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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文會

  • 江山空予
  • 鈞夏
  • 3041字
  • 2020-10-12 22:48:21

文會定在掬月亭,以一道長長的木質棧橋接岸,三面鄰水,四面陽光,煙柳拂堤,荷香一片更兼清風徐來,景致動人。

許是淑妃的臉面,許是深宮無聊,這次文會那些個叫的出品級的鶯鶯燕燕大多來了。放眼過去都是輕紗錦繡,釵環珠佩,香風陣陣間鶯聲嚦嚦。

未遲算來的晚的。或者說,她,趙鈺兒以及純禧到的是最晚的。

她和趙鈺兒她們相偕而至是那些個認識的不認識的嬪妃都來了有些時候了,氣氛熱烈。見了她來便有一些親近淑妃的人開始陰陽怪氣起來。反倒是淑妃輕飄飄地瞟了她一眼后拿幾句不咸不淡的話給帶過去了。

大夏朝經濟繁華,近百年來雖有戰事,但終歸都是在遠遠的漠北或是遙遙的南邊臨海,于京城的影響幾可忽略不計,因此朝中文風多還是承襲了前朝的富麗浮華,以一些歌功頌德的靡靡之章為主。管中窺豹,可見宮中嬪妃的詩文。

未遲不曾學過作詩,但也曾看過些詩句,與這些是兩種東西。嬪妃中或許有寫的好的,但她的心思卻不在此,于是那些聲音如風般在她耳邊一轉二繞便不留半分痕跡地過去了。

她只顧以茶當酒,自飲自酌,賞她過往幾年里難得可見的平靜夏景。連趙鈺兒在她耳邊念叨的幾次“沒意思,要不咱們回去吧。”和純禧的漫天哈欠也不曾叫她改變主意。

“……芳菲歇去何須恨,夏木陰陰正可人。”

“姐姐好才思,那我便寫一句——綠樹陰濃夏日長,樓臺倒影入池塘。”

“哎呀!你們這一個兩個的,可真是,也不曉得讓讓人家,把景都應完了,可叫我一個才疏學淺的怎么辦才好呢?”安昭儀一面嗔笑著去取筆一面環顧四周道,“我可只能獻丑了,姐妹們千萬該嘴下留情才好。”

“安妹妹總這樣過謙,這個大學士府出來的怕不是早已在心中笑傲姐妹們了吧?”

“林姐姐這是笑話我。”安昭儀笑得花枝亂顫的,作勢要去打林側嬪,卻叫林側嬪推了一下肩背,找來一片催促,“莫胡玩了,安妹妹可快些寫吧,我們這可也是手頭底下見真章呢。”

“寫了,寫了,左右我是躲不過去的,這么個漫漫長日你們急什么?”

安嬪笑著說著,這次筆終于真真地落在了紙上,一筆簪花小楷寫得纖麗漂亮極了。那些宮嬪分明已不是第一次見了,但眾人卻仍忍不住屏息或嘖嘖贊嘆。

“窗間梅熟落蒂,墻下筍成出林。連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覺夏深。”

“此詩句句清麗質樸,皆是難得一見的好詞,意境更叫我想起在閨中的時日,安妹妹把這叫獻丑?”

“安妹妹這般的獻丑可是我等學不來的,否則我非趕著來多獻幾次丑了。”

“姐姐只顧夸我吧,難道沒聽出來我不過是在那宜春苑待久了,待得不知春秋冬夏了,在說些大實話。”

“實話才動人呢。”寧婕妤笑著一甩帕子轉臉又道,“不過今兒個你們可是忘記正主了。淑妃娘娘可還沒有動筆呢!”

“哎呀,是了是了。當年京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信國公府的瓊花宴,淑妃娘娘可一直才女中的才女呢。該請娘娘提詞叫咱們姐妹們開開眼,也沾些文氣。”

“我少時拙作能有些名頭不過是因我信國公府的緣由,不值一提,若諸位姐妹有心,定然都瞧過了。何必硬叫我獻丑?今日我們不如來瞧些新鮮的——你說呢,靜嬪妹妹?”

淑妃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的,而宮里人沒有一個笨的,自然是聞弦音而知雅意,故轉頭皆去催促起未遲來。

“我不會作詩。”

未遲放了杯子,神情語氣皆是淡淡的卻不客氣,話里的意思很是駁了諸人的面子。

“哪有不會詩的?我可從來都聽說靜嬪娘娘——兩陜總督家的嫡長女是個不可多得的大才女啊。”

“就是,就是,京中哪有不知兩陜的蘇家千金,蘇嫣然的,加之你可是在雍王府待過的人,京中若談文誰越得過雍王殿下去,您如果尚不會作詩,還有誰會?靜嬪娘娘不會是瞧不上我們這些聽的人吧?”

