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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清湖泛舟被劫

第二天,方進走馬上任,從一個普通雜役,變成了劉大小姐的貼身隨從。

所謂“貼身隨從”,雖然不能真的貼在劉大小姐的身上,但顯然也不能離得太遠,于是他的房間就從宿舍樓搬到了小姐閨房隔壁的空房間,引得一眾仆從投來羨慕的眼光。這間房位于二樓的樓梯口,離劉先生的書房只有幾步之遙。即便如此,他卻做賊心虛,不敢再深夜監聽劉先生的談話。

從宿舍搬到了主樓,方進離劉府的仆人們遠了一些,離家眷們近了一些,流言蜚語自然也就多了一些。那些提著水桶,握著拖把的阿姨大嬸,每逢干活的閑暇之余就議論紛紛。

這個說,“那晚方進捉奸,捉走了張公子,自己倒討了便宜,要當駙馬爺了。”

那個又說,“不知小姐有沒有和張公子困過覺。要是困過了,小方不就是收破鞋了么?”

此話一出,馬上就有人反駁道,“你懂個屁,這鞋子要被人穿過才合腳,越穿哪,越合腳。又何況是只家財萬貫的破鞋,給誰誰不要?”

嗤嗤一陣哄笑,大媽大娘一哄而散,繼續干活。

方進這貼身仆從的職位是老爺給的,小姐卻沒承認。劉芳被劉先生下了禁足令,每天在劉府中和方進抬頭不見低頭見,但只要一見到他,立刻板著個臉扭頭就走。方進倒是樂得如此,心想我來這里一不為升官發財,二不為攀龍附鳳,我對你小姐沒什么興趣,只對老爺的秘密感興趣。

搬到了小姐隔壁,遠離了“豬頭阿三”如雷鳴般的鼾聲,又暫時無法熬夜探聽劉先生的談話,方進本該能一夜好眠,睡個好覺。但事實卻并非如此,自從搬來這窗明幾近的臥房,與如花似玉的香閨為鄰,方進每夜噩夢不斷。

每天一到了晚上,當他闔被而臥,恍惚之間,總覺得有個白色的影子在面前飄忽不定,可一睜開眼皮,又什么都沒發現。起初方進認為這不過是錯覺而已,打入敵方陣營的無間道,壓力自然非同小可,有點心事,做個把噩夢,實屬正常。

但時日一長,方進總覺得后脊發涼,心里惴惴不安,于是就把打掃房間的阿姨叫了過來,詢問這間屋子有何古怪。

阿姨聽完就把他拉到了墻角處,壓低聲音說,“小方,你可別說是我告訴你的啊。這間房間啊,鬧鬼!”

方進嚇得一哆嗦,剛想再問些什么,那清掃阿姨就像躲瘟疫一般逃去。

一天夜里,方進又是噩夢連連,那白色的影子終于在他面前閃現,乃是一個披頭散發的白衣女鬼。他一驚之下醒來,渾身冷汗狂流,內心惶恐不安,后半夜就一直迷迷糊糊不敢入睡。這樣渾渾噩噩不知過了多久,直到第二天天明,日頭爬上了對面蒼天大樹的樹梢。

忽然間咚咚兩聲敲門聲傳來,就像直接敲在了方進的腦門上,敲得他頭痛欲裂。方進把頭埋在枕頭下,掙扎良久,終于還是睜開一雙虛腫的眼睛,跑去開門。

門被打開了,方進抬頭一看,門口站著的儼然就是昨夜的女鬼,一襲白衣,披頭散發。他霎時被嚇得魂飛魄散,倒退三步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劉大小姐駕臨,不由得臉一紅,說道,“小姐早。我……我昨夜沒……沒睡好,所以今天起晚了,不知小姐有何吩咐。”驚魂未定,他說話都捋不直舌頭,結結巴巴地說不清楚。

他定了定神,但見劉芳雙頰飛紅,嬌羞萬狀,并不像那白面女鬼的模樣,低頭支支吾吾道,“今天下午2點前,我要出門一趟,不能被我爹發現,你能否幫我打個掩護?”

