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佛道相爭
- 九州異錄
- 道亦有道
- 5717字
- 2020-10-23 22:43:25
此時已漸傍晚,暮靄沉沉,夕陽斜斜落下,似裹著熊熊離火,在漠漠云海上染上絢爛的金色,直透蒼穹。
子軒雙目陡地一張,精光迸射而出,驀地一股剛猛的罡力從他體內勃發而出,身后幻化出一尊金身如來巨象,洶涌氣漩挾著碎石呼嘯而來,直若龍吟九霄,激得張青和翠竹臉皮生痛,翠竹趕忙隨手布置了一個小型結界,將兩人圍其正中,心頭卻是駭然無比。
陳道遠緊攥劍柄,眉宇間逐漸透出一股黑霾煞氣。只見他悠悠長笑:“佛在世,如蓮花,生泥中更不著泥;在世不著世,破一切煩惱,究竟離生死際,以名為佛。好個和尚,敢情竟將《雜阿含秘法》練至如此地步,怕是有智空七成功夫了?!毙β曤m遠,卻夾雜幽幽寒意。
子軒嘿然不語,手中一根玄機棍卻舞得虎虎生風。陳道遠瞧得真切,見那棍花之間浮現出惡鬼魍魎之影,凄風大作,鬼嚎陣陣,叫人極為不舒服。他冷笑道:“好煞氣,離魂幡么?空門眾人怎地連這等邪穢招式也會了?”
談話之間,便見棍花中陰邪鬼魅之影越加濃重,聚起云涌黑氣,只見子軒面色一凝,大棍一揮,疾喝道:“去!”待見一陣洶風狂龍裹著幾具白森顱骨,從黑氣之中破量而出,張開滿口雪白獠牙,血腥之氣撲面而來。
陳道遠微微一笑:“這氣勢不錯,但陳某人既號稱‘天罡劍’,又豈是浪得虛名。今日便讓你見識一番陳某人手段?!痹捯魟偮?,雙手合住劍柄,往地上一送,刺入地面許寸,運勁喝道:“燎火劍陣!”。便在此時,一股狂烈劍意攜著濃濃煞氣從陳道遠體內蓬勃而出,其兇猛之勢怕只在子軒之上。大地頓搖,瞬時無數劍身裹著炫目紫芒破地而出,如雨后春筍,林林而立;又若燎原之火,熊熊延燒。那陣邪風腥雨有若實質,霎時便被刺成了個蜂窩,發出陣陣痛苦哀嚎,一縷綠色輕煙飄散而出,氣味刺鼻難聞,逐漸消逝于彌。
翠竹見狀,驚怒交加:“你竟然用精魅的魂魄去修煉離魂幡,你……你不怕遭天打雷劈么?”子軒冷笑一聲:“貧僧以毒攻毒,收些妖精魂魄來對付奸賊惡人,替天行道,卻是幫它們積累功德,凈化其身,以投輪回。莫非對于這等山精妖孽尚需憐憫之心么?”翠竹氣得臉色煞白,雙眸噙淚。張青見她泣泫不已,上前拍拍她秀背,嘻嘻道:“姊姊莫哭,且瞧我師兄大展神威,拎起這惡僧,狠狠揍將頓屁股,幫姊姊你消氣。”
翠竹見他人小鬼大,聽得這一番憨話,“哧”地一聲破涕為笑。子軒眉間一沉,嘿地一聲冷笑。離魂幡被陳道遠輕松化解,不禁令他劍眉緊蹙,大感棘手。思索間,又聽陳道遠單手叉腰,仰天長嘯一聲,這聲長嘯如若鳳唳虎嘯,直沖云霄,驚仙動神。他不禁心神一蕩,只覺丹田內真元被激起一絲漣漪,與長嘯之聲遙相呼應,彼此起伏。大驚失色之下,他趕忙運起《雜阿含秘法》,緊守禪心,全身蓄力,便要使出支婁迦讖掌。
