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泛著金光的金龍席卷著狂風(fēng)閃進了青陌曾去過一次的閣樓里，金光消散的同時，閣樓外顯現(xiàn)一層結(jié)界，擋住了那些幽靈鬼怪。

幽暗的閣樓，什么也看不到，青陌重重地被砸在了地面上，手臂碰觸到冰冷的地面，冷得發(fā)寒。

頭重重地撞在了地面上，發(fā)出“咚”的一聲。掙扎著坐起身，黑暗中，青陌只能看到不遠處盤旋在半空中的那雙赤紅的血瞳。心，忍不住一觸，對方?jīng)]有說話，青陌也沒有出聲。那雙血瞳里的怒意，妒意，以及無數(shù)的情緒讓她不安。

“撕拉--”

很輕微的聲音，伴隨著的，是血瞳赫然的緊閉。

青陌什么也看不到，四周像是黑色的漩渦，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到。

而四周的森冷加深了這種不安，她咬著唇，死死地盯著前方，閣樓里血腥味伴隨著“撕拉”聲，很怪異，似乎還有什么東西被扔在了地面上，血腥味更加濃烈，就像是墨非離每次回去她嗅到的一般。帶著異樣的血腥味，熟悉的讓人心驚。

“墨非離……”青陌輕輕喚了一聲，“撕拉”聲似乎停歇了片刻，卻在下一刻更加劇了這種聲音，悶悶的“撕拉”聲，讓她的眉頭隆起。撫著冰冷的地面，她緩緩站起身，朝著聲音發(fā)出的方向走去，深一腳淺一腳，她走得極慢，直到踩到一個冷硬濕涼的物什。入手的冰涼冷硬，以及那種入鼻的血腥味，青陌呼吸一緊。指腹摩挲著，臉色大變。

他竟然在……

竟然在……

扯龍鱗！

“墨非離！你瘋了嗎……”尖銳的聲音劃破了閣樓里的死寂。

不遠處聲音似乎緩了些，卻依然止不住血腥味撲鼻而來。青陌渾身都在發(fā)抖，她終于明白那些日子她看不到的到底是什么，他就像是這樣一點點扯著自己身上的鱗片，可怎么會……他怎么會是？會是……

她想了很久都沒有明白。

她問冥淵，冥淵只是閉口不答。

搖著頭，她的手死死地攥著那龍鱗，低聲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走開！”低沉沙啞的聲音夾雜著怒意，讓人不寒而栗，隨著赫然睜開的血瞳，青陌能大致辨別出他的方向。

只是，看著那雙沒有任何情緒的血瞳，青陌垂下了眸，半晌，才喃喃道：“你會死的……”

“會死？”聲音尖銳地一吼，伴隨著龍聲，震得青陌耳朵發(fā)麻，“死或者不死，你還會在意嗎？你不是想著我死嗎？不是想著跟白漓淵報仇，不是想著從我這里知道蕭逸塵的下落嗎？哈，你會在意？！”低低的聲音夾雜著一些瘋狂執(zhí)拗的情緒，青陌手腳發(fā)冷，她深吸一口氣，“是，我是想替白漓淵報仇，我是想知道蕭逸塵的下落，可你告訴我了嗎？”

“……”

閣樓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青陌垂著眼，卻能感覺到不遠處死死地盯著她的那雙眼，憤怒，失望，甚至帶了仇恨。

苦笑一聲，她抬眼，“是不是覺得我很無情？”

“無情……”男子的聲音怪異地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拖著長長的龍尾朝著她緩緩走來，血腥味更加濃烈，青陌甚至能感覺血滴在地面上發(fā)出的聲音，耳膜“嗡嗡嗡”作響，她聽到墨非離在說，“葉青陌，你沒有心，你真的沒有……我做了這么多，原來只能換來這些！哈哈哈……我才是笨蛋，才是徹頭徹尾的笨蛋！”

“！”青陌的心一驚，怔怔地看著他，心口劇烈的起伏著。

下一刻，她感覺劃破了動脈，源源不斷的血從身體里流出。

“以前，我想著只要你活著就好……只要你活著，讓我怎樣都好……可我現(xiàn)在后悔了，我要你活著，卻跟我一樣……生不如死……我痛，那么，你也痛吧……地獄，我們一起去吧?！?