方進笑了,知道她是想去會情郎,心想幫她一回倒是無妨,說不定還能借此消除兩人之間的齟齬,便說道,“小姐,這事兒容易得很,只須你也答應我一個條件,我便立刻照辦。”

劉芳大喜,問,“什么條件?”

方進答,“出了劉府,我必須跟在您身邊。這出門本就是違逆了劉先生的吩咐,要是再什么閃失,我可擔當不起。”

劉芳尋思一想,便同意了,心想反正出去之后再甩掉他也不遲。

午飯過后,方進問花匠要來一把梯子,謊稱是房間燈泡壞了要換。他把梯子往后墻上一架,便和劉芳一起翻了出去。

一跳下圍墻,出得劉府,方進就問道,“小姐要去哪里?”

劉芳答曰,“清湖,碼頭,泛舟。”

兩人招手叫了部出租車,駛向清湖碼頭,20分鐘后就來到湖邊。方進付了車費,和劉芳下了車。剛下車就看見盈盈湖水邊,張公子已經手持鮮花等在那里了。

張公子原本興高采烈,但一見到劉芳身后帶了個拖油瓶,就滿臉老大不高興。劉芳慌忙解釋道,“這是我爹爹派來監視我的間諜,煩得很。不過他已經被我制住了,不敢打小報告。咱們歸咱們玩兒,當他是空氣就行了。”

方進對此充耳不聞,也不和張公子打招呼,當真和空氣一模一樣似的。

張公子平時在家頤指氣使,但遇著劉家大小姐,凡事還得依著三分。既然劉芳說方進是空氣,他也只好當方進是空氣。其實他更想把方進當個屁,放了拉倒,省得見著心煩。

“去,給我買兩張游船票。”劉芳對方進說道。

方進笑道,“空氣可不會買票。”說歸說,他還是走向了售票處。2分鐘后方進便走了回來,手里拿著三張票子。

劉芳大怒道,“誰讓你買3張票子了!”

方進聳了聳肩,回道,“小姐,不好意思。老爺的吩咐我不敢不從。”

三人走向了碼頭,舟夫拖來了一艘并排可坐三人的小船,將劉芳,方進,張公子依次推入舟中。

這一上船才發現順序搞錯了,方進居然坐在了劉芳和張公子中間,成了一塊不折不扣的三夾板。劉芳剛想招呼舟夫重新安排座位,可小船已經被竹篙推向了湖心。任憑劉芳大喊大叫,舟夫充耳不聞,去安排下一組游客登船了。

船行至湖中央,三人默不作聲,也沒人劃槳,只是任憑小舟隨波漂蕩。湖面上到處都是泛舟情侶,輕搖木槳,情意綿綿,哪像他們三人一船,尷尬不語,氣氛古怪異常。

方進正覺好笑,只見湖面上一個假山林立的小島后面倏地竄出一艘快艇,乘風破浪而來。三人的注意力一時被吸引了過去,倒是緩解了這種尷尬的氣氛。張公子原本妒火中燒,正打算賭氣不語,但看著那艘快艇仿佛如一支離弦之箭,對準自己的小船直沖過來,心中便有了三分驚懼,不禁問道,“芳妹,你看那艘船是沖我們來的么?”

劉芳答道,“公子不用害怕,我看不過是游艇罷了。”

話音未落,那快艇已至身前,卻仍不減速,眼睜睜地就要劈頭蓋臉撞上來。方進大感不妙,只覺此事大有蹊蹺,立刻大喊一聲,“跳船!”

