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正在切菜，見宋小艾進來，忙笑臉相迎：“哎喲，這不是我家大小姐嗎？！今兒怎么有空來瞧瞧？”

宋小艾輕咳，裝作無意的環顧了四周。

見她這般，小胖子以為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忙湊到她身側，低聲問道：“小姐有何吩咐？有哪里需得小的幫忙的？”

宋小艾點頭，隨即又搖頭：“倒也沒有什么大事，就是我爹要和相師飲酒，所以吩咐我來查看一番，讓你們后院做的豐盛一點。”

“呵呵，小姐真是說笑了。”小胖子又不是不了解宋小艾的為人：“在這兒小姐何需騙我？是小姐想要吃的吧？小姐想吃什么？盡管說，我們會啊。”

他笑意吟吟：“就算小姐不說是老爺和相師，我也會給小姐做的。”

宋小艾差點就信以為真，看著他天真無害的眼神，一下子就怒了：“你說的這是什么話？難道本小姐還騙你不成？那相師就在我們院門外，要不是我爹對這次飲酒小宴重視，會讓他來？”

“呃……”小胖子瞟了一眼院門外那個頎長的青白身影，只得點頭：“那……小的盡快做，不知小姐要吃些什么？”

見他態度誠懇一點了，小艾方才點頭：“這還差不多，不要太多了，只要你們這后院平日里的拿手菜就行了。六熱三涼四點。送到相師院子里，我先走了。”

她揮手，不想再多說什么，蹦蹦跳跳出了院子。見東方玉玨面無表情站在那里，她顰眉：“哎哎哎，干嘛這副表情，我待會可是要請你吃大餐的人。你別這樣啊。”

“沒想到，你竟然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謝意。”東方玉玨冷笑：“當了十幾年的小姐，竟還未我這來了幾日的相師管用。”

他這話成功的刺激到了宋小艾，宋小艾一怒，拽著他的袖子就往院子里走，邊走邊怒：“你知道個啥！我的名聲早在后院敗壞完了，所以他們才如此見不得我，我吃有個什么錯？！到底有個什么錯？！一個二個見著我就像貓見了老鼠，不對，老鼠見了貓，膽兒都要被嚇破了。我又沒做什么……”

“若是沒做什么他們何必如此怕你。”東方玉玨輕笑：“想來也是你太過欺負人了。”

被如此一說，宋小艾自然是不服氣了。她狠狠瞪了東方玉玨一眼，繼而一腳踩在他的腳上，小臉一仰：“你要說什么我都無所謂，反正，這頓飯我是吃定了，沒有我，就沒有你的吃。你不感謝我就算了，還這么詆毀我。”

東方玉玨不禁感概她竟然懂得“詆毀”兩個字。不由淡淡一笑：“小姐真是說笑了，我怎會詆毀小姐呢？為了化解小姐的命劫，我千里迢迢而來，又怎忍心詆毀？”

“哼！”宋小艾別過頭，見沒剩下幾步的院子。拉著他的衣袖：“快點！馬上就到了！”

東方玉玨實在被她過頭的熱情給嚇的不知所以，他解下她抓衣袖的手，輕輕的將袖子與她的相碰，袖子下他輕輕握住她的手，這樣不走近了看，是根本看不出來的。

冰涼卻讓人覺得溫暖可靠的手掌。宋小艾一下子不吵也不鬧了，安安靜靜在他身旁。他一笑：“恩，馬上便是臘月了。還有兩天。”

“恩？”正在神游的宋小艾瞪大迷蒙的眼睛看著他。

東方玉玨定定看著她，眼神堅定不移：“我說，離我們出發，還有兩天。”

客棧。

已是戌時，晚上在客棧住宿吃飯的人也是越來越多，特別是這樣游俠兒眾多的鎮子。更加讓人覺得熱鬧，客棧內盡是好漢把酒言歡高談闊論，觥籌交錯之中，有種歲月忽已晚的恍然。

歐陽蘇葵替哥哥們倒好了茶，便一動不動的觀察店內的形形色色。長年在碧玉劍莊，讓她如同待在一個精致的鳥籠，而那些姑娘們一直盼望的出嫁，也無非是從一個鳥籠，走到另一個鳥籠里罷了。

她不愿過那般的日子。每次見著哥哥回來，她都想跟著去。可是每一次都不能成功。這一次，她終于出來了，卻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次。

但她也明白，今日一過，不再有今日，歐陽蘇葵的青春一過，便也不再有歐陽蘇葵的青春。

所以她格外珍惜。

歐陽蘇鎧點了些菜，與歐陽蘇期一直沉默不吭聲，一來這客棧內江湖人士眾多，實在不是一個好說話的時候，隔墻有耳，再怎么，也得小心提防的好。

“公子，方才武林山莊的小廝來信，說是宋小姐兩日后便來與大家會合。”富竹附在他耳邊低聲道：“公子還是要等下去么。”

歐陽蘇鎧點頭：“本就是答應好了的，而且，不也就是兩天么。這有何難。”

“可是……”富竹有些躊躇：“據說武林山莊出了一些小狀況，宋小姐應當是會解決了才會來的。”

