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底的尸體已經盡數搬出，法醫正在做初步檢查。
顧淵舉著手電徑直走到尸塊旁邊。
一具相對完整的女尸和幾塊不知屬于幾個人的殘碎尸塊。法醫將殘肢分門別類撿出擺好，夾取蠕動的蛆蟲放進標有編碼的玻璃皿中。
顧淵不懂驗尸，只是居高臨下地舉著手電細細觀察尸塊的全貌。
“適應能力夠強的啊！這么快就不吐了！”于也不知何時繞到身后低聲揶揄。
顧淵沒回頭，繼續目不轉睛地盯著尸塊，嘴里“嗯”了一聲。
“我還在坑里呢！你也不管你家警察叔叔怎么上來，也不照亮，自己倒跑了！”
見顧淵不答，于也摘掉手套在褲兜里一陣亂翻。
“口罩，戴上。”
顧淵莫名其妙地看看口罩又看看于也。
“下次出這種現場記得跟法醫要口罩，有時候也會有人發，反正找找就有。”
“那你們進來的時候怎么不去要？”
于也大大咧咧地揚揚下巴：“習慣了，用不著。”
顧淵此刻實在沒力氣戴上微笑的面具，冷著臉淡聲說：
“比起腐尸，您的大摩托催吐效果更佳。”
“。。。。。。”
“噗！”
一直蹲在腳下的法醫噴笑出聲。
“？？？”
“不好意思，我覺得顧姑娘說得對！于隊的大摩托太可怕了！”
法醫站起身，戴著剛摸過爛肉的手套伸向嘴邊，將口罩拉到下巴。
“林法醫？”顧淵認得他，今兒她去勾兒組報道時，跟風過來圍觀的就有這個林法醫。
“哎呦呦！美女居然還記得我！榮幸之至！林浩軒。”
林法醫習慣性想握個手，伸出一半才發現不合時宜，笑道：
“手是摸不成了。怎么著顧姑娘，剛才吐了？沒關系！正好吐干凈了咱去約個飯！”
顧淵甜甜一笑，遺憾地說：“怕就怕沒時間吃飯了....”
林法醫見并沒遭到拒絕，再接再厲：“那就先欠著！有時間再去吃！”
于也冷眼旁觀，照顧淵這氣死人的性子，是不可能拒絕別人任何示好的，再讓他們多聊幾句，恐怕這飯局還就敲死了！
“說正事兒！驗出什么來了！”
林浩軒翻了個白眼兒，重新將口罩戴好：
“初步結果，至少兩名死者。殘肢是否屬于同一個人還需化驗。目前知道的是一男一女。女性尸身完整，14歲左右，身高140cm。被分尸的是男性，算上那節被狗叼走的肱骨，四肢完整，但頭顱和軀干不見了。骨盆有輕微碎裂痕跡，生前傷。身高大約140-155cm之間，也是個十歲左右的孩子。腐敗程度比較嚴重，已呈現初階段的白骨化。考慮到最近的天氣情況，死亡時間大概在兩個月左右。目前就這么多，詳細信息得回去再驗。”
于也點點頭：“嗯。尸檢報告什么時候出來？”
林浩軒挑了挑眉：“你們勾兒組的案子肯定是加急件啊，爭取明天就出！”
“好！明天下午我讓侯亮去取。”
“誒！”林浩軒擺擺手，“要是侯亮去取呢，就得明天下午五點半出結果，可要是讓顧姑娘去取呢，中午十二點保準交到她手上！而且加速不減質！”
“少他媽廢話！明天中午十二點自己送到勾兒組辦公室！晚一分鐘老子派獅子狗啃你的骨頭！”
于也白白凈凈的一張臉，說起狠話來感覺很吊詭，四分斯文敗類，剩下六分都是奶兇。
“嘁~~~君子好成人之美！你飽漢子不知餓漢饑，簡直就是小人行徑！可惡啊~~~嚶嚶嚶~~”林浩軒捻著蘭花指提著虛空中的小手絹抹虛空中的淚，要不是滿手的臭肉渣子，這動作看起來倒還有幾分名伶風韻。
法醫將尸體帶回局里化驗，現場的空氣逐漸清爽起來。
分散出去的勾兒組隊員陸續收縮回于也身邊，開始做簡短的匯報。
“粗略排查得到的線索很少。這村子人口流動大，出去打工的不少，也有外地來本市的小商販租住在這片兒地區，且很多都是短租，所以一時也沒發現可疑的失蹤、失聯情況。一直有傳言這里要蓋工廠開發區，每隔一段時間都有開發商在這片兒轉悠，村民看誰都可疑，所以這個方向查起來工作量也很大。”
“附近沒找到什么物證線索，最近雨多，車印腳印都被沖干凈了。河邊淤泥很厚，挖起來得調專業設備，也得花點兒時間。”
聽起來就是毫無線索，除了那枚鑲嵌在土里的指甲。
于也沉吟片刻：“找附近派出所先調近三個月的失蹤報案進行信息對比，沒有的話再擴大范圍。查清楚到底是那幾家開發商來這兒看過地，開發什么項目，誰來的，讓附近村民給他們見過的陌生人畫個像，兩邊核實一下是否有出入。同時帶上警犬拉大搜索半徑繼續找，死者的衣物，腦袋和身子都沒見到呢！”
“是！”
“好！”
“現場留人輪班值崗，其他人先回去休息。明天早晨八點辦公室集合，開個討論會。”
“是！”
眾人各自散去。
于也抓抓頭皮，雖然命令搜索不能停，心里卻沒報多大希望。這里大概率只是個拋尸地，加上天氣原因一眾證據很難保留下來。兇手為什么選擇此地拋尸？到底出于什么考慮呢？跳上一處土坡俯瞰現場全貌尋找靈感。忽然覺得剛才的應和聲中少了點兒什么。
誒？顧淵呢？
四下張望，全無人影。
顧淵170的身高，又是現場罕見的女孩兒，走在人群中非常顯眼，可此刻在這片曠野中卻尋她不見。
于也掏出手機第一次撥出了那個早就躺在通訊錄中的號碼。
“海賊王！我當定了！”
中二的手機鈴聲突兀響起，音源很低，似乎是從地上發出的。
月黑風高夜，荒郊曠野中，雙尸命案現場，夜色中隱藏著看不見的危險。那個戰五渣的瓷娃娃，真遇到事情根本保護不了自己！
于也突然有些心慌，尋著聲音大步跑了過去。
“顧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