喊時已晚,快艇船頭已撞上側舷。方進只感到一股大力頂在自己臀上,隨即整個人便彈飛了出去,摔在了水面之上。平靜的江面瞬間波濤翻滾,白沫飛濺,小舟被掀了個底朝天橫于江上。快艇一掠而過,將小舟碾于船底。

紛亂中,方進聽見張公子的聲音在波濤聲、撞擊聲、快船轟鳴的馬達聲中喊道,“芳妹救我!我不會游泳!”彼處劉芳的聲音立時回道,“公子別怕!我來救你!”

此話一出,便沒了下文。水面上只剩下張公子救命之聲不絕于耳,再無劉芳的答話。快艇碾過小船仍不減速,兀自越行越遠,把湖面一分為二,在船舷兩側掀起兩股巨浪。方進急于救人,被巨浪帶到,不由地吃了2口水。他馬上屏氣抬頭,四處眺望,卻只見張公子在水面上浮浮沉沉,連救命都已喊不出口了,而劉芳卻沒了蹤影。

方進隱隱覺得此事和那天晚上偷聽到的“重要機密”有關。劉芳不過出來泛舟游玩,怎會平白無故地就在這節骨眼上被人劫走?顯然是有人也得到了那“秘密”已被人帶入中國的風聲,于是便摩拳擦掌,蠢蠢欲動。他們先下手為強,先擄得劉大小姐做籌碼,就可讓劉先生有所顧忌,在“重要機密”的爭奪中占得先機。

那究竟是什么樣的秘密?可以引得群雄為之傾倒,不惜使盡卑劣的手段,巧取豪奪。

方進此時不便多想,畢竟眼前救人是耽誤之急。他張開雙臂奮力劃水,游向了張公子,然后奮力一托,將張公子送出了水面。此時岸邊的舟夫已看到了這一幕,開了另一艘快艇前來救援。方進將張公子先托上了船,自己也在舟夫的幫助下爬了上來。

大劫過后,精疲力竭。張公子像條死魚一樣躺在船艙中,在舟夫的拍打安撫之下,不時吐幾口水出來。方進則獨自坐在船首,只覺得渾身筋骨酸痛,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坐得片刻,方進恢復了些許元氣,思維活動也恢復了正常,這才發現兩岸的景色迅速向后退去,所乘的救援快艇竟沒有開回碼頭,而是沿著第一艘快艇的方向跟去。

“你要帶我們上哪兒去!”方進大聲沖著舟夫喝到。舟夫充耳不聞,仍是兀自掌舵,快艇飛快向前駛去,離岸邊越開越遠。

方進急了,躍過橫在船艙中央的張公子,撲向那舟夫。那舟夫豈肯束手就擒,與方進扭打在了一起,小船無人掌舵,沒一會兒就在水面上打起了圈圈。船身一斜,兩人頓時失去平衡摔倒下來,然后便像小孩打架一般在船底打起了滾,這會兒舟夫占了上風,一會兒又被方進壓在身下。

方進畢竟年輕力壯,沒一會兒就占得上風,正要反手將舟夫按在船底,那舟夫忽然口中念念有詞,“阿普度啦西拉,卜加妹逮庫西圖……”一串聽不懂的話脫口而出,不像是某國外語,倒像巫師做法。

方進聽得不知所云,手上一松,便被舟夫掙脫開來,剛想再次將其擒住,那舟夫腳底一滑,已經翻身跳入水中。

方進剛想躍入水中追去,但隨即一想,這張公子喝了那么多水,現在仍是生死未卜,恐怕耽擱不了片刻。于是就不管那舟夫,親自掌舵調轉船頭,向來時的碼頭駛了回去。

這船頭一轉,方進忽然傻了眼了。只見眼前一片煙波浩渺,一輪驕陽印得水面金蛇萬丈,哪還有碼頭的影子?別說是碼頭,分列兩岸的景致,遍布湖面的小船,也全都消失不見了。四面極目遠眺之下,水際連天,前后都空無一物,仿佛忽然之間,從清湖水上,穿越至浩瀚汪洋之中。

方進腦袋里一片混亂,一時沒了方向,猛然想起這其中的蹊蹺,一定和舟夫剛才振振有詞的默念有關,便又急忙轉身找尋落水的舟夫,好抓來問個明白。但四周水面之上空空如也,舟夫了無蹤影,像是憑空蒸發了一般。

快艇的馬達聲突突直響,震得方進頭痛腦裂。反正前后都是水,也不知該開向何方,他索性關掉了馬達,任憑快艇如水中一葉,隨波漂蕩,也算落得個清靜。

這時,張公子轉醒了幾分,剛支起身子左右張望,差點又被嚇得昏死回去。他驚恐地問道,“方……方兄弟,你這是要把我帶去哪里?”

