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苡軒又到了湖畔，這次鳶尾一如既往地緊隨其后。

苡軒在石凳上沒坐多久就起了身，在集市中胡亂轉著，這些雜亂的地方她一般不會來，之前十幾年過慣了清凈日子，再怎么脫胎換骨也適應不了市井的吵嚷。

就算身著粗布一樣蓋不住她的光芒，男人們紛紛側目，還有人不知不覺中開始跟著她走。鳶尾被人群擠著不能移動，眼睜睜看著凌苡軒消失在她的視線范圍內。

本來賽仙閣的女子出門算不得奇事，天天出門也可以理解，女孩子總是愛買愛逛的。可這事發生在苡軒身上她就覺得怪，并不是因為她老是一個人，她本來就從不和誰親近，她也不知道到底為什么要跟蹤她，或許是因為她像個謎，好奇心在做怪。對于凌苡軒的一切，人們能看到的只有那張臉，其它的一切都不了解。

凌苡軒擺脫鳶尾后又到了之前的湖畔，又坐上了那個石凳。

一個戴著斗笠的黑衣男子靜靜地走到她身后，她感覺到有人的氣息回頭望著他，起身說道：“不好意思，我來遲了。”

男子笑笑：“盡管到了現在還是不習慣。”

“不習慣什么？”她不解。

“你的道歉。”他褪下斗笠，露出那張剛毅的臉，是當年王的親信第一劍客楊允，之所以說當年并不是因為他被人打敗不再是第一劍客，而是王后失蹤后他也跟著失蹤了，這個名號自然被新秀占領，不過他自然不在乎。

“有沒有想過回宮？”苡軒直奔主題，她籌劃了這么多年，是時候爆發了。

楊允毫不遲疑地回答道：“沒有。是王害死了師父，氣死了師娘，也差點害死了你，弄得你們家破人亡，我誓死不會再為他做事。”

苡軒目光冰涼，心酸往事再次浮現，卻無淚，淚早已留干：“正因如此，我們不可能在此躲過一世，欠下的血債定要他用血還，你先進宮取得他的信任，再籠絡朝中要臣，至于錢你不用擔心，商團現在的利潤夠我們復仇用了。”

他望著她冷靜的樣子禁不住感慨萬千，年幼的她在經歷眾多磨難后不再是那個刁蠻任性的小女孩，而是一個被復仇女神附身的女人。

“你自己在這邊沒問題嗎？”還是不太放心，雖說她是成熟了，仍是不太放心，從小到大他對她就沒放心過。

她淡淡地笑笑：“我不會在這里呆太久，處理完商團的事和育王便會尋機會到王城。”

“育王？”他知道育王到此的事，卻不知道育王與她有何過節。

“是。他見過我，以后若在王宮內與他相遇，一切都完了。”當時她以為是王，鳶尾要去時她鬼使神差的站了出來，她不敢細想這種行為預示著什么，或許只是怕鳶尾被害。

“你要進宮？”他有些吃驚，但臉上依舊平靜。

她堅定地點點頭。

他憂心的望著她，為未知的前路，也為未知的她的真實用意。對于那個人她真的是忘了嗎？

分開后她回到賽仙閣開始她的藝妓生活，云少仍是坐在離她最近的位置上，這時一個陌生男子坐到了他的旁邊。他沒注意到，他也沒多余的心思去注意。

“云老板。”男子喚他，他沒反應。“云老板。”男子聲音大了一點，他這才回頭對那人笑著點了個頭，接著便又將所有目光投往苡軒身上。

“云老板每日看苡軒姑娘還沒看夠嗎？”男子問他他也不回話，那人識趣地閉了嘴，相信只要凌苡軒還在他的視線內自己是永遠插不上話的。

直到舞盡，云少起身，陌生男子攔住他：“云老板，您總算得空了。”

“這位公子，有事嗎？”

陌生男子在云少耳邊嘀咕了幾句，云少臉色都變了。“什么？凡請苡軒姑娘同你到房中一敘？虧你說得出口，不用惦記了，沒可能。”

苡軒離開時看到陌生男子在和云少交談，拐向走了過來，對云少說道：“是故人。”說完拉著陌生男子找了個房間坐下。

一進房間苡軒本來無表情的臉立馬變了：“你怎么來了？師傅也真是考慮不周，竟放你這個禍患下山為害人間。”

男子吐著舌頭撒嬌道：“師姐，山上太無聊了，我看看能不能下來幫幫你的忙啊？師兄師姐們都在商團做事，可商團少了我怎么行。”

苡軒忍著不發作，想了一會，突然對男子說道：“既然你這么熱心，還真有件事要你幫忙。”

男子用手在胸口捶了兩拳：“您放心，上天入地，赴湯蹈火也一定辦成。”

她打開房門，確認四下無人，才關上門小聲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