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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無長

看慶美人贊同的神色,我道:“胡尚食死前曾說過許多難以捉摸的話,之前我還懵懵懂懂不知所以;現在看來她的出逃大可能是另有緣由。只可惜眼下死無對證,她利用宋司膳招供出那些個后山偶遇,一切便都栽贓在了你我身上。”

慶美人道:“如此說來,那宋司膳亦可能是惠昭儀身邊的人了。娘娘便不打算召她前來審訊一番,讓她供出此事的真相?”

我輕輕搖搖頭:“不可。惠昭儀心思縝密,她既想害我,便不會讓我找著證據,亦不會留那宋司膳性命太久。怕只怕到時候宋司膳莫名死在我手中,我倒是當真百口莫辯了。”轉而想起慶美人是個心直口快的,便叮囑道,“為防打草驚蛇,你我的猜測莫要在人前吐露半分。”

慶美人鄭重的點點頭,道:“好。”

又與慶美人籌謀了幾句,我才與她相互道了別,回了椒房殿。

桑桃自知說出了話,忙慌慌跪下,向我請罪道:“奴婢當真不是有意要挑起娘娘與慶美人之間的嫌隙。奴婢只是……”

經了陵兒的背叛,我倒真有些害怕。但我依舊微微一笑,道:“你且起來罷,今日之事并非你的過錯。有人既苦心孤詣設了局,說與不說,我都難以周全。”

突的,見谷公公又惶惶而來,神色很是不好。我知道又出事了,問道:“怎么了,又出了什么事么?”

谷公公喘了兩聲,道:“宋司膳……宋司膳溺水死了。”

“宋司膳?她方才在宏政殿里不還好好的么?”我大驚,道,“皇上讓她先回去等候傳召,怎的才過了這么一會子,突的便死了?”

谷公公道:“就是剛才,尚食局的女使聽見一里開外的暗池那邊似有動靜,過去一看,卻發現宋司膳溺死在了那里頭。”

我不由得蹙了眉:“暗池?”

桑桃回道:“那暗池原是為六尚供水所用。后來因著地方偏僻,又有幾個小宮女因失足落水無人營救而沒了,所以尚宮下令將那地方廢掉,再不得用。算來那里已經荒了許久了,平日里都是沒人打理的。”

谷公公接道:“正是如此。一日之間便去了一尚一司,尚食局已是人人自危,亂作一團了。”

“幸而這宋司膳之死與我無干,我倒也能松一口氣。”我嘆口氣,道,“宋司膳這一去,想了結此案卻是越發困難了。”轉而又想起什么,我問谷公公道,“你可還記得昨夜見到那李公公的確切時刻么?”

谷公公想了一想,道:“似乎是亥時三刻——總之沒過三更就是了。”

我不由蹙眉:“你肯定?”

谷公公死力點了點頭,道:“他剛走,外頭便敲三更了。我記得清楚,不會錯的。”

“果然是她。”我一聲訕笑。昨日我與王公公碰面時早已過了三更,李公公又怎能未卜先知,預測到胡尚食會在城門口自盡呢。果然是她一早便給我布的局。看谷公公疑惑的模樣,我又有些無奈,“只可惜你是我椒房殿里的人,為避嫌疑我不能以你此話為證。以防打草驚蛇,往后若李公公前來尋你,你還是一如既往待他,不要讓他發覺了什么。”

“娘娘是懷疑李公公?”谷公公會了意,瞪大了眼道:“說起來,奴才打昨夜起便再也不曾見到李公公了。”

我不愿多想,只輕輕閉了眼,按了按太陽穴:“這些也都罷了,但愿皇上能真的信我才是。”

※※※※※

入夜。

本就懷有身孕,又經了這許許多多事情,我坐在椒房殿的榻上,也不說話,只覺得如坐針氈。

看這椒房殿,紅墻黃瓦,金碧輝煌,好生華美。只可惜,世人皆知其金玉其外,引得無數女子覬覦;真正進來了,卻是暗箭難防,時時刻刻都有人想將自己扳倒下去。每走一步,都將是如履薄冰。

突的聽外頭唱喏一聲“皇上駕到——”,我一驚,回過神,忙迎上去,見禮道:“賤妾參見皇上。胡尚食一事,皇上調查的怎么樣了?”

皇上扶起我,與我雙雙坐下道:“朕派王公公細細詢問了尚食局的每一位女使,卻再無旁人見到那個宋司膳所謂的‘蒙面女子’。眼下宋司膳沒了,除了那物證,此事就此成為了空頭懸案。”

本想將自己的猜測告訴給皇上,想了一想,我卻收了口。只因人證物證樁樁指向的皆是我,我正身處劣勢;且又有曾經呂禎兒之事作為前車之鑒,我若貿然開口,皇上以為我是極力在為自己開脫,便不好了。

大是見我猶豫,皇上的眼中閃過一些別樣的神色,道:“如煙當真與此事無關?”

