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艾醒過來就聽春桃綠蓉在議論，鵲宵匆匆從別的院子里回來，見著小艾已起，也不知是高興還是憂郁：“小姐，那個什么佳人據說昨兒撞鬼了！今兒起來臉上淤青一片，還無聲的自言自語，嚇得梅院的丫鬟都不敢靠近她呢！”

正在給小艾梳頭的綠蓉倒是眉梢一挑，沒了平日的嚴肅：“這佳人總是夜路走多了，闖鬼了吧，不然……”

“綠蓉。”小艾開口，一臉的與己無關：“到底還是報應，我們不要說太多，看好戲就行了。”

“也是。”綠蓉抿唇：“不想小姐現在比往日要沉穩的多。”

“如何還沉穩不得？”春桃撇嘴：“再不沉穩，就嫁不出去了。”

“……”小艾滿臉黑線，看著銅鏡里的春桃只覺想將胖揍一頓：“待會我們去武院，你留下來。”

春桃委屈至極：“小姐，我做錯什么了……”

“你什么都沒有做錯。”小艾看了眼頭上的回心髻，滿意點頭：“將那個青蘿白玉珠花簪給我，有青瓷流蘇的。”

綠蓉照做，心里不禁驚異自家小姐何時開始注重外表：“小姐倒是開始注重打扮了。”

“不注重哪兒行啊。”小艾顰眉，瞧了瞧，又往唇上施了些紅：“方才還有人說我嫁不出去呢。”

“嚶嚶……”春桃在一旁默默流淚，真是……她到底做錯了啥？！做錯了啥！？

小艾是與東方玉玨約好一起去武院的。因為據小艾調查，這個佳人，每天早上都會去武院看人練劍。

雖然不知她為何對劍術如此感興趣，但小艾總覺得她不會是來偷學武功的。哪有人偷學武功偷學到盟主床上的。

而且宋震天的武功雖然厲害，心法劍譜全然都記在了腦子里，就算教授徒弟，也不曾要讓他們寫下來。寫下來，就是一大忌，如果發現了，當場就會腦袋開花。

所以，小艾倒是覺得這一可能排除。

她和東方玉玨來武院，宋震天并未反對，畢竟東方玉玨是這里請都請不來的相師，人家想在這里留著，是給你宋震天的面子，你哪里還敢得罪？

所以，當宋小艾和東方玉玨大搖大擺的在武院里坐下后，其他人倒是沒有什么驚異。倒是那個宋佳人顯得有些吃驚。

今天宋震天沒有陪著她，大抵是事物太忙，或是她昨夜受盡之事傳到宋震天耳朵里，讓宋震天覺得不吉利。

這個啞娘本來就是不明不白的人，不過憑著和夫人年輕時相似的姿色才讓他欣喜，若真是與什么詭秘之人聯系在一起，他想，他還是寧愿不要的好。

畢竟，這天下美人多不勝數。除卻她，還有別人。

“咦，今兒倒是趕巧，倒是碰上我們的小姨娘了！”宋小艾沖著她笑，將椅子湊在她身旁：“今兒小姨娘的臉是怎么的？怎的這般淤青？好似被人欺負了一般？”

宋小艾忙捂住嘴大驚失色，一臉不可置信：“天啊！竟然還有人敢欺負我家小姨娘，難道不知道小姨娘是我家爹爹的新寵嗎？”

“哎……”她嘆氣：“不過成為我家姨娘也沒什么好的。你不知道這之前的兩個姨娘吧？一個死一個瘋……嘖嘖，你偏偏又是啞……我爹是造的什么孽喲……”

那宋佳人面無表情，目光一直停留在武場練劍的人身上，好似沒有聽到這個小丫頭在說什么。

宋小艾哼哼，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我倒是奇怪了，你方才瞧我的眼神，為何有一絲驚恐？難道你以前在哪里看見過我？”

那宋佳人一聽此言，不咸不淡的瞟了她一眼，或是覺得她太過聒噪，欲起身，卻被宋小艾給摁住：“別走啊，方才只是與小姨娘開了個玩笑罷了，怎么，小姨娘這便生氣了？”

宋佳人搖頭，并未再打算走，而是直接坐了下來。眼神直盯盯對著宋小艾，宋小艾也感受到了一股恨意，但除了昨晚，她并未傷害過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又怎么會有如此恨意的眼神？

宋小艾嘴角一翹：“怎么？覺得我說話太過分了么？只不過是讓母親陪著我去了碧玉劍莊一趟，這家里就多了這么一個人，你覺著，誰會覺得不爽呢。不過，你倒是也沒有什么錯。長的像我娘親，又不怪你，要怪，就怪我爹太貪圖美色，所以才會強要了你，對吧？”

說了這么一番話，她也覺得累了，飲了一口茶，看著宋佳人年輕貌美的臉，嘆氣：“你不過才比我長一兩歲吧。如今就要當我的小姨娘了，每日和與自己爹爹一般大的人歡愛，你有何所想？”

“哦。”說了這么多她突然閉嘴：“我倒是忘了，你是啞巴，問再多，你不會說的。”

東方玉玨在一旁聽，見著宋震天的徒弟們練武，心里感慨不已，女人果真是惹不得的，就算看起來再怎么無害的女人，你看，在罵起讓自己痛恨的人時，絕對是最狠毒的。

宋佳人一句話不說，瞟了宋小艾一眼，突然淚眼潮濕。

宋小艾一咯噔，聽見東方玉玨在身后輕咳了兩聲，宋小艾忙含笑：“哎呀，小姨娘，你莫要害怕了，昨日的事情，可能也只是那院里有不干凈的東西在作怪而已。你讓我爹給你換個院子就是了。恩？

