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小郎來找過我，趙承一沒有任何反應。后來趙承一忽然病倒了，整日昏迷不醒，連飯都吃不下去，即便被硬灌進去也會被他再吐出來，有時候昏睡上一兩天才睜一會兒眼。他的母親覺得是我和小郎惹得趙承一發病，便開始對我橫眉冷對，說服他的父親要給趙承一找沖喜的小姑娘。那個時候我忽然懂得了我后母的感受，當年父親被迫娶我母親時，她應該是心痛欲裂的吧，她用盡心血愛的那個人卻要與另一個女人結發連理，那些期盼中的花好容喜，就那般生生破滅。”

清孃點點頭，聽著確實不怎么得勁，好好的非要拆散有情人做什么？

“趙承一醒來過一次，他告訴父母他曾見過龍神，龍神給了他三年的生命。”

龍神？怎么可能？州和龍氏一般不太會到人間來的。

“見他最后一面時他正躺在閣樓窗下的榻上看月亮，偶爾來的一陣風幾乎要將他吹走，他瘦的骨節突出，已不復當初朗朗明明。我走上樓閣時正好看見他沖著月亮微笑，他對我說他怕是要不行了，那時候他的眼睛從月亮移到我身上，眼睛亮亮的有月光在里面光華流轉，自他重病以來清醒都是難事，鮮少有這般清明的眼神，人說這是回光返照。”

馮元桐的故事講得雖多，但到最后似乎不太愿意提起趙承一的死。

“姑娘，其實再遇見趙承一時我是準備自盡的。那般沒有前路的生活我實在沒有什么可盼望的，如果沒有趙承一，我恐怕早就沒了。可是又能如何，有了趙承一卻無法到老......你說龍神為什么不多給他幾年的生命呢？”

“這個.......”清孃根本就不知道龍族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哪能回答她的問題。

“罷了，一切都過去了，這些年我也見過不少故人重回人世，那一世的過往我記得就好。”

“馮姑娘，你耳畔的梨花是怎么來的？”清孃其實一直很好奇這個問題。

馮元桐的手微微觸了一下耳畔的梨花，說道：“趙承一死后五年，我在云鄉自盡，死后那晚有位少年找到我，他取了月亮的光華變作梨花送給我，說是可以讓我在人間多呆幾百年，若是不想再在人間待下去便將這梨花送給第一個聽我講往事的人。”

馮元桐將耳畔的梨花拿下來背著燭火飄到清孃床邊，將梨花別在清孃耳畔，梨花的光華在觸到清孃后變得似是遇見故人一般柔光四散，一半的光華都貪去清孃臉龐。

“真是相稱。”馮元桐說道：“這光華稱極了姑娘的溫柔神態。”

怎么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清孃在心里暗自說道。

“我投入姑娘的書中，待姑娘渡過這一劫便要走了，將這梨花給你，也是全了那少年的意愿。”說完這話馮元桐又回到半靈書中。

清孃微愣著拿下耳畔雖似虛態卻光華不減的梨花，一樹梨花一溪月，是這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