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冤家路窄
- 開棺錄
- 土城管
- 2208字
- 2020-10-23 16:31:48
一陣瓷器破碎的聲音讓我從昏迷中驚醒。我睜開眼,頭腦逐漸變得清晰。我是被打暈了帶到這里的,我回憶著,努力的想坐起來,可脖子剛向上用力,后腦就一種撕裂的疼痛,讓我不禁嘖了一下舌。他們還用碗給我開了個口子,看來這口子不淺啊。“沈文山的孫子竟然被一只碗打倒在地,傳出去不得丟盡了爺爺的臉面。”想到這里的我倍感羞愧,干脆繼續閉目養神,不去管它。
外面天已經全黑了,外面的月光透過紗簾照了進來,恍惚中,我似乎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味道之清,似有似無,卻直沁心脾,讓人心安神定,十分舒服。小葉紫檀,我暗道。
我對這味道是再熟悉不過了。小的時候,爺爺的手腕上就戴著一串小葉紫檀的佛珠。剛剛出生的嬰兒很干凈,沒有被世俗的味道所污染過,加上那時總被爺爺抱在懷里,所以我對小葉紫檀的氣味記憶很深,這會兒一聞便分辨了出來。只是......我再次睜開雙眼,觀察著四周,疑從心起。這小葉紫檀沒有必要安放在關我的房間吧。就著月光,我大概看清了窗邊的書櫥,夜色下,紅棕色的檀木卻頗有光澤。這根本不是什么小黑屋,這是間豪華的臥室,我露出一絲微笑,身下的床也越發柔軟。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這樣。“來人啊。”我喊道。話音剛落,房門就被推開。“沈先生,您醒了啊,我去叫我們老板。”一名男子說道,聲音很柔,一種奶油小生的感覺。果然,我很是得意,他們是把我當作貴賓來招待的,那么,那個老板應該有求于我,或者.....和我爺爺有過交情。我越想越激動,如果是后者,那他很有可能知道我爺爺的下落。我深吸了一口氣,必須抑制住內心的情緒,不能讓它表現在臉上,如果我想知道我爺爺的消息,我就必須反客為主,讓他覺得我已經掌握了全部信息。我平靜了一下心情。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你就是沈昭吧,傷口怎么樣了?”伴著一陣低沉的嗓音,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走了進來,估摸著已有六十多了,身體卻很硬朗。他快步走到我的床前,低頭看著我。“不怎么疼了,但是有點惡心。”我很自然的答道,內心卻已敲起了鼓。出于禮貌,我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但被他一掌按住。“你先躺著吧,一會兒給你拿止痛藥,然后咱們出去說,我院子里有地方,到時候你去找我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了。”男人拍了拍我的肩,疾步走出了房間,留下我一人。“這人也太牛氣了,”我心想,“一會兒讓你看看誰是爺。”我越發氣憤,對此事耿耿于懷,直到他的手下為我送來了藥,我利索的吞了,不顧眾人勸阻,穿上鞋直奔后院。
這住所的確氣派,整個房子都以檀木為主,十分古樸,那老頭一定和我爺爺有關系,他們有很多地方都一模一樣,例如做事的果斷和內心的細膩。我參觀著這座豪宅,在大廳中,驚奇的發現一名男尸,這人正是當天在街上與我爭執的男子。他腦后被鈍器開了個口子,血跡已經凝結,旁邊還有個破碎了的瓷碗。我笑了笑,真是個天真的老頭子,他應該是故意讓我看到的,好達到他的目的。
我到院子里的時候已經近凌晨一點了,老頭正坐在搖椅上,背對著我,仰面對天品著茶,很是悠閑的樣子。我整理了下衣服,靜步走了過去,坐在他對面。他偏過頭來看我一眼,皺了下眉頭,轉過身子。他就那么看著我,一言不發。我也不急,為自己倒了茶,抿了一口。“老先生還真有生活情趣呵,苦丁茶配紫砂壺,這壺我沒研究,但這苦丁倒是很多文人都用它代酒,在創作的時候來上一壺。”我接過他的茶杯,續上茶,遞給他。“呵呵,”老頭不屑地笑了笑,一口飲盡。“敗火。”我沒有理會他,回味著嘴中的苦澀。
品茶,也是種藝術。這是我爸告訴我的。從一個人所喜歡的茶就能看出他的性格。“落水舒展清碧身,一杯清風蕩濁塵;天地精華靈秀葉,片片清苦品茶魂”,苦丁,入口雖苦,回味猶甜。愛喝這種茶的人,很倔,不管前面的路有多艱辛,也要硬著頭皮去闖,這種人很容易因為自己的沖動而陷入困境。老頭子把苦丁當酒喝,再將其與大廳中的男尸聯系到一起,可見他的心狠手辣。我心中揣摩著他,表面上卻十分自然,沒有任何破綻。
我們兩人沉默著,都在摸索著對方的心思。“你看到了吧,那個死人。”他問。“嗯,”我說,“就算你那么干了,我還是不會完全相信你的。”我喝了一口茶,撇給他這句話。“你想多了,我給他的命令就是把你請過來,但他并沒有按我說的做。以后殺我的一定是這種人。”他啐了口吐沫,惡狠狠的說到。我沒有再說什么。“我不記得我見過您,您卻請我到您的宅子來,想必并不是有求于我,”我看著茶杯中的茶葉,頓了頓,“那么,一定是和我爺爺有關的事”我放下杯子,盯著他的眼睛。他和我對視著,沒有言語。“你到底是誰,和我爺爺什么關系?”我的語氣嚴肅了很多。他也不躲避,這種時候,誰先慌誰就輸了。“你肯定聽說過我,”他說道,我皺了下眉,心里忽然沒了著落。“我就是王武。”他瞇了下眼睛,冷冷的說。
此話一出,就像晴天霹靂一樣,炸得我五臟翻滾。我拍案而起,瞪著他,他倒是異常鎮靜。他就是王武…那個殺了所有人,害的我爺爺失蹤的武子!他竟然還無所謂的樣子!我恨不得宰了這畜生。“冷靜下來。”我告訴自己,慢慢的坐下。“那你知道我爺爺在哪?”我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整個人都因為憤怒而顫抖。“知道,”王武說,“而且我確定他一定在那。”他的樣子不像在說笑。“哪兒?”剛出口,我就后悔問出這種低級的問題,連忙改口,“等等,為什么?”爺爺去哪我們一家都不知道,怎么他會知道?這個問題比“我爺爺在哪”要更成熟更有價值。武子喝盡了茶,對我說道:“我知道這很不可思議,但我沒必要騙你,這一切,盜墓團的遇害和文山的失蹤,都是我們設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