但他大意之下,不料燎火劍陣余式未弭,卻在他腳下倏地破立生出百道劍芒,將他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手忙腳亂。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子軒反應也是極快,他驀地大喝一聲,身形驟起,急急上躍,以避地上紫流劍芒之勢。但陳道遠卻不給他機會,他久經沙場,深知戰斗中機遇多變,形勢瞬息化萬,不容給他喘息之息。右手挽個劍花,劍尖倏地斜斜刺出,怒喝一聲:“巽劍道!”子軒忽覺天上破空生風,“簌簌”有聲,抬頭一看,只見頭頂百余道銀光疾疾下刺,頓時張口結舌,面色鐵青。
兩戈相撞,迸出驚天巨響,轟聲隆隆,卷起滾滾塵灰,如土龍遁地,揚起漫天齏塵。陳道遠持劍而立,長衫飄飄,端地說不出的飄逸灑脫。張青暗忖道:“師兄外表粗鄙的緊,但一劍在手,卻當真有幾分劍仙的影子。”
正胡思亂想時,但見煙塵散去,子軒杵著玄機棍搖晃站著,四旁地面盡皆毀壞,露出數個淺坑。他抬起頭來,面色蒼白,神情說不出的猙獰,狀若瘋虎,口角鮮血長流。原來《雜阿含秘法》雖非犀利攻擊法術,但卻是極厲害的護體神功,大成之后幾可金剛不壞,且陳道遠與他無冤無仇,不便損了與嚴華寺的關系,是以手下留情,未下狠手,此間高下,勝負立分。
但聽陳道遠淡淡地道:“大師的嘴上功夫倒是強上許多,沒得讓陳某人失望 ,嘿嘿,佩服的緊?!毖韵轮獗闶悄闶稚瞎Ψ虿贿^如是罷了。他有意挫折子軒銳氣,便毫不客氣地出言相激。只見子軒眉宇間驀地透出一股黑氣,倏地仰天長笑,如蒼鷹悲嚎,怨氣沖天。
張青瞧得暗暗好笑,撇嘴打趣道:“這人笑得跟只瘋狗一樣,莫不是剛腦子被師兄打壞了,失心瘋了?”
他這話說的頗為陰損,只聽子軒狂笑曳然而止,怒睜雙眼喝道:“小畜生你罵得好,今日佛爺便是拼得丟了性命也要弄死你!”張青見他眼白之中血絲密布,目光似欲擇人而噬,卻哪里還有半分出家人慈悲為懷的樣子,頓時不由怯了。陳道遠見他狼狽之余更增兇狠模樣,濃眉一軒,重重冷哼一聲。
子軒丟了玄機棍,搖晃盤膝坐下,他神色怨毒,噬人眼神不住打量三人,沙啞說道:“今日你們一個也別想生離此地?!闭f罷,他緩緩默然閉目,喃喃自語。張青瞧得好生不解,奇道:“這個和尚神神道道,卻是在弄什么玄虛?”疑惑之間,只見子軒臉上及身體裸露出來的白皙皮膚漸漸轉為淡淡殷紅,而絳紅僧袍片片滌裂,如蛾散紛。
便在此時,子軒體內憑空生出一股極為巨大的吸扯張力,力道霸道若斯。張青一時站立不穩,竟是雙腳一懸,身不由已地向子軒身邊凌空飛去,嚇得他肝膽欲裂,哇哇大叫。
饒是陳道遠久經大浪,沉穩已極,此時也變了臉色,大為氣惱:“紅蓮往生咒?你這瘋和尚,簡直生了一個頑石腦袋,這點瑣事也要拼著同歸于盡么?”他嘴中罵著,手上動作卻不閑著,只虛空一托,便將張青抓在手里。
子軒卻是恍若未聞,兀自念咒不休,只是肌膚處殷紅更顯深甚,渾如血色羅剎般,望去詭異之極。陳道遠深知紅蓮往生咒之威,這招同歸于盡之法卻是慧嗔年青時所創,只是太過狠毒,動輒讓人魂飛魄散,早早被列為禁咒,是以絕大多人都不甚了解,卻不知這年輕和尚乃從何處偷學而成。
