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考得很好，而且老師還說你上升空間很大。”在走廊的盡頭，宋揚對渚佳說道。

渚佳則顯得有些木訥的樣子：“嗯。”總之就是一副打不起精神來的樣子。

“呼。”宋陽對著窗外輕吐了一口氣：

“假期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嗎？如果有的話，我可以安排休假，咱們可以去散散心，正好現(xiàn)在天氣不冷也不熱的。”宋陽說著，但并沒有把頭轉(zhuǎn)回來，他繼續(xù)盯著窗外，好像對面的山里有什么東西一樣。

“不了。”渚佳搖了搖頭，“我還是在家里睡大覺吧。”

“嗯，那也行，那這幾天你就要一個人在家待著了。”宋陽把頭轉(zhuǎn)了回來。

“嗯。”

“然后你的隨身聽我給修好了，在你房間的桌子上。”

“嗯。”

渚佳他把頭慢慢的低了下去，這是她想要結(jié)束對話的信號。

“時候也不早了，我要回去工作了。”

“嗯。”

“然后你把這個拿著。”

“嗯？”

“現(xiàn)在我看很多的人都在用了，所以我也給你買了一個。”宋陽將一部智能手機放到了渚佳的手上。

“嗯，謝謝。”渚佳收下了那部智能機，那是一部iPhon4。

“嗯，不用謝。”宋陽把他的大手輕輕地放到了渚佳的頭上：“最后還有個事要啰嗦一下，如果可以的話，把煙戒了吧，趁著現(xiàn)在還沒學會過肺之前。如果是因為我的話，我可以戒煙。”

說完，宋陽將手放了下去。他現(xiàn)在的表情很微妙，那是來自于一個刑警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

但還好，渚佳的表現(xiàn)讓他松了口氣——　渚佳將半包低檔香煙遞到了宋陽的手上。

“好好上課。”

這是宋陽走之前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

走廊里很吵鬧，擦地時哼歌的，擦窗戶時討論游戲的，倒垃圾時打鬧的。高一的小崽子們，都活潑得很。

但就是這般的吵鬧，渚佳竟然也能把回教室的這段路給走出了踽踽而行的感覺。

回到座位后，他例行公事的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筆盒和桌膛，很快，他找到了三封疊的或工整或不工整的小紙條，小紙條上的內(nèi)容都大致相同：

“渚佳同學，放學后能去某某地方嗎。”

開學都快一個月了，這一個月里他幾乎每天都要收到這種很無聊的東西。而除了這種背地里的幻想外，他還收到過幾次很勇敢的，口頭上的，當面上的東西。

這其中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的前任同桌，因為那一次是對他最有利的一次，托那一次的福，他原先的同桌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敢和他說話。

渚佳將那三個小紙團扔到了地上，但想了想后他又把它們撿了起來。

望著那三個紙球，渚佳想著：

再過不久，“渚佳同學”會變成“婊zi”，然后這些紙團會變成其他什么別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再然后宋陽就會出面解決所有的一切。

嗯，初中就是這樣過來的。

“呼~你也收到了，我也收到過呢。”

渚佳渾身一顫，因為有病的零文章回來了

其實大部分人早就回來了，現(xiàn)在大多都在座位上扯淡閑聊打游戲，而走廊的老師也是默許的態(tài)度。一中是不折不扣的分數(shù)至上主義，學生們在剛剛的統(tǒng)考中位居全國前列，所以這些給學校長臉的天才們只要不太過分，老師們會允許他們合理的發(fā)泄的。

而零文章之所以會回來的這么晚，是因為他特意跑到水房去洗了一把臉。

煩人精零文章敲了敲桌子，示意渚佳放他進去。渚佳懶得起身，把身子一轉(zhuǎn)算是給他開了條道。

零文章坐定后，歪著腦袋繼續(xù)對渚佳墨跡道：“我也收到過幾封呢，但我都去了。”

“哦（現(xiàn)充去死）。”

“其實吧，這種只能感動自己的浪漫與熱血是很好消滅的呢，他可以用半分鐘寫下來，你就可以用半分鐘去拒絕他。”零文章一邊說一邊一邊撕著泡面。

“你在教我做事？你是笨蛋嗎？”渚佳嗔怒道。

其實他嗔怒的同時更多地是疑惑，因為現(xiàn)在是一個要追他的人在教他怎么拒絕別人。

開學的第一天，他們的班主任楊學就說過，誰考第一，就滿足誰一個愿望。然后零文章是第一，還是全校第一，所以零文章能實現(xiàn)一個愿望。

而零文章的愿望居然是和渚佳同桌。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完全就和一個小孩子一樣啊，小說看多了？”渚佳自言自語道。

自己因為一個考了零分的文章而要被這個零文章騷擾一個月。真的是，真的是討厭。

“真的是讓人討厭的名字。”渚佳小聲嘀咕道。

“我嗎？我還蠻喜歡這個名字的呢，尤其是我的姓——‘零’你知道嗎，有一個打過仗的突擊隊長和我說過：‘零不光是從頭開始，零還是力挽狂瀾’。”

渚佳終于肯抬頭看他一眼了，因為他覺得零文章的最后一句話說的很有意思，那句話是值得他摘抄在自己的摘抄本里的。

因為這句話，零文章直接降了十點的討厭值。

而且渚佳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零文章本身就是那種很不討人厭的類型，高大，帥氣，陽光，這幾個字就像標簽一樣鑲在了他的身上。

