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過來時，沐書夜的精神狀態并沒有好到哪里，在彩琳的服侍下用完了早膳，依舊慣例要去給陳氏請安。

當然，她的本意并不在此，主要還是想看看，昨晚沐書茵發生了那么大的事兒，今天陳氏又會如何處理。

沐書夜到了陳氏的住處時，沐書韻三姐妹已經安然坐在椅子上，而沐書茵正背對著她跪著，衣裳和發髻凌亂不堪，側面看去，更是多了幾分憔悴。

沐書夜垂下眼瞼，腳步輕盈地走過去，給陳氏請了安后，便安然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看戲。

陳氏已經端坐著，冷不防一拍桌子，把在場的其他幾人都嚇了一跳，“茵兒，你可知錯？”

一開始，竟是不分青紅皂白，也不給沐書茵任何辯解的機會，直接將此事拍板了下來。

沐書茵滿臉淚痕，紅腫的雙唇也緊緊咬著，說不出的楚楚動人。可惜，在場幾人皆是狠心冷漠心腸之輩，見狀也不過低頭理理袖子，并不曾有任何動容。

沐書茵不知道的是，自始至終，她感動的人也唯有自己而已。

“母親，茵兒知錯了。可是，茵兒是被人陷害的，不然又豈會任那登徒子為所欲為，毫無反抗之力？母親，您要為茵兒主持公道啊！”

陳氏可不在乎她是不是被陷害，橫豎只是個庶女，能留著自然是最好，不能留著也并不要緊。可此事一傳出來，她整張老臉已經掛不住了，一想到刑部尚書夫人對自己明里暗里的冷嘲熱諷，甚至其他夫人還因此懷疑到自己幾個親生的寶貝女兒身上，不能說不痛恨。

一個庶女敗壞聲名，卻要牽連到府中其他的千金，受人以笑柄，這口氣，她要如何能咽得下？只恨不得趕緊與這丟人現眼敗壞聲名的沐書茵撇清關系，早早使其消失在自己面前了。

“茵兒，罷了罷了，事已至此，我也不想說什么了。回京后，你自己收拾收拾，趕緊去了刑部尚書府上吧！府里已經留不得你了。”

沐書茵身子像是突然散了架般，直接癱在了地上，滿臉的頹喪和絕望，“母親，茵兒真是太是被人陷害的啊！茵兒也不要去刑部尚書府上，那四少爺乃流連花叢的浮浪之人，家中妻妾不知有多少房了，茵兒過去，只會是跳進火坑里啊！母親，求求您，求您不要把茵兒送走啊！”

沐書夜從旁看著，心里卻是冷哼一聲，暗道沐書茵看不清時勢。如今，沐書茵失身于刑部尚書之子杜文鑫已屬事實，為了保住左都督府的聲名，最好的方法便是將此事壓下來，以免被人以訛傳訛，壞了其他小姐的聲名。

不管沐書茵如何哭訴，最終的結局，也改變不了。

這就是這個時代對女子的嚴苛之處，明明跟女子無關，到頭來男子犯錯被原諒，而女子卻要為之付出代價。

沐書夜神思恍惚時，陳氏已經讓人帶沐書茵下來，轉過頭來看著沐書夜，別有意味道：“夜兒，茵兒犯了錯，你可要注意了。不要也給家里的姐姐們抹黑。”

沐書夜一臉懵懂地看向沐書情，“您說的是哪里話？我向來不會亂來的。我只是擔心，上次三姐被人撞見的事兒，還沒有完全消停下來。若是被那男子反污蔑，那可就不好了。”

陳氏臉色倏地陰沉下來，想到自己寶貝女兒犯下的奇恥大辱，又暗暗瞪了瞪沐書情，以做警告。

出門離開時，沐書韻又追了上來，揮退了身邊的婢女，與沐書夜并肩而行，“四妹，多謝你上次給我提供的線索，不然我估計就被沐書茵那小賤人瞞在鼓里了。”

沐書夜故作不知，一臉訝異地反問，“大姐，您在說什么，為何我聽不懂啊？”

沐書韻擰眉看她，眸光犀利如針，不停地打量著那張小臉，恨不得從中窺出她心里的真實想法。

沐書夜又道：“大姐，這其中可能有什么誤會。上次我不過是隨口一說而已，并沒有什么值得探討的信息，更遑論線索了。時辰不早了，我要去給五殿下療傷了，先走一步。”

說著，她沖沐書韻意思性地福了福身，便轉身大步離開了此處。

在她身后，沐書顏幽幽道：“大姐，咱們這個四妹，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沐書韻點點頭，厲目中陰霾一現，冷哼著道：“不過是個亂折騰的上不了臺面的庶女而已，何必太在意？”

沐書顏眼中頓時浮現出不贊同之色，“大姐，這個上不了臺面的庶女，可比沐書茵那安分守己的人，鬧騰多了。你可能不知道，上次皇后娘娘組織各府女眷賞荷，我將她帶去見識下京中其他千金小姐，本以為她不常出門見人，肯定應付不來那種場面。可結果卻是，她不僅混得如魚得水，還當場給人留下了好印象，結交到了不少人。如此一來，這個不安分的，也是個不省心的，可萬萬不能大意啊！”

沐書韻皺了皺眉，終究還是覺得沐書顏太過杞人憂天，“二妹，你太看得起她了。不過既然你這么說，想來她也不是個省心的，平常我不能常在府里，陪伴在娘和你們身邊，三妹又是個不靠譜的性子，凡事都需要你多提點下娘，省得又鬧出什么丑聞，影響你我姐妹的聲名與清白。你記住了嗎？”

沐書顏點點頭，聽著她又囑咐了好幾句，才送她回去。

又過了幾日，齊孝帝來問齊凌的傷勢。本來就沒有什么大礙了，只不過是齊凌一直拖著，才沒有將回程確定下來，此刻聽沐書夜這么一說，趕緊吩咐其他人收拾東西回京。

三日過后，沐書夜已經隨隊伍回了京城的左都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