只得片刻,吸扯之力越來越大,地上沙石紛紛被吸力牽引,紛亂著向子軒方向激射而去,連數丈之外的幾株老松也頻頻彎腰,欲被連根拔起,真個是飛沙走石,狂風大作,教人雙眼迷離。張青被陳道遠拎在手里,大喊道:“師兄,想個法子脫身啊,你不是會飛嗎,趕緊飛起來呀?!标惖肋h卻擺手說道:“無妨,他修為不夠,便是連紅蓮往生咒的半成威力也發揮不出。但這莽和尚畢竟是華嚴寺弟子,他若出事,恐怕你我也逃脫不了干系,無端端落下個莫須有罪名,還是需得想個法子救他。但紅蓮往生咒威力極其霸道,一旦全力施展開來,要硬將其停下卻無疑難于登天。”
眼看子軒已是氣若游絲,神志不清,喉頭發出“嗬嗬”咆哮,但見他皮膚微裂,渾身浴血。此時便是張青也模糊瞧出他大限將至,茍喘到現在只是兀自強撐。陳道遠心急如焚,卻又是無法可施,懊惱道:“罷了罷了,此乃我命中劫難,只需將這小鬼頭交付給師父即可。至于嚴華寺怪罪起來,我陳道遠一力承擔便是?!?
便在此時,陳道遠心頭一動,不禁冷笑道:“這群和尚一個比一個奸滑,方才這般大動靜也不見有何作為,偏等得自己徒兒出事了才急急趕來,好賺足理由,然后斥我不是。”
張青見他甚為惱火,不明所以,奇道:“師兄,你方才在說什么?什么奸猾和尚?什么急急趕來?”話音未落,只覺風唳破空,轉頭便見三位老僧出現子軒身旁,仿似憑空鉆出般,不由心念一倏,猛地嚇了一跳。
但見這三位老僧均著一襲粗布黃袍,肩披赤色袈裟,面色肅穆。三人將子軒圍在正央,分而呈品字狀排坐,且雙手合十,緊閉雙眼,口中不住念咒。頃刻間,便見三人汗出如雨,如身置熟籠,浸透僧袍,頭頂上蒸出縷縷云氣。陳道遠一旁見了,卻是憂心忡忡,這三位老僧他卻是認識的,正北那僧人約摸六旬年紀,眉目祥和,眉白眼大,乃羅漢堂主持智遠;而坐于西南方位的那僧人虎背熊腰,生得滿臉橫肉,兇神惡煞,乃是羅漢堂伏虎羅漢智深;最后那位端坐東南方位的那僧人高高瘦瘦,面色清癯,卻是降龍尊者智慮。陳道遠倏地遇到如此棘手人物,心中連聲叫苦不迭。
三人乃是羅漢堂響當當的人物,聯袂之下頃刻便壓制住了子軒體內兀自翻騰的血氣,那陣兇猛吸力亦逐漸消弭殆盡。只見子軒軟倒在地,膚色重歸白皙,已然昏迷過去,好在無甚大礙,只是衣襟染血,皮膚迸裂,端地慘不忍睹。
只見三僧均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紛紛站立起身。陳道遠趕忙上去行了一禮,賠笑道:“晚輩乃玄霄教不才弟子陳道遠,在此拜見三位上師?!彼舛壬焓植淮蛐δ樔耍F今自己這般謙遜做法,三位老僧定然不會為難自己。
不料智深兩眼一翻,抬頭冷笑道:“好個狂妄小輩,竟敢公然來我峨眉圣地胡亂傷人,視我等這一干老家伙如無物。哼,好,好得很,蘇揚亮這老匹夫教出來的好徒弟?!标惖肋h聽他出口辱師,饒是他涵養極好,也不禁怒火中燒。深吸一口大氣,正要反駁之際,便聽得智遠喝道:“師弟休得胡言!”轉頭雙手合十,祥和道:“老衲這不成器的師弟向來莽撞,望請陳檀越海涵?!标惖肋h見他如此隨和,心中大生好感,他胸寬隨性,胸腹怨氣登時消了大半,拱手道:“哪里話,上師勿要怪罪小子才是真?!敝沁h呵呵笑道:“早聽聞令師蘇揚亮蘇檀越道法精深,神通驚人,更是不拘一格,撇開門戶之見,提倡世間萬物盡皆為道,相生同存。如此胸懷,老衲卻與他緣吝一面,實感遺憾。”
