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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真假狄修羅

徐叔頭上撞出一個血泡,輕哼一聲,“吾命休矣?!比缓缶捅煌跬瘍毫嘀箢I子,像拖麻袋一般拖到了大廳中央。

這時,雙雙也被另一個“尸傀儡”制服,半死不活地從張一行屋內拖了出來。兩個“尸傀儡”完成了一樓搜捕,抓住兩人,放跑一人,戰果頗豐。但他們同時一抬頭,只聽見天花板之上砰砰作響,似乎二樓還在進行著一場惡斗。王童兒撇了那“尸傀儡”一眼,他便心領神會地走上二樓去幫忙,留下王童兒一人在大廳看守徐叔和戴雙雙兩人。

原來剛才第一個尸傀儡直奔二樓后,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裝癡賣傻的方進,隨即大踏步走進他房間,張口便問,“你就是‘狄修羅’?”

方進原本就詫異,怎會平白無故會有一股濃烈的香味彌漫過來,直到聽那面無表情的青年張口就問出“狄修羅”三字,不由地大吃一驚。

幸而此時那負責他起居的老媽子正在屋里打掃衛生,見那“尸傀儡”模樣忒的無理,二話不說便替他擋在了門口,粗聲粗氣地喝到,“你這瓜娃子大吼大叫些啥子?喲,咋還這么噴香呢!”

話音剛落,那膀大腰圓的老媽子,居然被那尸傀儡掐著脖子臨空提起,眼看就要和李媽一樣當場慘死。方進連忙倏地翻身起床,迎著門口就是一擊掃蕩腿,把那“尸傀儡”一下撂倒在地,而大媽碩大的身軀也隨之落下,正好壓在了尸傀儡的身上,倒是壓得他暫時動彈不得。

大媽捂著脖子咳嗽了幾下,終于回過神來,頓時怒不可遏,甩起兩條粗壯的膀子,反倒回掐起尸傀儡的脖子來,邊掐邊叫罵道,“瓜娃子想扼死老娘,老娘扼死你!”

方進急忙從床下拖出劉芳背在身上,剛想從大媽身邊一掠而過,忽然信念一轉,反身又回屋提起一個玻璃水壺,往那“尸傀儡”頭上砸了個粉碎,頓時濺了大媽一身水。大媽還沒反應過來,方進就一溜煙跑下了樓。

方進背著劉芳,行動頗為不便,剛走到一樓樓梯口,就見徐叔從廚房奔入客廳中,隨后渾身是血的王童兒又追了出來。方進一見王童兒那血肉模糊的樣子甚是可怖,知道此路兇險不宜過,一驚之下又逃回二樓,打算從窗口逃跑。

再次回到二樓,尸傀儡已經反手將老媽子壓在了身下,眼看老媽子要快被扼斷氣,方進路過時,抓起走廊中一個花瓶又砸了下去。尸傀儡頭部再次中彈,一聲悶哼之后兩手一松,老媽子趁機又將他壓在身下,形勢再度逆轉。

方進跑進了自己屋內,往窗外一看,竟無任何落腳點。這張家的別墅一樓是挑高大堂,二樓因此足足有普通人家的三樓那么高,別說是背著劉芳,就算是只身一人都實難跳下。方進皺了皺眉頭,回身又走向雙雙的房間。

尸傀儡頭上挨了兩次重擊,被魁梧的大媽占盡上風。眼開勝利唾手可得,不料大媽膂力驚人,咬牙一發力,指甲竟深深摳入尸傀儡的脖子里,一股黑臭的鮮血從指縫滲了出來。大媽大驚失色,頓時尖叫起來,“哎喲媽呀,不得了啦,俺殺了人拉!”,急忙縮手。這一下就被尸傀儡抓到機會,反手一擊耳光打在太陽穴上,大媽登時昏了過去。

方進跑入雙雙屋內,隨手關上門,反鎖好。隨后一拉開窗子,只見窗臺下方有一個平臺,心中頓時一喜,連忙伸手將劉芳從背上卸到平臺之上。正待自己一腳跨出,砰地一聲門被踹開,兩個“尸傀儡”站在了門口,一個脖子汩汩流著黑血,而另一個則是從一樓新趕來的。