“那又如何。”歐陽蘇鎧輕笑：“既然已經約好，難不成會毀約不成？我們有什么好擔心的？最不過，只是在這鎮上閑逛兩日罷了。”

“哎……”富竹拿自家主子是完全沒有辦法，他能看出主子在乎宋小姐，也想和宋小姐一起，可是后來那事，讓主子……

雖然主子沒說，但是富竹心里還是比較明白。沒有得到那個最可心的人，對其他的女人，也就懶得多看一眼了吧。

“真真是。”歐陽蘇葵打斷兩人的竊竊私語：“吃飯的時候哪要這般啊，好好吃飯便是了。”

“小、公子說的對。”富竹挑眉，暗自慶幸小姐沒有發更大的火，于是后退一步。不打算再聊下去。

哪知他這一后退，身子向后一仰，卻被人頂住，還未反應過來，他腳就踩到一個軟綿綿的腳。

富竹馬上反應過來，忙轉身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被踩著那人也忙笑道：“嗨，倒是我眼睛不好使來著，這位哥哥莫要客氣了。”

聽著這聲音渾是耳熟，富竹抬頭，與他雙目對視。那人見著富竹也是一驚，隨即恢復正常：“這不是富竹哥哥？”

富竹質疑：“蘭燼？”

當日一起在靈溪南山斷崖，妖女夜西音為非作歹，好在有人幫忙解決，那時，他們也無意之中相識。

這許多時日未見，蘭燼并未有什么變化。眉間卻似乎多了一些愁慮：“富竹哥哥此次是……”

話未說完，他便瞧見坐著的歐陽，忙幾步并作一步上前行了一禮：“歐陽公子！我家主子可是隨時都在念叨著您呢！”

正在進餐的歐陽蘇鎧轉身，望向來人，不禁也是一驚：“想不到竟遇見了故人，不知武兄近來可好？”

哪知這話一問，卻讓蘭燼眉頭一皺，許久不得展開：“我家主子最近也是有苦說不出……主子就在樓上，不如公子移步，樓下與我家主子一敘？”

歐陽蘇鎧點頭：“也好。”

從未想過在這個地方相遇，歐陽蘇鎧未想過，武攸暨更是未想過，當蘭燼在外敲門的時候，他還被一堆煩心事給纏著。

但當蘭燼說有故人來訪時，他突然眼前一亮……

歐陽蘇鎧上前作揖：“許久不見，不曾料到，在這里還會碰到武兄。”

“也未曾想會在這里遇到歐陽兄弟。”武攸暨拱手，將他請到椅子上：“請坐。今兒與歐陽實在有緣，竟在這客棧相逢。哎，想不到這么大半年過去，歐陽兄可還是如一，未變啊！”

歐陽蘇鎧輕笑：“武兄說笑了，不過見武兄面色陰郁，可是有什么事？”

這不提還好，一提卻讓武攸暨連連搖頭嘆息：“哎，哎，哎，歐陽啊，這世間險惡，要存活下來實屬不易。若可以，我真想像你一樣，執劍天涯，瀟瀟灑灑。”

“武兄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歐陽蘇鎧見他如此，也不好多問：“竟有如此感概？”

“其實歐陽應該早就猜出來了，我并非什么商賈之子，而是當今楚王武士讓的孫子。上次，也無非是想討得老人家歡心。不料卻誤入賊窩。幸得歐陽相救，不然……性命難保”

“當時于歐陽，也是怕說出來，會引起其他人的不滿。本來，這江湖與朝廷，從來就是勢不兩立，我還真是怕……”

“若是武兄不嫌棄，還是喚我蘇鎧吧，我還有兩個弟兄與我一起，如此，怕是混肴了。”歐陽蘇鎧把話題岔開，又是一轉：“所以，此次武兄到底是為了何事？”

這一問，又讓武攸暨連連搖頭。一旁的蘭燼實在看不下去，慢慢解釋：“怕是歐陽公子不知，這新帝登基雖不久，野心卻大的很，一直想要求駐顏之術，朝廷上的人紛紛都懼怕的不行。唯有狄仁杰那個老頭子十分受歡迎。我們此次，就是被皇上命令，去采取千年火靈芝。你說這火靈芝本就難找，這千年火靈芝，不就更加難上加難了嗎！”

歐陽蘇鎧一聽，也是沉吟：“這千年火靈芝……可是能起死回生的寶貝啊……這皇上要這寶貝，確實是……太難上加難了。”

“倒不是沒有。”武攸暨嘆息：“不知皇上從哪兒聽聞，她家鄉巴蜀傳聞找到了火靈芝，讓我們去調查一番，所以我們才會……”

“若是真有，江湖上怎么會沒有傳聞？怕只是那個皇上有心要試探你們一番罷了。過兩日，我們要啟程去北疆，不知那里是否有火靈芝。不過火靈芝可是無價之寶，不是那么容易得的。”

一番話后，歐陽蘇鎧點頭：“武兄也可與我們一路，多多打探火靈芝的消息，人多力量大，要得到，也不是不可能的。”

武攸暨一聽，有些躊躇：“如此……真的好么……？”

“有何不好？”歐陽蘇鎧反問：“反正，你是要回去交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