陳道遠笑道:“上師說的太也客氣,乃師平日提起上師來,也是要豎起大拇指的?!敝沁h呵呵一笑,話鋒一轉道:“但是一事歸一事,老衲頑徒子軒雖然不才,但卻也是傷在檀越之手,這事檀越若是無個交代,怕是對貴教之間影響也不甚為好?!标惖肋h聽得此話,心中冷笑:“到底狐貍尾巴露出來了。”智深卻是個莽漢,見兩人相談甚久,已覺不耐,扯開喉嚨道:“師兄勿要說嘴,這種小下輩交予師弟一拳收拾即可。”
陳道遠深謀遠慮,見嚴華寺如此咄咄逼人,只怕另有因由。眼珠一轉,目光已落在翠竹身上,細細打量一番,不禁“哦”了一聲,卻是恍然大悟。當下搖頭嘆道:“三位上師佛法精深,怎卻如此著相?”
久未開口的智慮嘿然一笑,道:“陳檀越年少成名,今日便要領教一番,若是能破得老衲三人聯袂的三娑浮蓮陣,老衲自也無臉面將檀越留下,今日之事便當從未發生。若是破不了,嘿嘿,說不得,只好叫令師親來領人了?!?
張青一旁瞧得好不氣惱:“這些和尚好不要臉,三個打一個,說話又好生霸道,忒的叫人氣悶的緊?!睂廊A寺好感全無。卻聽陳道遠說道:“晚輩斗膽,倘若僥幸破去此陣,卻要將這女娃一并帶走。”說罷,伸手遙指著翠竹。
智遠白眉一軒,笑道:“無妨?!毙闹袇s是吃定陳道遠無力破陣,是以有恃無恐,隨口答應。陳道遠一拱手:“得罪了?!痹捯粑绰洌硇悟嚨匾黄?,抬劍便向東南朱雀位刺去。但見智深、智慮手攥佛珠,呈一字位排列開來,念咒有聲。梵文有若實質,通體金黃,從兩人嘴中激射而出,疾速砸向陳道遠。
陳道遠深吸一口氣,雙手結個“艮字劍訣”,只見百余道銀色劍芒從他胸前倏地射出,在空中與金色梵文相撞,聲若響雷。尚未落地,只覺身后風聲鶴唳,智遠卻是出現在他身后,三人又呈丁字形位將陳道遠圍住。
陳道遠暗叫不妙,欲要遁地而出,只見三僧化拳為指,拇指拈起,宛若蓮花,這陣勢倏地一挾,陳道遠只覺自己四肢百骸似被縛住一般,竟是動彈不得。他大駭之下,丹田氣海勃發一陣強勁真元,稍掙束縛,便順東北玄武之位疾奔而去。
智遠瞧得真切,鼓起大袖一拂,三人陣型不亂,紛紛向右幾步,玄武之位頓時堵塞,生機消弭。陳道遠忽覺三股威壓四面八方涌將而來,直感胸悶窒息,身形急躍,點至虛空呈倒立之勢,怒喝一聲:“坤劍道!”右手緊攥離殤劍,挽出數朵劍花,便見一波一波金光泛著漣漪,如浪隨影,彼此起伏,從劍花中層層迭出。
三僧見其攻勢來得兇猛,也不得不暫避其鋒,側身躲開。而此時智深腳步稍滯,三娑浮蓮陣登時微微散亂,窺出一絲罅隙。陳道遠雙目如電,瞧出這細微突口,驀然間大喝一聲,直奔西北白虎之位,快如閃電。
不料智深模樣粗莽,卻是心細如發,故意賣個破綻,誘使陳道遠上當。待陳道遠將突之際,左足猛地一帶,又將他困入陣中,支婁迦讖掌結結實實地拍在他背上,頓時口吐鮮血,染紅衣襟。
但陳道遠臨危不懼,強行護住心脈丹田,忖道:“如此下去始終被動挨打,有輸無勝,不如強行一搏?!蹦罴按颂?,左掌虛晃拍出,智慮不愿硬頂,側頭閃避。便在此時,只見陳道遠一口精血噴灑在離殤劍身,怒喝:“三娑浮蓮陣何足道哉,且瞧我陽陰兩儀劍之威!”