方進原本大可以一躍而出,隨后翻身下一樓逃走,但劉芳此時正躺在窗臺外的平臺上,他若獨自逃走,劉芳勢必會被手到擒來。于是他剛跨上窗臺的一條腿又撤了回來,反倒向兩個尸傀儡飛身撲去。啪一聲響,他被打翻在地,然后被尸傀儡一邊一個架到了一樓。

“尸傀儡”,顧名思義就是被人用巫術操縱的尸體。而因為尸體日久會腐爛發臭,是故施法者不得已之下,只能在一些陳年老尸身上撒上濃烈的香水,以掩蓋尸臭味。方進被抬到一樓大廳后,三位尸傀儡齊聚一堂,這香氣頓時濃烈到讓人作嘔的地步。

王童兒已經將胸口淌出來的腸子塞了回去,隨后披了件外套遮住刀口,便又恢復正常的儀容,乍一看裊裊婷婷,十足一個冷若冰霜的花季美少女。李媽和管家的尸體,連同昏倒的張夫人被塞入了沙發底下,只露出李媽的兩只腳伸在外面,不仔細看便發覺不了。

方進被趕下樓后,徐叔看到他便是一怔,沒料到他這個全癱廢人竟然活了過來。方進看到雙雙也是一怔,登時有喜有憂,喜的是她暫時安然無恙,憂的是她居然也被牽扯進了這個兇險異常的局中。

王童兒讓另外兩位尸傀儡分立眾人兩側監視三人,自己站在正當中審問。她開口便單刀直入地問道,“‘羅剎女’哪去了?”

徐叔見方進醒轉,好端端地坐在身前,已經猜到昨晚劉芳是被身為“狄修羅”的他截走。但他老謀深算,打算先打發了眼前這三位要命的主,再相機行事將劉芳奪回來,便率先開口替方進搪塞道,“昨夜有人潛入府上,一場大戰之后,已經將‘羅剎女’奪走?!彪S后他抬起自己那只纏著繃帶的手說,“我也在大戰中受了重傷,這便是證據。”

王童兒沉吟片刻,見“力王”徐叔居然被人打傷,顯然對方實力一定不弱,他所言也就確實非虛,思索片刻便話鋒一轉,接著對方進問道,“你就是‘狄修羅’?”

方進畢竟江湖經驗沒徐叔老道,并沒扯謊否認,而是閉口不語,扭頭不看王童兒。此時他的心思完全落在戴雙雙身上,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舍生取義,犧牲自己救雙雙出去。

徐叔見方進默不作答,忙又替他解圍道,“此人不是‘狄修羅’,‘狄修羅’此時不在張府中?!?

王童兒知他詭計多端,怒叱道,“我沒問你,問的是他!”

這時大門喀拉一聲打開了,張公子回家了。他一進門便忽聞一陣濃烈香氣,皺著眉頭高聲說道,“什么花啊,那么香!李媽,快點把這花拿走,香死人啦!”一時竟沒人響應,他抬頭一看,發現三個“尸傀儡”杵在大廳里,而徐叔等三人坐在沙發上,最奇怪的是,方進居然也好端端地坐在那里。

徐叔靈機一動,壓低聲音說道,“‘狄修羅’就是他?!?

王童兒聽了心中一怔,看張公子斯斯文文,回到家中便是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倒還真有幾分氣度,心中雖然早就認定方進就是“狄修羅”,但這當會兒也不由地懷疑起來。

張公子見方進癱瘓已愈,心中一喜,就想立刻上前趕他出家門,但轉眼看到清秀雅麗的王童兒,姿色比起劉芳更勝三分,不由地眼前一亮,便問道,“不知這位小姐尊姓大名?”

王童兒回道,“我叫王童兒,是張家新來的傭人?!?