蝕骨的痛鋪天蓋地地襲來，她恍惚間甚至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會被對方全部吸食。

一雙手臂死死地環(huán)住了她的腰肢，冰冷的觸感，像是死人一般，尖利的牙齒碾磨著她的脖頸，血順著脖頸滴落在地面上，與地上的血融合在一起，冰冷，狠戾，此刻早已分不清愛恨……

“墨非離……”青陌的聲音都在發(fā)抖，“你停手！”

“停手？”男子冰冷的聲音拂在耳邊，冰冷無情，帶著譏諷的冷，“我為什么要停手？我每天要躲在這里數(shù)個時辰就是怕變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嚇壞了你，可你呢……你做了什么？你要殺了我？你真的動了手……”

“你……”青陌的呼吸幾乎停滯下來。

睜著眼，身體不能動彈，只能深鎖著眉頭，低聲尖叫出聲，“墨非離，你清醒一下！”

“清醒？我現(xiàn)在很清醒？”

“……”

“看，我認得你哦……你是我的娘子，你是葉青陌……”他鋒利的牙齒慢慢向下，“你……還要殺了我……”

“……”青陌怔怔地低著頭，他的雙眼里除了冰冷就只是冰冷，無情冷漠，像是千年的寒冰，容不得分毫。青陌搖著頭，不知道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不應(yīng)該的……

“你要殺了我……殺了我……”

他似乎只記得這一句，隨著他多念一遍，他眼底的寒意就冷一分。

直到他的雙眸變成那種暗紅色，幽深的泛著鬼魅的光，青陌的心徹底冷下來，呼吸漸漸低弱。身體里的血依然向外流著，像是有更多的傷口扯開，鮮紅的血，漆黑的閣樓，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噩夢，掙脫不開……她一點都掙脫不開。

腰間箍著的手冰冷無情，把她靜靜地放在了閣樓的地面上，冰涼侵體，徹骨冰寒，她的心隨著眼底的光散盡越來越沉，不安也越來越濃。她的牙齒上下打著顫，瞳孔縮成針芒般的大小，聲音沙啞，“墨非離，你不能……”

“……”男子似乎頓了一下，繼而冷笑一聲，“為什么？”

“……”

“我們不是夫妻嗎……哈！”他尖銳的冷笑一聲，“怎么，你是在為誰守身呢……”他眼底的血光越來越濃，“來，讓我來猜猜。白漓淵，鳳尾，亦或者……蕭清斐？”他喉嚨里低沉的聲音帶著蝕骨的冷，青陌身體一震，死死地閉上了眼。

“墨非離，你……混蛋！”

“是，我是混蛋……”他的聲音輕輕的，俯身靠了上來，冷笑在青陌的耳邊低喃，“就算再混蛋，也比你無心絕情的好……”尖銳的聲音像是毒蛇侵入青陌的大腦，她頭痛欲裂，身上的傷漸漸結(jié)疤，血不再溢出，可那疼卻更加清晰。

黑暗中，她能清楚的感覺到男子的手隨著她的腰腹?jié)u漸下移，放在了她束腰的流蘇上，輕輕一扯……

閣樓外，兩道身影無聲無息地落在結(jié)界一寸處。身著雪色長袍的男子冷冷地瞇著結(jié)界上被纏上的小鬼，冷笑一聲，揮手，那些鬼靈散開，像是熒光散入空氣里，襯得男子臉色越發(fā)蒼白。他朝前走了一步，被他身后的女子一扯，“你想驚動他嗎？”

男子冷笑一聲，并沒有回頭，“我還不用你來教?！?

女子上前一步，側(cè)過臉，睨了他一眼，譏諷地勾了勾唇，“你是在擔(dān)心吧？”

“擔(dān)心？”男子冷笑一聲，“她也配？”

“配或者不配，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女子的臉也漸漸沉了下來，不安讓她變得脾氣越加的古怪，她梗著脖子看著閣樓，咬牙切齒，“你不要忘了答應(yīng)我的事情就好了。”她提醒著，他只是給了她一句空話，可她為了那一丁點的可能性，卻心甘情愿地向里跳，即使那是萬丈深淵，可她不愿丟掉哪怕一絲的機會！

“呵，”男子勾著唇，冷漠地轉(zhuǎn)頭看她，“你要是不放心，盡管可以離開?！?

“離開？”女子瞇著眼無情地看著前方，“我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彼哉Z，像是說給別人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

只是風(fēng)散入到空氣里，寒冷襲來，她莫名地縮了縮脖子。

突然，一陣濃烈的血腥味襲來，女子微微變了臉色，側(cè)過頭果然看到男子蹙然變得難看的俊臉，冷笑，“怎么，心疼了？這不是你自己設(shè)計的嗎？到現(xiàn)在就不要在這擺出這幅樣子，嘖，真難看……”

“！”男子蹙然回頭，冷冷地看著她，眼底幽光攢動，帶著殺意。

女子嚇了一跳，心狂跳著，眉頭擰緊，“你，你干嘛……是不是被我說中了心事？”

“你最好給我閉嘴！否則，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要怪我事先沒有提醒你！”男子湊的她極近，她甚至能看到他的瞳孔里倒映出的另一道身影，冷漠地站在那里，白發(fā)如云，卻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

無心，冷清，決絕！

她深吸一口氣，垂眸，低聲喃喃：“我知道了……”

“哼！”

男子冷哼一聲，甩手，負手而立，沉思片刻，再次看了一眼閣樓的方向，轉(zhuǎn)身，就打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