“你，你要來一份嗎，我特意買了兩份。然后還有這個加上這個，武警套餐來一套不？”零文章被盯得臉紅了，他手忙腳亂的擺了半桌的衛(wèi)龍，香腸，牛板筋和冰汽水。

渚佳則將頭轉(zhuǎn)了回去：“不要，味大。”

“嗷，我這是清湯的，沒味。”

“哦。”

渚佳的覺很大，所以他很快就睡著了，當他再度醒來時，教室里已經(jīng)沒人了。

不，應(yīng)該是他眼前沒人了，因為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他旁邊的那貨沒走，零文章看著天花板，不知在想著什么。

“你干嘛？”渚佳一臉嫌棄。

“我要說不好意思弄醒你，你信嗎？”

誰管你信不信。

沒有回答，渚佳直接拽著書包走人了，而零文章則很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后就緊忙跟了上去。

這一路上渚佳都很不爽，因為他身后有一條怎么甩也甩不掉的尾巴。

【啊，長痛不如短痛，就像他說的一樣，半分鐘內(nèi)消滅他。】

想著，渚佳停下了腳步：“喂，你是特意跑到老師那要調(diào)座的嗎？”

“嗯，反正這是我應(yīng)得的吧。”零文章大言不慚的說道。

“但你沒有經(jīng)過我的同意啊！”渚佳都想咬人了。

“哦。”(￣.￣)

“哦？！”(?｀⊿′)?

渚佳想打他，跳起來打。但渚佳要有教養(yǎng)，所以渚佳沒打他。（其實是因為打不過。）

“哼，你以為會是你想要的展開嗎？呵呵，你失算了，實話告訴你吧，我是男的。”渚佳陰陽怪氣的說道。

“哦。”(￣.￣)

“哦？！！”ヽ(#`Д′)?

“我早就知道了，雖然在身材和長相上都很女性化，甚至比女性還要好上那么一些，但總歸還是有些差異的。”零文章還是那一臉泰然自若的表情。

“你，你怎么知道，不對！明明都知道了你還來！變態(tài)嗎你！”

說著，渚佳一邊護住了胸口，一邊拿出手機時刻準備報警。

“啊，只是想交個朋友啦，反正大家將來都是想去做警察的。”零文章露著他那雪白的牙齒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

“誰跟你說我將來要當警察的？”渚佳很生氣的向前了幾步，他很討厭別人試圖走近他的內(nèi)心。

而這股威勢竟讓一米八七的零文章被一米六二的渚佳給逼退了幾步，自知踩雷的零文章開始心虛的東張西望了起來。

“理想墻啊，雖然你貼的是老師，但你之前寫的肯定是警察，那兩個字的印痕我能看出來。”

“哼！收收你的小聰明吧，我絕不會當警察的。還有，和人說話的時候不要東張西望。”

“為什么？”這次零文章不敢再東張西望。

“因為警察與法律從來都沒有保護過我，他們只是用來保護社會的，而我正好是一個討厭所有集體的‘自我至上派’，所以我討厭警察！”渚佳完全沒了那副弱氣的態(tài)度，現(xiàn)在的他就像是一只小老虎一樣。

“那你也很討厭我咯，很討厭我這個在你看來容姿端麗、學業(yè)有成、交際廣泛和家庭幸福的‘人生贏家’。”零文章也變得一本正經(jīng)了很多。

“不，我是討厭你，但我絕不會因為這些而討厭你，不管是誰，我都希望這個世界真的存在一個永遠幸福，永遠快樂，永遠都沒有苦難與煩惱的人，我多希望這世界真的有那種可能！真的有那。”

渚佳突然不說話了，因為渚佳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今天的話好像有點多。

對于渚佳而言，沉默是他的武裝，無言是他的防線。為了自己，他都不該說這么多的話的。早在四年前他就發(fā)過誓，只說最基本的必要用語。

一想到這，渚佳便緊忙走開了。但走了很久他都沒能甩掉零文章，而且零文章那個家伙根本就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

“你怎么還不走，癡漢嗎？變態(tài)。”渚佳有些生氣。

但很快她就不生氣了，因為他從零文章那充滿玩味的笑容中找到了他最不想得到的答案。

“你家不會住在。。。”

“警察的兒子當然要住公安家屬樓了。”零文章的眼神變得很輕佻。

“你！那你之前這一個月怎么不出現(xiàn)啊！”

“因為之前要去補習啊，不補習怎么考第一啊。”

“那怎么現(xiàn)在不去補了？”

“因為我已經(jīng)是第一了。”

“你！”

渚佳這回是氣的說不出來話了，他緊忙加快了前進步伐，但與后面的大長腿比，他倒騰的那兩步真的是太可愛了。

【所以我很討厭你啊】小短腿生氣的鼓起了嘴巴。

進入小區(qū)后，渚佳特意轉(zhuǎn)了幾圈，好不讓零文章知道他家的具體地址，這可以說是渚佳最后的尊嚴了。

打開樓道門，渚佳深呼了口氣。

【啊，肯定是甩開了，嗚呼~】

然而，當他再抬頭時，他和那個正在開家門的零文章對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