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宮中侍衛紛紛持刀,朝某一方向奔去。看情形,似乎并不是通往李燁寢宮的路。然而李慕寒此刻卻沒有心思去關注這些侍衛的動向,他所掛念的是皇兄李燁的安危。當下,李慕寒又加快了步伐。
六年前,李慕寒偶遇仙緣,得江南名俠歐陽瑾傳授劍術仙法,修煉劍息,如今劍法已略有所成。對于自己的師父歐陽瑾的來歷,其實李慕寒也不甚了解。這六年來,歐陽瑾僅僅是傳授自己武藝,對于自己的來歷從來都是只字不提。李慕寒只知道師父他老人家劍術卓絕,只知道他在江南一帶是出了名的俠士,行俠仗義,快意恩仇。李慕寒一直都很羨慕師父,羨慕他可以無憂無慮,無拘無束地活著。
李慕寒自然不能像師父歐陽瑾那樣御劍乘風,瞬息百里。但其畢竟修煉了劍息,速度自是非常人所能及。諾大的皇城,趕到李燁的寢宮,也不過是區區一盞茶的時間。
......
“什么人?”寢宮門前,一侍衛抬頭看著自半空中飛馳而下的人影,大聲喝道。
此時的李燁寢宮,早已被侍衛圍得水泄不通,只怕是連一只蒼蠅也飛不進去。院內,李燁身著金黃色便服,披著一件金色披風,正被侍衛們包圍保護起來。李燁身旁站著一名青年人,身穿緊身黑衣,手中握著一把大刀,正目光炯炯地盯著半空中的人影。人影掠過之處,帶起一道道殘影,讓人無法看到其面目。
“弓箭手準備!”只聽黑衣人一聲令下,院中手持弓箭的眾侍衛紛紛將手中的弓拉開。
黑衣人看了一眼李燁,見李燁并未出聲,于是單手一揮,喝道:
“放箭!”
侍衛接到命令,紛紛松開了拉滿的弓弦。頓時,十數只箭矢破空而上,朝空中人影飛去。就在箭矢要觸碰到人影之時,只見人影在空中旋轉開來,箭矢也隨之在其周身旋轉。人影張開雙臂,兩手一招,便將這十數只箭矢抓在掌中。
人影雙手抓著箭矢,飄飄然落于院內。院中侍衛正要再次拉弓射箭,人影急忙喝道:
“別放了,是我!”
黑衣人定睛一看,亦是連忙招手,示意侍衛停下。只見其快步上前,將手中大刀插入刀鞘,朝先前之人作了一揖,躬身道:
“王爺!”
來人正是李慕寒。只見李慕寒將手中箭矢扔到地上,拍了拍手,笑瞇瞇地看著面前的黑衣人,說道:
“嘿嘿,云總管做的很好嘛!皇兄有你這般侍衛,安全自是不必考慮了!”
“王爺過獎了。”云總管道。
平日里,李慕寒是一個很開朗的人,身為王爺,但為人隨和,從來不會在下人面前擺出一副王爺高高在上的樣子。當自己心情愉悅放松的時候,就更是不會顧及自己的身份,不論是奴仆還是大臣,總喜歡跟他們開上幾句玩笑。當然,自己的皇兄除外。任李慕寒再如何玩世不恭,面對李燁,依然是要畢恭畢敬。這就是一國之主的威嚴。
此時的李慕寒,心情自然是大好的。因為擔心皇兄的安危,本提著的一顆心,在看到此時安然無恙被保護得很好的李燁,終是放了下來。這如何不令李慕寒感到輕松。只要皇兄沒事,其他的都沒有那么重要。
“皇兄。”李慕寒走到李燁面前,對著李燁微微躬身,笑著道。
“來的倒是挺快!”李燁見到李慕寒匆忙趕來,自然是想到方才其對自己的安全很是擔心。忍不住打趣道,一張嚴肅的面孔上露出一絲笑意。
李慕寒雙手在身前相互搓了搓,笑道:
“為人臣子的,自然是要盡心保護皇上了。再說,誰讓我是皇兄的胞弟呢。”
“哼,嬉皮笑臉。哪有一點王爺的樣子。”李燁故作嚴肅,笑罵道。
“嘿嘿。”李慕寒干笑一聲,話音一轉,接著說道:
“皇兄,方才我在來的路上,發現宮中眾侍衛并未朝這邊趕來,莫非刺客的目的并不是皇兄您?”
“朕也不清楚,刺客深夜冒險潛入宮中,目的到底是什么。”
談及此事,李燁也不禁有些困惑。
“皇上,王爺。臣看刺客所在的方向,是在皇宮的西北角。依臣拙見,刺客的目的似乎是宮中西北處的藏寶閣!”云總管道。
“但為了皇上的安全,以免中了刺客的調虎離山之計,故臣安排一路侍衛前往逮捕刺客,一路侍衛隨臣來此保護皇上。”云總管接著道。
“你做的很好!”李燁說道。
李慕寒也不禁朝云總管投去贊賞的目光。云總管年紀不大,跟自己相仿。但其臨危不懼,隨機應變的個性,卻非自己所能及。皇兄身邊有此人相護,自己大可放心。
“謝皇上!”云總管躬身道。
......