方進也在云里霧中,正絞盡腦汁冥思苦想呢,哪知道該把他帶去哪里?于是便神色木然,默然不答。張公子只見四周茫茫一片汪洋,方進臉色又不甚友好,以為這是一次蓄謀已久的綁票,心中一悲,立刻就哭喪著臉求饒道,“方兄弟,你饒了小弟一命吧。要錢的話我爹有的是,你要劉芳那娘們,我讓給你就是了。我啥都依你,別傷我性命,嗚嗚,方大哥,方大爺,方祖宗……”

張公子像自搭自唱一般羅哩羅嗦說個沒完,但他每說一句,船身便跟著搖晃一下。方進示意他閉嘴,側耳傾聽。張公子十分聽話,一句話說到一半,立刻打住話頭不語。

四周水面平靜如鏡面一般,但偶而有幾條波紋從遠處蔓延而來,伴隨著“噗通”“噗通”的輕微聲響。方進用手遮眉,瞇眼極眺遠方,只見遠處有一個黑點在不停跳躍,水紋便是從那里傳來。張公子順著方進的視線也望了過去,兩人被這奇異景象吸引,一時看得出神。

張公子是近視眼,但戴上眼鏡之后,卻比方進望得更遠。他鏡片上滿是水漬,用衣角擦拭之后重新戴上再看,兩排牙齒就忽然格格地打起架來,滿臉肌肉抽搐,一副張口欲語的樣子,卻半天說不出一個字。方進見他魂不附體,急忙問道,“你看到了什么!”張公子嘴唇顫顫巍巍,好不容易才合上了嘴,哆嗦地說道,“妖、妖……妖怪啊!”

方進大感不妙,回頭一看,只見那黑點已放大了數倍,在水面上撲騰而來,每一次躍出水面都帶起山峰般的巨浪,傳遞到舟邊仍是余勁未消,整個船身都隨之搖擺不定。

方進連忙拉動馬達,欲驅船逃跑。但那馬達抽了幾下都沒什么反應,心急火燎之下一陣敲打,幾欲拳打腳踢卻仍無濟于事。身后滾滾而來的浪頭越來越大,那撲騰之聲也漸近,情急之中,方進使出渾身力氣猛力一抽,一陣黑煙冒出,那馬達終于突突突地響了起來。他哪敢怠慢,立刻將馬達的功率加到最大檔,全力逃去。

方進坐在船尾掌舵,眼不見身后的情勢,只聽得耳邊水聲漸大,背后巨浪滔天。張公子坐在船首面朝后與他相對而坐,兩只眼睛像著了魔似的,直勾勾地看著后方,驚恐之情溢于言表。

那快艇性能極佳,開足馬力之后猶如一匹水上飛馬,奔騰不息。饒是如此,那怪物卻仍然越追越近。方進眼見張公子的表情越來越驚恐,身邊已經掀起驚濤駭浪,那怪物的每一次撲騰就如海嘯一般遮云蔽日。他心頭一沉,自知被追上已在頃刻之間。

果不多時,張公子幾近崩潰,大吼一聲“媽呀!”,快艇霎時被巨浪掀出水面,那怪物張開巨口便如烏云當空籠罩,方進來不及回頭已被連人帶船吞入其中,冥冥中聽到張公子“媽呀,媽呀”的喊聲不絕于耳,然后便兩眼一黑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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