說罷，她還柔和的拍拍她的肩：“你莫要擔心，我爹呢，還算一個有情有義的人。斷然是不會虧待你的。你瞧瞧我娘親，不也是自在自樂的么。”

說到這里她心里一直在呵呵，心里道這是什么玩意，自己那渣的不行的老爹也真是夠狠心的。這個小的丫頭都敢辣手摧花。

宋佳人低頭，看不清表情。

宋小艾聽見身后顧雨辰的聲音：“小師妹，今兒你還有空還瞧瞧我？”

真是討打，宋小艾轉身，瞧見他那靦腆又溫柔的臉，不禁一個白眼賞過去：“誰來瞧你？你想的倒美，我今兒，是專門來陪著小姨娘的，聽說她昨夜受了驚嚇，今天早上有些魂不守舍，所以我就來了。”

“噢……”顧雨辰瞟了一眼低頭手纏著繡花絹子的宋佳人，不禁抿唇：“倒也是夠難為你的。平日里這般風風火火的一個人，如今倒是學會體貼人了。”

聽他這么一說，宋小艾心里冷哼，這要是不會裝模作樣，不早被她爹給一頓收拾了嗎，她不想再談這個話題：“我瞧著，師兄的劍法是越來越精致了。不如改天有時間，我請師兄喝酒！”

“聽說師妹要出去。”顧雨辰彎唇一笑，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到時候我給師妹餞行，可否？”

“甚好！”宋小艾高興點頭：“那，到時我定會告知師兄的哦。”

顧雨辰連連答應，宋小艾對大師兄和二師兄都沒什么偏見，大師兄為人幽默，人緣很好，很得她老爹的喜歡。

二師兄嘛，說話做事悶頭悶腦，只有對熟悉的人才會多說那么幾句，所以，宋小艾在心底里，還是覺得二師兄這種人極好，至少不會吵。因為，她已經夠吵了。

“相師。”宋小艾見著東方玉玨還在悠閑的坐著，心里一陣怒火，她還以為是她爹來了呢！沒想到只是師兄而已！不過……也沒有關系，這樣倒是避開了她想謀害那個什么佳人的嫌疑。

東方玉玨起身，面無表情瞟了她一眼，這個丫頭，剛剛就這么和別的男人聊了這么久，正眼都沒瞧過他！這是什么人！這樣的人以后還想吃他的雞翅？！沒門！

“咦……相師。”宋小艾感覺到了低氣壓，“嘿嘿”一笑：“劍術看完了，我帶你去我們武林山莊最美的地方！好不好？”

東方玉玨點頭，并沒有說話。

宋小艾對師兄告別，見著宋佳人失魂落魄的樣子，甜甜一笑：“要和我們一起去嗎？小姨娘？”

宋佳人連忙搖頭，移開視線。不知她此時驚慌失措個啥。方才面對宋小艾的宋氏罵人經，不也面不改色么。

宋小艾聳肩：“那好咯，我和風相師去，你一個人好好看吧。”

說罷，也沒看她一眼，轉身跟著東方玉玨離開。顧雨辰見她還是那般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禁有些愧疚：“若是那日將你帶出殿外，你也不會如此。”

宋佳人猛地抬頭，看見他眸子里星星點點的光芒，心中潮濕一片。

顧雨辰苦笑：“這便是命吧，欠你一句抱歉，對不起。今后，請好好活著。”還未等宋佳人反應過來，他已轉身離去。叫著那些小徒弟來繼續練劍。

在上面坐著的宋佳人心里酸澀一片，她想說，不是你的錯，這條路，她一開始就選好了，與你無關，毫無關系……

可是她沒有辦法說出來，就算會說話，她也沒有辦法。

方才宋小艾罵她的時候，他是看見了才會上來的吧。

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又是不知道的。

宋佳人閉眸，可惜無來世，不然，她定會，看著他舞劍，不離不棄。

后院外。

看著里面人多雜亂的院子，東方玉玨臉黑了一半，這地方他不是沒來過，在這里切菜的那些日子他還記憶猶新。他瞥了一眼宋小艾，揉著眉心，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哎呀，我們風大相師，應該是從沒來過后院的吧。”她抿唇：“今兒，我就帶風相師體驗體驗，如何？”

宋小艾在心里笑開了花。東方玉玨斜著眼看她：“怎么。”

“我去引開廚房里的小胖子和一干人等，你去將他們正在做的紅燜肉偷出來。”

東方玉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做的不是給你吃么，何必要偷。”

“吃到我嘴里的才多少啊！現在偷了他們還可以再做嘛！”

她一臉坦然。

東方玉玨輕嘆，想不到武林山莊這么清貧，連小粽子吃肉的愿望都不能滿足。還要靠偷來解決問題。這太寒酸了……

他搖頭：“你自己去。”

宋小艾一聽急了，忙跺腳：“我要是能去我早就去了！”

見她這般跳腳的樣子著實好笑，東方玉玨忍不住笑了出來，對她耳語一番。

宋小艾眸子一亮：“可行？”

東方玉玨點頭：“若是不行，我帶你去柳風樓吃去。”

嘁，宋小艾賞了他一個白眼，去柳風樓又不用你掏錢，你當然樂意！但他方才的注意不妨一試，這樣一想，宋小艾輕咳兩聲，大搖大擺進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