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證據不是給我看的
- 重生之庶女驚華
- 棲梧
- 4097字
- 2020-11-04 19:00:03
沐書夜沒有立即走進去。
她立于臺階上,抬首看了看檐角,不經意地點點頭,檐角后便閃過一道黑影,快得讓人以為是幻覺。
其實,她早就來到了這里。考慮到徐鏗的敏銳和警惕,她并沒有靠得太近,半路還找來了寒老大,讓他帶著自己躲在檐角不起眼的角落里,屏氣凝息去探聽那兩個人的對話。
而以寒老大高于徐鏗的身手以及她自始至終屏氣凝息的警惕,本來可以不出面就聽完所有的對話的。可惜在聽到林夫子提起徐鏗與父親之死有關時,她當場氣息大亂,瞬間便被徐鏗發覺,只能讓寒老大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悄無聲息地將她送到門前臺階下。
而從剛才徐鏗的神態來看,他應該是沒發現這些異樣的。她以齊凌的命令作為擋箭牌,也是料定他不會當面去向齊凌求證。如此一來,她來這里的動機也就變得光明正大理由充分了。徐鏗再如何猜疑,應該還不至于會猜疑到齊凌身上去吧?
沐書夜抿了抿唇,心中卻漸漸浮起一抹微不可聞的嘆息。她素來執著于父親的死因,剛才聽到徐鏗和林夫子的對話,情難自控也是情理之中。
雖說當年得知的消息里充分表明,葉勛瀾才是最大的背叛者,可她到底沒有親眼所見那夜的情景,不知道父親臨死前究竟經歷了什么遭遇,以至于尸首分離遺骸被葬暗道之中,直至如今才終于得以入土為安。
她被葉勛瀾追殺時,想必還有人在邊關大營里親自操刀,執行著葉勛瀾的命令吧?
突然之間,她很好奇,這個人究竟是誰!
耳邊隱約有竊竊私語聲,沐書夜恍然回神,循著聲音掃過去,卻見不遠處兩三個侍女正聚在一處對她指指點點,她才發覺自己停留了太長時間,抬步便往里面走去。
其實,知道了她的存在,徐鏗和林夫子也不能再說些什么。關于刺殺五皇子之事,徐鏗一口咬定事先并不知情,而且那名小童已經不是他的人,所執行的自然也不能算作他的命令。
可沐書夜卻皺緊了眉頭,徐鏗這么說,擺明了不會去搜集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難不成他還相信葉勛瀾的為人,會主動為他脫罪?
她心中暗自思忖著這兩者的關系,只是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卻見無劍來喊她,說是五皇子有事兒要同她商量。
沐書夜不疑有他,椅子還沒坐下就匆匆離開,只剩下正廳的兩人與無劍面面相覷。
“無劍侍衛,五皇子可有何吩咐?”林夫子開口打破了此刻的沉默。自從那次五皇子在他家中休整療傷后,他打心底里也不害怕這個冰塊般不茍言笑的侍衛,舉手投足間俱是一派沉穩儒雅,倒也不愧于學者大家的氣派。
無劍掃了下徐鏗,面無表情道:“殿下有令,兩位如果已經商討完事情,不如先回去,靜候結果。”
林夫子大吃一驚,“你是說,五皇子已經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屬下只是傳達殿下的意思,并無其他的意思。夫子不要妄自揣測了。”無劍無意與之多言,而是將目光放到徐鏗身上,那張冰塊般冰冷的面容上依舊不見任何表情,“徐副將若是無事,可否留一下?屬下聽聞徐副將武功高絕,在戰場上也是所向披靡的人物,一直以來都很想與爾切磋一番。不知徐副將可肯給屬下這個機會?”
