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子喝了口茶，慢慢回憶說道，他們整個團隊一直都在受一個人指使，那人將他們湊到一起，去盜了大大小小的墓，但他只要其中的一樣或幾樣，其余的明器讓他們自己分。團隊中的人都認為那人很傻，畢竟自己從中撈到的油水要比他多得多，所以很樂意為他工作。可是由于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他們就稱他為“黑哥”。

全隊人中，只有老隊長和黑哥有過來往，他的每次的任務都讓老隊長一人去到他的住所里領。武子他們不止一次詢問黑哥的長相和信息，他卻笑著搖搖頭，示意他也不知道。據老隊長說，黑哥的宅子空無一人，卻很干凈，每天都有人打掃一樣。他所領到的任務，都是在一個書房的桌子上的信封中寫的，信上還寫了下次領任務的日期。等到他下次再去，就是另一封信了。可見黑哥的神秘，時間長了，便無人再問起黑哥的事。

去承德墓的前一天，武子接到了黑哥的電話。

那天早晨，武子坐在廳中喝著早茶看著報紙，他喜歡在下地之前放松一下心情。一陣急促的電話鈴打破了寧靜。“喂，您哪位？”武子看著報紙，心不在焉地問。“王武，關于明天的行動，我有特殊的任務給你。”電話那面傳來低沉的聲音。武子皺了下眉，老隊長？不對，他的聲音自己聽了這么多年，不可能聽不出來。“您哪位？”武子又試探性的問了一次，話一出口，一個可怕的想法從腦中閃過，他慢慢放下了報紙：“黑…黑哥？”他心里忍不住一激靈。“嗯，”黑哥說到，“我要你在墓里殺了你的隊長。”武子愣在了沙發上，一時沒反應過來。“不要問為什么，也不要和別人提及這通電話，照我說的做就好了。”黑哥的態度很堅定，說完便掛了電話。這短短三十秒的通話，卻讓武子感覺莫名奇妙。為什么？黑哥也愛開玩笑？這個想法一閃而過，他知道，用那種嚴肅到可怕的語氣說出來的話是不可能在開玩笑的。武子沉思了很長時間，他還是想不通為什么，想找老隊長問個究竟，卻又平靜下來。黑哥很可能在一處監視著自己，如果現在去找他，很可能自己也會遇到麻煩，還是不要沖動的好。“總之，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殺了對自己像親大哥一樣的老隊長的。”武子想著，掛了電話，便又拿起了報紙。

第二天，一行人在老隊長家集合，拜了路神就出發去了那個墓。一路無語。他們到了那的時候，已經太陽當頭，入口在一個山的半山腰上，是個天然的山洞，里面陰森森的，不時刮出陣陣冷風。眾人坐在洞口，說笑著吃著自帶的午飯，除了沈文山武子和老隊長三人。

武子坐在地上，用手中的短刀不停的扎著面前的地面，還在糾結著要不要將昨天黑哥的話告訴老隊長，心里莫名煩躁。他，文山和老隊長三人是團隊中出了名的“鐵三角”，三人出生入死不知道多少次了，雖然老隊長大他們近十歲，仍然和他們混的和兄弟一樣，如果武子殺了老隊長，那么文山也一定會用相同的手段殺了武子。此時此刻，沈文山正坐在樹上，眺望著遠方，眼神里滿是憂愁。

“文山，武子，你們倆，過來過來。”老隊長瞇著眼，向他們招招手，慢慢的走向不遠處的歪脖樹。兩人對視一眼，武子抓起地上的短刀，別在腰后，文山也麻利的從樹上爬下來，朝老隊長在的地方走去。武子雖然不知道文山在想什么，但是他敢確定文山也接到了黑哥的電話，因為他在看武子時，眼神飄忽不定，有種要躲避的意思。