“便是瞧不上你又怎么?你以為你是哪個,這樣大的臉面?!”未遲尚未開口,脾氣火爆的趙鈺兒先耐不住了,“啪”地一聲拍案而起,驚得幾上的茶杯也跳了幾跳,潑灑出半杯水來。

“……惱什么?大家不過是玩玩而已,何必……如此。也不是說你!”

“我們武將家出來的眼里容不了沙子,便就要如此。你若有膽子——”趙鈺兒斜眼瞥了那個女人一眼,冷哼道,“便不要躲在他人身后逼逼叨叨的。堂堂正正站出來說話這么難么?”

“你!你這人……”

“我?我怎么?我好的很!”

“好了,鈺兒,你怎么也是一個嬪位的主子了,何必和底下的人一般見識。皇兄該說你不懂事了。”

純禧向來和趙鈺兒廝混慣的人,對她明白得很,偏偏對著這與未遲不對付的人純禧也是一肚子壞水,她扯著趙鈺兒的袖子滿臉和事佬的樣子,說的話卻相當于把那人的臉放腳下踩了。偏偏她身份特殊,誰也奈何不了她。

“不會作詩便隨便吟幾句吧,應景的不應景的,靜嬪你讀了這么些書總不至于半句詩文也不記得。更何況——皇上近來不是正親教著你嗎?蘇妹妹可別丟了陛下的臉。”

淑妃一開口眾人便安靜下來了,包括趙鈺兒和純禧。無論怎樣,如今皇后娘娘常伴青燈古佛,多年來也不曾出過佛音堂半步,后宮中總是淑妃掌印,她若落了面子非要給在場諸人下些絆子給點難堪再容易不過。

趙鈺兒與純禧雖然張揚但也不是什么蠢人,知道什么是值當不值當。

“靜嬪妹妹今日第一次參加我這文會可別壞了大家伙的興致了。”

“是了,今天可是連林才人這種宮人出生的也背了——深居俯夾城,春去夏猶清。這樣的詞,蘇妹妹總不會不如她吧?”云嬪終于還是沒忍住似勸實嘲地說了話。

未遲偏頭瞧了她一眼,眼神冷的云嬪幾乎想瑟縮一下,好在又讓她生生忍住了,硬擠出一副囂張的笑來去看未遲。

未遲沒理會云嬪,在眾人的目光中她站起來徑直走到掬月亭中心長長的書案邊抬手隨意拿了一支筆,就著前一位的剩墨瀟灑淋漓下筆。

她今日用的不是近來練的一板一眼的方正館閣體,而是她慣用的行書,透出她平日好好藏在骨子里的自在張揚來。那是連容洵這種名震士林的人都稱贊過的字,真正的瀟灑漂亮。

“我今日見了你的行書才明了原來前人說書法——矯若游龍,翩若驚鴻原來是確有其事的。”

未遲記得那時容洵低頭看那字時的樣子,很溫潤,叫未遲不由想到那句已經讓人用的俗氣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來”。可她現今想來只覺得容洵那時也許是心情好哄她玩的,她一個殺手——容洵的字比她好得多。她還偷偷學過一些他的筆跡,便是如今也會不自覺帶出些痕跡來。

不過……誰會知道呢?誰在意這些?就是容洵知曉了也只會擔心這樣相似的筆跡會帶來的危險。

未遲想著忽然自嘲地掀了一下唇角,又馬上低頭垂眸沉下心來瞧面前那張雪白的宣紙,然后落筆。

她只寫了一句,墨跡淋漓,銀鉤鐵劃,力透紙背。

“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正壯士,悲歌未徹。”

未遲也不再看,寫完便一投筆,淡漠卻守禮地行漸漸了禮轉身走了,一旁她的貼身內侍,以及趙鈺兒和純禧才反應過來匆匆跟上。

那些個妃嬪才更湊近些去看那張紙,盡管內宮中無人可解其中真意,但一時間她們都不由為紙上撲面而來的英雄悲壯,慷慨蒼涼所震懾。

過了好一會兒掬月亭中方有輕輕的吸氣聲打破一片寂然。眾妃嬪互相對視幾眼后神色變了,有的是覺得自己受到了嘲諷,有的是覺得技不如人的嘆服,也有的如淑妃一般,神色淡淡的,盯著那張字似若有所思又似神游天外。

那日的文會后具體來怎樣了,未遲并不知曉,只聽說散的格外早些,至于緣由則多半與未遲脫不了干系,不過她也不想知道。

其實那日后來在她的印象里最后只有趙鈺兒和純禧兩個小丫頭興奮的不行的一唱一和,大約都是些

“那些女人就是閑的發慌才找事情,欠教訓呢嗎?!”

“姐姐不愧是姐姐,一出手便是不同凡響!”

諸如此類。

毫無意義,盲目崇拜,沒有邏輯,但確實叫人高興。或者說,看著兩個漂亮的小姑娘興高采烈,歡欣鼓舞的模樣賞心悅目的,很難讓人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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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中所有的古詩詞全非原創,全文作者實在不記得了,請搜古詩詞大全或度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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