徐鏗意味不明地看著他,無可無不可道:“橫豎我也無事,切磋就切磋吧。”
林夫子起身告辭,直到察覺不到生人的氣息,徐鏗才緩步上前,象征性地抱了抱拳,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無劍侍衛特意留下我,想必是五皇子有什么吩咐吧。”
無劍眼里劃過一絲亮光,點點頭,“徐副將猜得不錯。殿下找你的確有事兒。不過,你估計要在此處等一會兒。”
徐鏗聳聳肩,衣袍撩起,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椅子上。他知道,五皇子肯定還需要跟那個沐四小姐商討一陣子,作為平民的他也就等著了。
見到他如此識趣,無劍倒是省事了,抱著劍靠站在廳門處。等了沒多久,無劍突然站直了身子,快步走向徐鏗,“徐副將,殿下讓我帶你過去。”
徐鏗知道他們有獨特的聯系方式,也不覺得這命令來得驚訝,沉默地跟在無劍身后,穿過幾道拱門,便來到了齊凌的下榻之處。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里的齊凌,心頭頓時一凜,連忙小步跑著過去,畢恭畢敬地行禮。
“徐副將不必多禮。”齊凌的眼神在他身上掠過,那目光似有千斤重,壓在他頭上有些喘不過氣來,“你可知,我特意將你留下來,所為何事。”
徐鏗握了握拳頭,眸光變幻幾重,一時也摸不準他的意思,只能試探道:“殿下所指的,可是林夫子與卑職所講之事?卑職已經與林夫子說清楚了,那小童以前是卑職的人,現在卻為別人做事兒。那事兒,卑職并不知情。還請殿下明察。”
齊凌俯視著他,反問一句,“證據呢?”
徐鏗怔了怔,似乎沒想到他會這么問,一時竟結巴了起來,眼神閃躲著,“殿下,卑職……卑職沒證據。”
“我要看的是證據。單憑你的片面之詞,我又如何去相信你?”齊凌聲線驀地沉下來,逼近一步,身上冷煞之氣瞬間將徐鏗籠罩住,“徐鏗,你是不是覺得,憑我對你的特殊對待,你就能夠胡作非為了?”
徐鏗心頭大驚,忽然想起,這么多年來,齊凌總是客氣地將其稱為“徐副將”,這還是頭一次這么叫他的名字!
更甚至,齊凌的臉色變都沒變,可不知為何,徐鏗卻知道此人已經生氣了。
他下意識想要往后退去,奈何那冷煞之氣形成了罡氣緊緊圍繞在他周圍,稍微移動下肺腑就像是受到摧殘般難受無比,他運起真氣奮力抵抗,好不容易才緩解了些難受感,也不再試圖去揣測什么,安安分分地跪到地上請罪,“殿下息怒。此事是卑職考慮不周,請您給卑職一些時間,卑職一定會給您盡快查出證據來的。”
齊凌聞言皺眉,蹲下身,使視線與之平齊,雙瞳里的冷漠也顯露無遺,“徐鏗,你以為你是給我查的證據?”
徐鏗微怔,難道不是這樣?
“你錯了。我要你這些證據做什么?與你相識那么多年,你又是對我有功的人,什么秉性什么能力,我難道還不清楚?”齊凌嗤笑一聲,語氣里卻滿是失望,“你也不想想,我想要知道你的所作所為,也不過是舉手之間的事兒,我還要你這點證據做什么?”
直到此刻,徐鏗才恍然大悟,差點沒抱住齊凌的大腿感激涕零。正如齊凌所說,這些年他的所作所為,又怎么能瞞得了?要他清白證據的不是眼前這個人,而是林夫子,或者還有其他他不知道的人。
可笑他仗著自己與齊凌的特殊關系,居然理直氣壯地說出那種“沒有證據”的話,簡直是愚蠢之極。也怪不得齊凌會這么生氣了。
想通了這一點,他連忙磕頭請罪,誠惶誠恐道:“殿下仁慈。此事是卑職的罪過,接下來一定會好好尋找證據,不辜負您的一片教誨之意。”
對此,齊凌不置可否,擺擺手,明擺著要趕人了。
徐鏗心中尚且存著疑惑,尋了個自認為好的由頭,諂媚笑道:“殿下,方才卑職與林夫子商量事情時,遇到了沐四小姐……”
“嗯。是我讓她去的。有什么問題么?”齊凌眉心一動,冷漠道。
徐鏗連道不是,本來他并沒有疑心,只是后來聽聞無劍請他過來,才覺得那位沐四小姐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說不定拿出齊凌出來也只是用來當借口,篤定他不會向齊凌求證而已。于是才有了剛才的求證,只是結果卻出乎他的意料。
難道是他多想了不成?