張公子一聽大喜,立刻神氣活現起來,說道,“我就是這張家的二公子,你有什么需要,盡管向我開口?!彪S即他握住王童兒的手不停地揉搓,只覺得手中冰涼如一具死尸,但此刻正春心蕩漾,哪管得了這許多,又色迷迷地說道,“童兒,不如這樣,你干脆就當我的貼身女仆,你看如何?”

王童兒吟吟一笑,眼波流離,問道,“這位張家二公子性情豪爽,氣度非凡,難道就是那七武神中的‘狄修羅’么?”

張公子看王童兒看得癡了,也不知道她這句古里古怪的問話是什么意思,還以為“七武神”這三個字,意在夸自己像“武神”一般英武神情,心想這夸人的說法倒是怪新鮮的,便得意洋洋道,“姑娘真有眼力勁,本公子自然威武得很,神氣得很。”

方進見張公子背著劉芳肆無忌憚地調情,原本十分鄙夷,但這時聽他居然大模大樣地承認自己是“狄修羅”,也不禁暗暗驚訝。不料張公子這番輕薄無端的樣子,倒是讓王童兒起了畏懼之心,以為他真是“七武神”轉世,定是由十足的把握對付自己,否則豈敢如此有恃無恐地坦然承認?

王童兒含笑不語,使了個眼色,另兩位“尸傀儡”便暗暗挪了挪方位,站到了張公子身后,3人取了一個合圍之勢。張公子此時早已意亂情迷,兩只眼珠子盡在王童兒身上上下翻飛,哪還注意得到這些,不過在王童兒眼中看來,倒似有淵停岳峙、穩坐泰山之勢,便更不敢輕易下手了。

不過李鬼終究充不了李逵,洋相很快就戳破。張公子肆無忌憚地打量王童兒全身,忽然發現她外套下方似乎滲出了血,不禁大為駭然地說道,“姑娘,你……你怎么流血了?”邊說邊關切地伸手將王童兒扶到沙發上坐下,這一動之下,王童兒一根肚腸便又重新從刀口流了出來,在外套下方垂下了半截。

張公子忽地看見一團血淋淋的東西,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定睛一看頓時就嚇得魂飛魄散,大叫一聲之后,差點沒立時昏死過去。隨后不待他回過神,又注意到沙發下面竟有一雙腳,更是嚇得肝膽俱裂,大叫一聲,“強盜啊!殺人啦!”王童兒見他忽然之間一驚一乍,便打了個眼色,兩個尸傀儡一擁而上,三下五除二就把魂不附體的張公子五花大綁了起來。

王童兒索性除去外套,露出胸口長長的刀疤和流出的肚腸,微微一笑道,“張公子,你還要我當你的貼身女仆么?”

張公子嚇得張口結舌,哪還說得出半個字?戴雙雙也被嚇得花容失色,忙轉頭不看。

王童兒這時十分中已有八分把握,這膿包公子哥不可能是“狄修羅”,但她還是開口問道,“我在問你一遍,你究竟是不是狄修羅?”

張公子睜大了眼睛,嘴唇微微顫抖仍說不出話,于是便使勁搖頭,直把腦袋搖成了波浪鼓,以示否認。王童兒向徐叔瞥了一眼,徐叔自知西洋鏡被揭穿,兀自鐵了個臉不作回應。

王童兒隨后手指一指方進,對兩位“尸傀儡”道,“除了這個之外,其他人不留活口?!?

此言一出,張公子“啊”了一聲,尿了一褲子;徐叔自知命已不保,臉如死灰;方進心中一驚,隨即便盤算著,即使拼上自己性命也要保護雙雙;而雙雙則雖然驚恐萬狀,心中卻泰然,因為好歹自心上人張一行已經逃了出去,性命無憂。一想到張一行是被自己奮不顧身地救出,料他余生之中一定會牢牢記著自己的恩情,雙雙在絕望中反倒有了一絲甜蜜。

正在尸傀儡要對眾人痛下殺手,而眾人如此這般各存念想之時,忽然一陣寒風吹來,大廳中的窗戶直被吹了開來。隨即張公子便大叫一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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