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好生款待,其實是變相的看押了。我呆在房間里,看著門口站著兩個軍士,想跟他們說話套出點什么來,可他們保持著沉默,不予理睬。我只得一個人呆在房間想這前因后果。根據這眼前的情況,秋月姐一定不簡單,既然她殺了紅姑,紅姑又是官府的人,那么秋月姐……就是反賊?
可太宗皇帝打下這江山三十余年,一直是風調雨順的太平盛世,哪兒來的反賊流寇呢?
……莫非,是勾結外患?
還有什么趙王,為什么那富貴人物會認為我是趙王的人,趙王乃太宗第三子,才智過人,皇帝一向很愛惜他,我怎么會跟這皇親扯上關系,這里面究竟有什么重大誤解?
我左思右想,想的腦袋都痛起來,才昏昏睡去。
呆在房間里不知不覺過去有三日,每日都有個臉上布滿刀疤的老仆給我送三餐,我有一次跟他說話,他慢慢的回頭,慢慢的睜開霧茫茫的眼睛,張開嘴,赫然出現半截土灰色的斷舌!
我當即嘔吐不止,過后,便絕望了,不再試圖跟人說話,不再猜測未知的命運。
這天,我剛剛要入睡,忽然聽到門口有些微動靜,似有重物墜地的悶聲。我十分警覺,隨手抄起茶盅躲至門后,只見門被推開,一個老者閃進來,我定睛一看,竟是那送飯老仆,腿腳不若白天所見遲緩,十分敏捷。他一進來,便四處打量搜尋。
我哆嗦的很,不知道來者是敵是友,但手上的動作卻比腦子來的快些。一個注滿水的茶盅正正的砸向那老仆人。
說時遲那時快,那老仆人頭也不回,只腰一拔,雙臂向上一舒,凌空一個翻身,穩穩落地,而那茶盅擦過他就往地上墜去,他眼明手快,將腳尖一板,手一撈。茶盅便被接在手中。
我心中驚嘆一句“好快的身手!”
那老仆已走到我面前,“快跟我走”,聲音清越,似女子之聲。
我疑竇叢生,手向前一探,他立刻含胸弓背,將一掌打在我脖頸處,我眼前一黑,
待我醒來,卻是在一輛馬車上,柔軟的毛氈拂過我的臉頰,我感到身子下墊著溫暖厚實的毯席,所以躺在這轱轆轱轆的馬車上才不會硌的疼。
有個女人的身影晃動在我眼前,“你醒啦?”說不出的悅耳動聽,我支起身子,望著這女子,只見她腰插匕首,長辨垂肩,一身鵝黃衫子,約莫十七八歲,秀美中透著一股英氣,那一雙目亮晶晶,似月射寒江。
我不吭聲,看她取出一只銅壺,將白色汁液倒入杯中,遞給我“呶,這是昆侖山上好的馬奶,喝了它,補補身體?!?
她看我一臉戒備,噗嗤一聲笑了,放下手中杯子,說“承歡,我叫燕飛兒,晉國人,是我把你救出來的,所以我沒有想害你之意。”
我靜靜的看著她,“誰派你來的?!币粡埧趨s是沙啞低沉之音,我心一驚,摸著脖頸,只覺得火辣辣的痛。她盯著我的手,說“我奉恩公之命來救你。”
“恩公是誰?為何要救我?“
她直言道“我不知道為什么要救你,恩公對我有救命之恩,他既然讓我救你,我自會辦妥此事?!闭f完,她清咳幾聲,有血絲從嘴角滲出。
我便知 她身上有傷,想想動起手來不一定誰贏誰輸,心里便輕松不少,開口問道“燕姑娘,你沒事兒吧。”
那燕飛兒大手一揮,笑答道“沒事,去救你的路上正好碰上東宮羽林郎,便跟他過了幾招,幸好他只是一個人,否則我們二人還制不過他呢?!?
東宮羽林郎?……我腦袋嗡的一聲懵了,驚愕的張大嘴巴。
原來那富貴人物就是當朝太子李乾治?!
我頓時有種大禍臨頭的慌張感,你真是為了報恩不要命,敢去太子府劫人,不怕那些羽林郎追殺么,不不不,說不定我們已經被追殺了,而我竟被這群反賊拉上了賊船……嗯?她們是反賊么?不過敢于違逆太子的,是不是反賊也就沒什么區別了。
一時間,我腦海中充斥各種念頭,估計臉色也變幻莫測的很,因為燕飛兒開始很關切的問“妹子,你氣色咋突然變得那么差……”
她還沒說完,我就扯過車窗想要看看周圍有沒有伏兵或者追兵。
“不要!……”她阻止道。
可已經晚了。
我目瞪口呆的望著窗外的景象。
這是一片黃沙莽莽的荒漠,一望無際的沙海在火熱的太陽下蔓延,狂風襲來,這無際的沙海迅速掀起一層層沙浪向前涌動,沙粒飛揚,天地瞬間昏暗,我瞇起了眼睛。
燕飛兒一把扯下車窗?!澳愣贾懒税??”
是的,我知道為啥她不怕遭羽林郎追殺了,這根本不是天朝!這是北方契丹國!
我們要去哪兒?
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