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絕天下的崆峒山,以五臺為劃分。東、西、南、北四臺,分駐法、兵、禮、膳四宗門人。膳宗負責飲食,禮宗主祭祀,兵宗為弟子鑄造兵器,法宗則執掌太虛刑罰。四臺之內即是中臺,建有上清和玉清兩殿。上清殿從古至今,都是由太虛掌門親自掌管;而玉清殿主之職,從凌云子即位,便未曾選定。
崆峒五臺均位于山頂,形似蓮花綻放,互為犄角,俯視蒼生。
北臺布滿奇草仙藤,冷艷蒼翠。高處,有一座最大的殿閣,乃膳宗宗主修煉的寧神殿,美輪美奐,琳瑯滿目。大殿兩邊,是弟子居住的回廊小院,雖不及主殿金碧輝煌,但那雅致的閣樓屋宇,雕梁畫棟,巧奪天工。
珩輝用過午膳,還沒有看見大師兄回來,甚是擔憂,可他也不敢和恩師道明情況,只推說大師兄仍在后峽修煉。古陽真人倒沒有多問,他讓珩輝留了一點膳食,便回寧神殿打坐。
林默然飛回北臺,落到庭院之外,見珩輝在門口等候,疾步走去。珩輝笑呵呵的迎了上來,道:“大師兄,你可算回來了,我給你留了飯菜,就在你房里。”
林默然經過這半日折騰,腹內已空空如也,他便想著先穩住五臟廟再說,遂移步回房。珩輝跟在了后頭,這男子極想知曉,大師兄的脫險經歷。
林默然坐在案邊,端起飯菜就大口大咽。珩輝則躺在林默然的床榻上面,不停地追問。林默然也不想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這個師弟,便說自己一直往前跑,青鸞追了一會就不知所終,而他因發現一片奇景,流連忘返,才回來得晚了些。
珩輝眼泛精光,道:“大師兄,你沒騙我吧?”
“你放心,師兄我從不撒謊!”林默然故作正色,膳宗眾多同門中,也只有這個三師弟,關系跟他最近,幾乎每天都形影不離。
珩輝起初還猜測著,大師兄肯定在里面有什么奇遇,沒曾想竟是這般的簡單,只得將信將疑,不再多問。他過了一會,便起身離去,趕往后峽,接著修煉。林默然用完午膳,就盤膝坐在榻上,默誦經文。
次早,林默然起床之后,洗漱完畢,便推門而去。他一路走來,所有膳宗門人皆向他恭敬問候。到了庭院門口,這男子還未跨門而出,只見一道童迎了上來。
“大師兄,師父有請。”道童說著就向林默然作揖。
林默然招了招手,示意道童離開,便直接朝寧神殿方向走去。他來到殿外,整理衣襟,便小心翼翼地推開了殿門。
大殿煙霧繚繞,兩旁墻壁繪有諸神群像,高達數丈,維妙維俏。老君神像端坐寶臺,肅穆威嚴,通真達靈的意境,油然而生。神像下面,一個年逾半百的道人負手而立。他青袍裹身,發鬢緊鎖。青袍裹身德高望重,發鬢緊鎖凜凜威嚴。
那道人正是膳宗宗主——古陽真人。二十五年前,古陽真人繼承宗主之位,潛心修煉,希望能在有生之年,使膳宗真法領袖太虛。
人間事,難遂人愿。無論古陽真人多么努力,膳宗一脈的風頭,依舊不如同門別脈,門下人才少之又少,光華無幾。
“弟子給師父請安。”林默然展臂扶手,向恩師作揖。
“林默然,你上山多少年了?”古陽真人的目光,停在了這個大弟子的身上。
林默然從記事時就知道,自己無父無母,被遺棄于山野之間,是恩師古陽真人下山歷練時,得見襁褓中的自己,這才成了一個太虛宮弟子,至今已整整二十五年。他不知恩師為何會問起這個問題,愣了一會,如實回道:“師父,弟子上山已有二十五個年頭。”
“沒想到,時間竟是過得這般的快!”古陽真人只覺光陰易逝,歲月無情,果真半點不由人!惋惜的是,自己的理念還未來得及實現。
林默然此時此刻,突然對自己的命運感慨不已。鳥兒即使飛翔到天涯海角,亦不會忘記巢穴的方向,人又豈能不知生從何來?可他的身世,就像永遠解不開的死結,這對一個人來說,也算是一生的遺憾!
“太虛宮將要舉行門派試煉,推選玉清殿主,時間就定在七天后。”古陽真人那蒼老的臉,有莫名的激動,亦有深深的擔憂。
林默然在恩師面前不敢折了士氣,決然道:“請師父放心,弟子定會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