智遠聽得此話,眉心一動,喝道:“二位師弟暫且退開,結朱雀之行,鬼宿轉換柳宿,柳宿轉換星宿?!彼B聲呼喝,指揮其余二僧結陣。智深見陳道遠臉色蒼白,好生不解,奇道:“師兄,眼看便要困死這小子,為何忽然換位轉行?”智遠尚未回答,卻聽智慮道:“陽陰兩儀劍近身威力無窮,只是這小輩修為有限,沒得辱了這劍法的威名。”
談話之間,只見陳道遠得了自由,右手持劍,霍霍挽了一個太極劍花。但見太極分離兩儀,兩儀孕育四象,四象呈出八卦,八卦又現乾、兌、離、震、巽、坎、艮、坤八種劍道,少陽少陰不停變幻,威力霸道無比,詭異萬分。一時之間,山谷中劍芒陣陣,似雷若光,罡風呼嘯,洶涌若斯。而張青與翠竹早就覓處空位,盡皆躲起
智遠頷首道:“陳檀越‘天罡劍’之名果真盡不虛傳,不過卻還尚未能入老衲法眼?!标惖肋h傷勢不輕,被智深拍中之處更是氣血翻滾,罡力肆虐。但他被智遠激出胸中豪氣,此刻兀自談笑風生,氣度不減,仰天長笑道:“今此一戰,晚輩盡興不已,大感痛快。若強求勝負之數,豈非著相?敢問世間誰無死,摘得道心永留存!”
智遠見他豪邁如斯,心中頓生惜才之心,不禁莞爾:“好個傲氣晚輩,且來瞧瞧你如何手段。”
只見陳道遠穩立正央,不亢不卑,手中的離殤劍卻迸出耀金劍芒,劍身微顫,揚出悠悠劍鳴,直若龍吟呼嘯,盤旋天穹。劇烈罡風將三僧衣袍鼓得獵獵作響,雙眼迷離。
智遠面容一肅,大聲道:“二位師弟,大千佛偈咒!”智深、智慮聽聞卻是一驚。張青遙遙瞧見三人緩緩落身,盤膝坐下,心中暗奇:“都這當口了,這三個老和尚怎地反而坐下了?”
智遠三人閉目正坐,手里轉動念珠,口中喃喃不休,依稀可見“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利都毗悉耽”等小字有若實質,色呈金黃,從智遠三人口中不斷飄出,在虛空化為一片金澤字海,匯集眾人頭頂,頃刻間凝成一個數丈大小的黃金“卍”字,氣勢威壓無匹,慈悲浩海,令人心生膜拜之念。
陳道遠大袖一揮,卻回頭望了張青一眼,虎目含笑。張青見他模樣肅瑟,血染滿襟,心中登時涌出不祥之感,欲掙扎而出,翠竹卻死死拽著他,生怕他被卷進戰斗,枉自送命。張青掙之不開,喘倒翠竹懷中,只覺淚腺一脹,視線竟爾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