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火種的人走了
一個秋的初夜,就一個不很熟悉的青年書法家的新作,我和幾個朋友在交流各自的感受。突然,有個記者朋友來電話說:“巴金走了,報社連夜要出紀念版,您有什么要說的嗎?”
我把這消息告訴了在場的幾位藝術家,我說:“那只一刻也不曾停止的筆戛然而止了?!?/p>
這消息,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感到猝不及防。有朋友提議:讓我們默哀三分鐘,為巴金,為藝術!
藝術是什么?藝術家是什么?藝術家追求的是什么?在默哀中,這些困擾我多年的問題盤上心頭。
那顆代表20世紀中國社會良知的藝術之星隕落了;那個堂堂正正“說真話”的勇士離開了他酷愛的文學藝術騎鶴西去了;那個奉行“要忠實地生活,要愛人,要幫助別人”的世紀老人走了,走到另一個世界,再也不會回來了!
默哀中,記憶里突然閃過這么件事:1984年,在出席第47屆國際筆會時,81歲的巴金老人激情滿懷地說:“在我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我就從文學作品中汲取了大量的養料……前輩作家把熱愛生活的火種傳給我,我也把火種傳給別人……”
仿佛有什么激穿頭顱似的,我的眼前突然出現五彩的光環,光環飛舞著、飛舞著……大約持續了四五秒,這種奇妙的感覺不見了。但是,我卻得到了問題的答案:借藝術的火種,點亮人的心靈。
莫非,這是一個老藝術家在踏上天國之路時向后輩傳遞的藝術真諦?我堅信不疑。
重要的是,我知道該如何走今后的藝術之路了。
回到住所,房東說他上初中的孩子寫作文又卡殼了,央我將寫作的秘訣傳授給他的孩子。我從書柜上取出老人的《隨想錄》,告訴這個15歲的孩子,這是一個爺爺級大作家的心血,別人問他寫作的秘訣,他這樣用筆回答:“在三十年代和四十年代,很少有人寫信問我寫作的秘訣是什么。從五十年代起,提出這個問題的讀者就多起來了。我答不出來,因為我不知道。但現在我可以回答了:把心交給讀者。我最初拿起筆,是這樣的想法,今天,在52年之后,我還是這樣想。我不是為了做作家才拿起筆寫小說的。”
隨后,我給這個忍受作文折磨的少年講了我所知道的老人的故事和作文觀。
我看見,少年的眼里放射出似曾相識的異樣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