突然,“咻”地一聲,西北方的天邊亮起一道焰火。院中眾人紛紛抬頭朝焰火看去。
“皇上,王爺。刺客已經捉到!”云總管道。聲音略有些激動。
原來,這道焰火是侍衛傳遞給云總管的信號。焰火升起,就表明刺客已被成功擒拿或者擊殺。那么,皇上身邊的危險自然便是煙消云散。
“隨朕去看看。”
李燁說完,便自顧自地向前走去。李慕寒和云總管以及眾侍衛急忙緊隨其后。
......
藏寶閣門前,一名黑衣女子正被兩名大內侍衛押著,跪在趕來的李燁一干人面前。其余侍衛皆是向李燁和李慕寒周圍靠攏了過來。黑衣女子年紀約莫十六七歲,皮膚白皙,雙頰緋紅,黑色的秀發扎著馬尾,一雙大大的眼睛此刻似乎蒙著一層霧氣,嘴角的一絲鮮血尚未風干。一身緊致黑衣,將女子妙曼的身姿完全襯托了出來。
鍛體后期,只差一步便入氣和!李慕寒一眼便看出此女子的境界。
“放開我!”
女子掙扎了兩下,但侍衛的手就像是四個大鉗子般牢牢扣著自己,當下只得對著押著自己的兩名侍衛大聲吼叫。
“皇上,此女方才妄圖進入藏寶閣,已被臣等抓獲。不過此女身法詭秘,若不是護閣人出手,臣等也奈何她不得!”一名侍衛躬身對著李燁說道。
李燁站在女子面前,低頭俯視著她,臉上波瀾不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李燁終是開口說道:
“你是何人,又如何潛入皇宮?你來藏寶閣所為何物?”
女子低頭,沉默不語。
“大膽!皇上問你話,為何不答?”
云總管走上前來,欲要對女子動刑。李燁擺了擺手,示意云總管退后。云總管弓了弓身,這才退了回去。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敵國派來的奸細,來盜取我皇宮地圖布局的,是不是!”
李燁雙目緊緊盯著女子,厲聲問道。
女子依舊不肯出聲。李燁此時也不禁有些困惑,這名女子冒著這么大風險夜探皇宮,究竟是為了什么?方才自己問道其是否是敵國奸細的時候,已經仔細看過了女子的表情,竟然沒有一絲的因為心虛而引起的慌亂,看來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樣。那么這人到底來干什么的?李燁不禁皺了皺眉頭。
這時,李慕寒走了過來,輕輕蹲下身子,臉上帶著一抹和煦的笑容,雙眼盯著面前的女子。起初,女子還瞪著自己的大眼睛和李慕寒對峙著。但不一會兒,在李慕寒的笑容下,女子終是敗下陣來,臉上現出一抹紅暈。女子目光躲閃了片刻,又狠狠瞪了回來,道:
“你,你看什么?”
“沒看什么。只是我覺得姑娘生得這么好看,一點都不像奸險小人。我也不相信你是敵國的奸細。如果我所猜不錯,你夜探皇宮,該是有難言之隱。”
李慕寒笑著回道。
“哼!”女子聽后,冷哼了一聲,大大的眼睛有些濕潤,似乎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李慕寒不禁心生惻隱,道:
“看來我猜的沒錯。你果然有隱情。說出來吧,你為何要冒著生命危險潛入皇宮,盜取藏寶閣中的事物。”
“我,我不能說。”女子哽咽道。
李慕寒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對著李燁躬身道:
“皇兄,依臣弟看來,這名女子并非您口中所說的奸細。她只怕是有她的苦衷。不如皇兄暫且將其關押到大牢,由臣弟日后慢慢審問。”
“哼,你還是老樣子。見到漂亮姑娘就犯渾!也罷,由你吧,這件事情朕就交給你了。盡快給朕一個答復。”李燁道。
“是,皇兄。”李慕寒應了一聲,轉身對著黑衣女子說道:
“我能看出來你有隱情,說出來我會幫你。你暫且先委屈一下。”
黑衣女子聽后,沉默不語,只是眼中似乎露出一絲感激。
“先把她押入大牢,本王自會親自審問。”李慕寒轉身對著眾侍衛說道。
“是!”押著女子的兩名侍衛應聲道。
說罷,侍衛將女子押著走出人群。李燁見狀,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在云總管的跟隨下,轉身回了寢宮。眾侍衛也紛紛離開。
李慕寒站在原地,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困意襲來。這一天,李慕寒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心情也是由憤怒到困惑,再到緊繃。此時的突然放松,李慕寒終于感受到了疲憊,現在的他,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覺,把所有的事情都拋諸腦后。
李慕寒離去時,并未像來時那般匆忙。反而是悠哉游哉,哼著小曲,一步步走回了自己的王府。
“木蘭之枻沙棠舟,玉簫金管坐兩頭。
美酒樽中置千斛,載妓隨波任去留。
仙人有待乘黃鶴,海客無心隨白鷗。
屈平辭賦懸日月,楚王臺榭空山丘。
興酣落筆搖五岳,詩成笑傲凌滄洲。
功名富貴若長在,漢水亦應西北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