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壞人！”

墨非離探出頭，掙扎著要出來。

妤音按著他手的力道加重：“你乖些，不要動。”

“可是……”

“呵呵，我的確是壞人！那么，我今天就要吃了你這所謂的‘娘子’，我倒要看看你一個傻子能怎樣？本來還想好好跟你多相處幾日，可看你這傻乎乎的，有時候還挺聰明的，倒不如直接把你也妖化了省事。反正……”她詭異地笑了笑：“我看上的也只是你那張面皮罷了。”

妤音臉色一變：“伊卿，你敢！”

“呵，你都半死不活了，怎么，還想威脅我？”

“你盡管可以試試。”

妤音咬著牙，突然縱身一變，化成了一只銀白色白狐，只是狐眸變成了深邃的黑，完全是不正常的顏色。

伊卿看到她這模樣倒是一愣，反應過來，嗤笑一聲：“你都自身難保了，竟然還想著這傻子？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跟這傻子一樣傻掉了。”

“我傻不傻管你什么事？”

妤音冷冷看著她：“伊卿，善惡到頭終有報，你會為你今日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是嗎？”伊卿莫名地笑了笑。

突然廣袖一揚，朝著身后喚了一聲：“出來！”

妤音眉頭一擰，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一個身影從伊卿身后走出來，與平日里一般無二的臉，只是那眼睛卻是空洞無神的--裴衣！

只是在看到她懷里抱著的阿九，妤音變了臉色：“你想做什么？”

“你以為我剛才離開是被你騙過了？呵，只不過是要去抓了這孩子而已，他可不是普通人呢。解了封印，他身上會出現的鱗片……嘖嘖，來，讓我猜猜看，他是蛇？或者，是龍？”

妤音的心“咯噔”一聲。

聲音都在發抖：“你、你放了阿九，我把心給你！”

“娘子！”身后，墨非離握著她腰肢的手一緊：“娘子，你不能這么做？”

妤音回頭看了他一眼，聲音恍惚，“墨非離，我只能這么做，阿九不能有事的。”他還那么小，他會軟軟糯糯地喚她娘親，即使她不是，可那一聲聲落入心湖，再也抹不去。

“桀桀桀，你倒是無私。”

伊卿倒是沒想到她會這么說，怔愣片刻，瞇著眼睛掃了一眼依然昏迷著的阿九，比量了一下，突然笑了：“這倒是不錯。你的心比這小東西的心倒是好上很多。”

“那就把阿九還給我。”妤音朝前走了一步，身后墨非離緊跟了一步。

“值得嗎？”伊卿冷著眼看她：“為了一個傻子和一個別的女人替他生的孩子，你至于做到這一步嗎？”

妤音平靜的一笑：“這是我的事，你只管拿你想要的就可以。”

“……這是你自找的！”

伊卿臉色微冷，揮開裴衣，朝著妤音走去。

指尖勾著她的下巴讓她抬頭，端詳著她那張臉，突然笑了：“可是，我還看上了你這張臉怎么辦？”

“嗯？”妤音一愣，仰著頭無懼地看著兩人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你不是早就得到你想要的了？”

“這怎么一樣？”伊卿低低笑出聲。

面皮揭開，一張殘毀的臉出現在她的面前。用火燒毀的半張臉，另半張完好無缺的臉倒是清秀。妤音擰眉：“你……”

“知道么，這才是我的臉。這才是我化為人形的臉，至于跟你一模一樣的這張臉，呵，只是這女人用了不少功夫繪制而成的假面而已，哪有……”

“哪有你這張臉這么完美是不是？”

低啞的聲音，像是惡魔的殺令，讓妤音緊緊抿著唇。

“怎么樣？如何呢？”

伊卿朝著她輕輕吹了口氣，離得這么近。

妤音甚至能嗅到她燒得幾乎完全毀掉的半張臉有燒焦的味道，她擰著眉頭：“好……”吧。

“啊！”

妤音話還未完，就聽一聲吃痛，伊卿蹙然向后退了一步。

死死地盯著咬著她手腕的人：“你這傻子！滾開！”

只是她越是這樣說，墨非離下口越是利索，血很快順著傷口流下來，“滴答滴答”地落在地面上，匯成一小股血流。

“咣當！”

伊卿狠狠地一揮，墨非離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重重撞在了門板上，發出“咚”的一聲。

他受不住這一撞，頭一歪，吐出一口血，卻掙扎著要起來：“你走……走開！不要……不要欺負娘子！”

妤音看著他，心底的擔憂慢慢化為濃濃無悔，嘆息一聲。

終究，還是值得的。

上前，她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腕：“你不是想要我的心嗎？就放過他吧。連這面皮，也一并給你吧。”她聲音虛無縹緲的像是透過層層紗霧傳來，女子猙獰的臉回頭惡狠狠瞪著她，可在對上她完美無缺的臉，詭異的一笑：“也是，有了你這張臉，什么樣的男子找不到？這傻子，我還不稀罕了！”