許是看出了他的疑慮,齊凌也難得提點他,只是那提點的語氣更像是訓導,“沐書夜的身份特殊,你若識趣,就離她遠些。素日里處事萬分小心,涉及到三類事情,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徐鏗連忙虛心受教,“卑職洗耳恭聽。”
齊凌臉上像是覆滿了寒霜,看著他趴伏在地的腦袋,一本正經道:“一是昔日定國將軍葉閔蘊死前諸事。二是你與左都督府暗中進行的勾當。三是你與我這么多年來的關系互通。這三件事情,不管你睡覺還是做其他的事情,務必要牢記于心。若是你在她面前泄露了這半點端倪,將來吃不了兜著走時,別怪我不施以援手。這么多年,我給你收拾的爛攤子也不少,可丑話也說在前頭,識趣的話,你就自己多做些打算,我還在這里時,還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將來若是惹了事鬧大了,我可不會再那么輕易地幫你擺平的。”
話落,冷徹心扉的氣息迅速蔓延開來,直欲把徐鏗的身子凍僵。徐鏗哆嗦著點頭,對這位五皇子的敬畏又多了幾分。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初次見到齊凌的情景。
當時,齊凌還是七歲的孩子,身量不高,剛好到他的腰身處,可一身雍容華貴的氣度四下散開,周圍的人無不垂首屏息,心悅誠服,饒是他見了,也不得不對其低下頭,恭敬地喊一聲“請五殿下安”。就在那時,定國將軍一事已經塵埃落定,他隨著齊凌暗中走遍了整個邊關和瀘州城區域,一路上見識到的東西,都教他永生難忘。
誰想,過去了這么多年,昔日小皇子已經成為了頂天立地豐神俊朗的人物,不僅氣場強大到不敢正面面對,就連心思也越發深沉難懂。
可難懂是一回事兒,該如何表態又是另一回事兒。他鄭重地磕了個頭,沉悶的聲響慢慢散開,其中他悔悟而堅定之音越發清晰,“殿下請放心。卑職定會謹記殿下的叮囑,用心安排好此后諸事,定不會與那沐四小姐有什么沖突的。”
“嗯。你能做到,那最好不過。我還要在這里待一陣子,有什么事兒可以直接讓人傳給無劍。在我回京之前,暫時都不要再見面了。”齊凌揮退了戰戰兢兢的徐鏗,想到那個極其敏銳的女子,額頭忍不住青筋直跳。
他沒想到,她居然會將目光鎖定到徐鏗的身上。這一日下來,她手下的寒星帶著龍三將瀘州城翻了個遍,那股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連無劍等人都沒能完全躲過去。手下的人不安分,她這個待在驛館的人也不肯安穩著,硬是假借了他的名義。他只能給她圓話,可她卻將該聽到的不該聽到的全部聽完,估計接下來又是好一陣忙活了。
而她一忙活,有的是他頭疼。
齊凌揉了揉眉心,手撐著桌面緩緩坐下,這時無劍走了進來,低聲稟報:“殿下,那兩人來勢兇猛,尤其是龍三身手奇高,屬下擔心擋得住一時,卻擋不住……”
“擋住一時就夠了。你以為他們還有多少能在這里橫行霸道的時間?”齊凌涼涼掃過一眼,不痛不癢道,“這些日子,讓你查的東西都查得怎樣了?”
提到這個,無劍忍不住郁卒,那些東西早就在他的手里了,自家主子再不問起,他估計都要忘記這回事兒了。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齊凌的心情好了些,至少在應對起將來的事情時,也不用那么吃力。其實,他來到這里這么久,并不是什么都沒做,只是不將這些展露在別人眼皮子底下而已。以他手中所掌握的東西,本來可以早些結案回京的,只是他還有其他的事情沒辦完,才一直拖到了現在。
在這里待得太久,久到別人都要占山為王胡作非為了。
他可沒忘記,閑下來的葉勛瀾正打算整出一堆事兒來挑戰他的底線呢!
“你去準備準備,不管那兩人如何追著要結果,你務必要盡量躲開!咱們估計明后日就能回京了。”絲毫不去理會自己這屬下的呆愣,齊凌看了眼外面漸漸陰沉下來的天氣,眉心的褶皺越來越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