突的聽了這話,我一怔,直直看向皇上,卻看他也正看向我。對視的那一瞬,我只覺得有五百年之久,久到我說不出話來,他也別無他話。

終于,我開了口,道:“如煙不敢欺君。”

皇上的目光這才柔和了些,道:“朕相信如煙。只是未解之謎眾多,又僅在朝夕之間便去了一尚一司,確是事關重大,朕不得不懲前毖后,以安定后宮人心。”

我悻悻的低下頭。我不愿見到皇上為難,皇上想懲罰我便懲罰罷,也好叫我今后在這后位之上更加小心謹慎。

我道:“人證物證皆是指向如煙。如煙身為皇后,未能打理好后宮諸事,讓皇上操心,確是如煙的不是。若皇上懲戒如煙能平后宮人心,如煙甘愿受罰。”

皇上閃過一絲訝異的神色,旋即道:“如煙深明大義,朕心甚慰。你還懷著朕的孩兒,朕亦不忍對你懲戒太過。自今日起,六尚諸事便皆交由尚宮肖姑姑管理罷,也省去了你過于操勞的辛苦。”

我頷首,口中道著“謝皇上”,心中卻何嘗不知皇上這是真真切切疑心我了。

又聽皇上道:“朕還有一句話要交代與你。天下萬物皆自有他應有的所在,如煙不要將他們放錯了地方。”

我知道皇上是暗指我將簪子贈與慶美人之事,道:“是,如煙記下了。”

皇上這才泛起了笑,擁住我道:“其實朕今夜來,并非只是向你興師問罪,也是來看看咱們的孩兒的。政務繁忙,朕許久不曾來你處了。”

這樣熟悉的懷抱,我卻突的感到有一絲的陌生。一瞬的,我竟生出了逃避之心,但轉而還是消失的無影無蹤,微微含笑道:“哪有許久,不過三四日罷了。皇上雨露均沾,是大央國之幸。”

“即便如此,朕還是更喜歡來你處的。”

窗外,月色綽約而悠長。

※※※※※

經了此事,我倒是越發放不下我腹中的孩兒了。

惠昭儀這次出手,只是讓我失去了掌管六尚之權,卻沒有離間掉我與慶美人之間的情義,沒有奪去皇上的寵愛,也沒能傷害到我腹中的孩子,想來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不知道她還有怎樣的計謀,是否還能被我如此幸運的躲過去。一想到此,我便不由得有些害怕。這些日子除了早晨請安,我并不再與這些妃嬪們過多來往,只一心為著腹中胎兒的安康著想,倒也風平浪靜。越是這樣的平靜,我卻越是覺得要有大事發生。

惠昭儀倒與從前一樣,請安時總是格外安分謙和。大是因著這緣故,聽聞宮中之人對胡尚食一事偏向惠昭儀一方的越發多了起來,讓我有苦難言。

春日的氣息越發濃烈。椒房殿院子里的那一片妍生花開的越發滿了,金燦燦的很是可人。只是我憂心忡忡,看著倒也察覺不出美感來。桑桃采了幾枝進來,插在花瓶里。一回頭見我悶悶不樂的樣子,道:“娘娘這些日子足不出戶,小心翼翼的辛苦。”

我瞧著窗外那片妍生花,道:“為了我腹中的孩兒不遭人陷害,足不出戶又哪里算得上辛苦。”

“娘娘在看那些妍生花?”桑桃上前道,“雖說椒房殿里的妍生花生得極是好看,又是皇上的一片心意,但終究單調的很,覺不出春日的好來。昨日奴婢與谷公公去內務府領月例銀子,路過御花園南角的時候,看那里栽的花朵千姿百態,一株株盛開的是姹紫嫣紅,好生漂亮,奴婢正與谷公公商量著今日也讓娘娘同奴婢去一看呢。”

我搖搖頭道:“我便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桑桃的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娘娘怎的越發故步自封起來?”

我一怔。是啊,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已經越發小心謹慎,故步自封。可是為了我腹中的孩子,我不能冒任何風險。

半晌,我頷首道:“御花園人多眼雜,只怕不是個安全的。”

“娘娘原是擔憂這個呵。”桑桃笑道,“平日里或許如娘娘所言,但今日卻并非如此。娘娘忘了,皇上曾告訴過娘娘今日在御花園北角宴請鄒將軍,想來那里必定是重兵把守,不會出事的。”

我這才想起確有此事。因著前段時間前朝徭役繁雜,皇上能平息此事多虧了鄒熙儀將軍的相助。所以今日皇上邀請了鄒將軍在御花園北角飲酒賞花。南角離皇上處不遠,卻又能夠很好的避嫌,想來該是安全的。

思索再三,我方才點頭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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