，隨口問道。

“那是宋蕓渟宋警官，好像才二十來歲。”見貞曉語氣和善，馬福春松了口氣。

“宋蕓渟......”貞曉揉著太陽穴，勾起一邊嘴角，帶著些許苦澀，“真是個不誠實的孩子。”

馬福春豎起耳朵，聽著貞曉自言自語，誠懇道：“大哥，別看她年紀輕輕，長的人畜無害，她可不好惹，據說和上面是有關系的，連局長都要看她臉色。說來也巧，小六也是被宋蕓渟抓進來的。”

“哦？”貞曉看向韓小六，“六兒啊，你犯的什么罪？”

韓小六神情黯淡，嘴唇都蒼白了些。

“大哥問你話呢！”馬福春急著提醒道。雖說貞曉現在還是和和氣氣的，多半就是個心理變態，翻起臉來，兩人都要遭殃。

韓小六委屈地低下頭，輕輕說道：“殺人.......未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