兩人來到老隊長面前，一聲不吭，像面對家長的犯錯的孩子。老隊長咬了口饅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坐，和你倆說說話。”兩人緩緩坐下，武子心里打起了鼓。“你倆今兒個咋了？蔫不啦嘰的，連聲屁都沒有，昨晚上干啥壞事，今兒沒勁了？哈哈哈。”老隊長發覺出了異樣，想緩和下氣氛，問道。兩人沒有回答，只是坐著。隊長知道自討沒趣，咽下了饅頭，說道：“前天啊，我去領老黑的任務，這次他要的東西和平常都不一樣，”他看了一下武子和文山，武子還在用短刀刻著地面，“這次，他要的是這座墓的墓主人。”老隊長說完。武子抬起頭，手中的短刀不再動彈，面露驚訝的表情，一旁的文山也是。“墓主人？誰啊？要那臟東西干啥？”文山問道。“我當時也很納悶，但沒想那么多，要走的時候一轉身，看到了他書桌上的資料。”

老隊長看到的資料，正是關于這個墓主人的。這個人姓司馬，人稱鬼司馬，是一個在當時很有名的算命的。他算的很準，看人一眼能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和家里發生的大事，甚至能說出他未來幾天是兇是吉。世人都說他與鬼定下了契約，開了天眼，能看到人的所有信息。鬼司馬在給當時的大地主算命時，說他活不過今晚，而且死于心鬼。大地主聽了大怒，找人砸了他的攤子，又狠揍了他一頓，氣沖沖的回了家。結果大地主越來越害怕，開始疑神疑鬼，在夜里自己把自己嚇死了。那鬼司馬也因傷得太重死在了街上。第二天山中就多了這個墓，洞口的石碑上刻著“司馬鬼冢”四個大字，但事實上沒有人為他修這個墓。漸漸的，人們就相信了是與鬼司馬簽契約的鬼為他修的墓，讓他長眠于此。

老隊長看完唏噓不已，世上還有這種人，真是天妒英才。他翻到下一頁，看到了更加不可思議的資料。是一些照片，看樣子應該是那個鬼冢的。“老黑還進去過？”老隊長心想，“難道是出了變故沒達到目的，才讓我們去的？”他想了想，也不無這種可能。這些照片照的是一些壁畫，十分清晰，老隊長看了很長時間才明白了其中的奧秘。

這壁畫講了鬼司馬的一生，他一出世就被隔絕了，放在一個黑屋子里，什么人也不讓見，母親進去喂奶時也要用布蒙住眼睛。就這樣，鬼司馬長大以后就練就了一雙“鬼眼”，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接著則是他如何出名，如何死亡，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在后面。鬼司馬死后，有人盜了他的墓，什么明器也沒帶走，只帶走了他的尸體。尸體完好無損，保存的極好。盜墓者用刀挖出了他的眼睛，生吞了下去。失了眼睛的尸體竟掙扎了起來，沒多久就不動了，而那盜墓賊則繼承了他的能力。

老隊長看完，恍然大悟，但是沒多停留，放下資料匆匆離去，路上還在回想著壁畫的內容。他剛回到家，就收到了張字條：“你看了不該看的東西，你將為此付出代價。”

“吾命休矣啊！”老隊長自嘲了一下。并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他闖蕩江湖這么多年，還從來沒有過他害怕的人。“其實，”武子低著頭說道，“黑哥給我打電話，讓我在這里結果了你。”武子看向隊長，發現他的笑容僵了許多。“我也接到了黑哥的電話，也讓我趁早解決你。”文山一臉驚訝的看了看武子和隊長。此時，隊長已經收起了笑容。“這招夠絕，我要是不死，死的就不止是我了。”老隊長說道。他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土。“我們三個可以頂過去的，出生入死這么多年，不差這一次。”武子把刀死死的釘在地上，對其余兩人說。老隊長沒做任何評論，低聲嘆了一句：“怪不著誰，只能怨自己手賤，吾命休矣。”這次，卻略顯無奈。

老隊長背上歪把子，走向其他人：“都起來！拿東西走了，干他娘的一大票！”

武子和文山跟著老隊長慢慢走著，對著老隊長的背影，不約而同的說到:“大哥，咱們干這行的還有怕死的？我們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咱們好好的完成這次任務，一定沒事的。”武子和文山相互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同時咧嘴，笑了。“人生在世有這么一對好兄弟還有什么好遺憾的？”老隊長在前面抬手擦了擦眼睛，“這太陽真他媽的刺眼，快點上來。”

武子和文山加快腳步，追上老隊長，一起并肩行走，陽光照在三人身上，格外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