朝后喊了一聲：“把刀給我拿來。我倒是先剝了你的臉皮再說。”

她眼底閃著躍躍欲試的光。

伊卿身后的裴衣僵硬的上前，從懷里掏出一把刀，遞給了她。

女子接過，在妤音臉上比劃了一下，喃喃自語：“我可得小心著些，要是傷了這臉皮，以后可是要頂著一張花臉了。”

她瞇著眼，專注至極。

或者，她想要擁有這張完美無缺的臉已經很久，久到她甚至沒有看到，妤音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刀鋒瞬間一轉。刀尖入肉，發出一種“吱呀”聲，尖銳刺耳。女子先是沒有想到一般，“啊”的大喊出聲。只是，這刀上的妖光快速滲入，讓她的臉快速腐敗掉，整個空氣里彌漫著一種讓人作嘔的味道。

伊卿疼得渾身黑光大現，捂著臉難以抑制。

她突然血口一張，整個人轉瞬間消失變成了一只黑狐，血紅的眸惡狠狠地瞪著妤音。

半邊皮毛都被燒焦，她凄厲地朝著裴衣喊道：“你敢背叛我？”

原本眼神空洞的裴衣突然朝前走了一步，聲音清冷：“你錯了，我不是裴衣。”揮手揭開臉上的面皮，露出小貍的臉。

“你們！”

黑狐妖鬼叫一聲，發了怒一般朝著小貍襲去。

妤音臉色大變：“小貍，帶著墨非離先走！”

“可公主？”

“快走！”

妤音把全身的妖力聚到一個點，極致的白光纏繞著兩人，只是突然，伊卿詭異地笑了起來：“哈哈，就憑你現在這樣還敢跟我斗？”說完，張嘴憑空念了幾句什么，妤音感覺同時她的身體里像是有一團火在燒，蝕骨得疼席卷而來，她低著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漸漸退化的身體，直到完全變成了一只白狐，她才意識到，自己的黑妖毒竟然可以被控制。

“哈哈！去死吧！”

黑狐妖狠毒的張著獠牙，就要朝著白狐的脖頸咬去。

只是一個黑影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她襲來，撲在了白狐的身上。

黑狐妖的獠牙深深刺進了男子的脖頸。后者悶哼一聲，歪倒在了白狐的身上。

妤音難以置信地瞪著朝著她無聲無息伏下來的男子，大腦里一片空白。

“王爺！”

不遠處，是小貍凄厲的聲音。

繼而纏斗聲交織成一片，妤音呆傻了一般用爪子捂著墨非離脖頸上源源不斷流出的鮮血，狐眸里蓄滿了淚水。

“墨非離，你……你怎么這么傻啊？”

“……娘、娘子……”

墨非離虛無地半睜著眼，頭歪在地上，朝著白狐傻傻一笑，只是嘴角流出更多的血：“好……好困哦，娘……娘子，我……想睡覺……”

“不能睡，不能睡的啊。”

妤音的爪子捧著他的臉，“墨非離，不能睡！你聽話，不能睡的！”

男子傻呵呵一笑：“娘……娘子沒事……就好。”

頭一歪，倒在了一側。

“墨非離--！”白狐凄然一喊，帶起黑妖毒，毒氣攻心，也突然吐出一口血，歪在了一旁。

另一邊，黑狐妖瞪著突然出現的白衣男子，滿臉猙獰：“你是什么人？”

白衣男子掃了一眼地面上的一人一狐，冷冷看了黑狐妖一眼：“殺你的人！”說完，手虛空一劃，變出了一把泛著純白色光芒的利劍。

黑狐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怔怔地看著竟然一招就敗給了他。

她抬起頭，目光落在男子眉心的一道火焰上，突然變了臉色：“你、你是狐族公子？”

男子危險地瞇著眼，冷哼一聲：“去地府問冥王吧！”

長劍一收，帶起無窮的妖力，黑狐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慢慢變得透明，漸漸化成了黑光散入到空氣里。

直至……無聲無息。

收回長劍，他虛空一拋，利劍消失。

白衣男子朝著那一人一狐走去，墨非離幾乎整個人都趴在那狐貍上，白狐只露出一條尾巴。

他剛想走過去，身后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他回頭，就對上才趕來的墨青的臉。后者看到他，先是一驚，隨后一喜：“白公子，你已經到了？”只是在下一刻看到不遠處渾身鮮血的墨非離，一下撲了過去：“王爺，王爺你怎么了？”

白衣男子面容一怔，“墨非離？”

“是啊，白公子，請救救我家王爺吧，怎么會變成這樣？”他先前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會兒竟然……

白衣男子頜首，走過去，單手握著墨非離的肩膀，把他拉了起來，不經意地抬眼看去，渾身鮮血的白狐時，突然像是失了魂一般，怔怔地瞪大了眼：“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