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我們逛街逛到下午兩點才回寢室,我感到挺疲憊便坐下休息,她們仨忙著打開電腦上網。
“寶娟,校網站下通知,第二批補考開始報名了?!庇腥A喊著。
“哎呀,還有一周就要補考,我還一點沒復習?”寶娟哭咧咧說。
“寶娟,你不是說大學課程小菜一碟嗎?怎么現在開始急了?!?
“那——那——是我吹牛?!睂毦昃锲鹆诵∽臁?
“寶娟,你承認吹牛就好,其實,大學考試拿個及格并不難。難的是每天刻苦學習,科科拿高分的學霸,那才讓人佩服。高考你還不知道?哪怕差0.5分,不知有多少學生被擠下車!以后可別吹了?!眽裘穭裰?
“第一次補考我沒敢報,第二次我得報??晌椰F在復習一點頭緒沒有,愁死我了?!?
“寶娟,別慌。我有個好辦法你可以走捷徑讓你省點力,還保你能過?!庇腥A仰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說。
“什么好辦法?”寶娟眼睛一亮,急忙湊到有華跟前。
“你得求個人?!庇腥A瞟了我一眼。別看簡單的基礎課,不花點時間學想過沒門。有人記錄本記得很全、很工整,重點還給劃上了,背起來即方便又省事,只是……”有華頓了頓,又向我瞟了一眼。
“競燕,我求求你,你的課堂筆記本借給我用好嗎?”寶娟躊躇一下,抬頭走到我面前說。
“好,我現在就找給你。”我立馬在一摞筆記本里找出兩本筆記本。
“寶娟,我的筆記本就給你吧,你就不用再抄了。”
“真的!競燕,謝謝你,太謝謝你了?!睂毦昙拥啬樕戏浩鸺t暈。
“哎,寶娟,你那么機靈、那么聰明怎么會沒過呢?還小兒科呢?嘻嘻?!眽裘氛h完笑出聲來。
“夢梅,我現在心情不好,你可別惹我?!睂毦瓿瘔裘肪镒?,轉身坐下開始用功。
“哎呀,我的衣服沒洗干凈?!庇腥A看著收來的衣服說。
“我看看?!眽裘芬话炎ミ^有華的桃紅色衫衣。
“嘻嘻。競燕,你看這領子清清楚楚一道灰印,還有袖口也沒洗干凈?!眽裘氛归_小衫領子、袖口給我看??磥?,有華真不會洗衣服,像我們這代人特別是考上大學的女孩會洗衣服的不多。在家頂多洗洗自己的內衣內褲吧,有幾個洗過大床單、大被套的。不過有華嚴重了,她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嬌生慣養的大小姐。
“哎,有華我告訴你,上次寶娟給你洗,你在玩游戲。洗衣服關鍵是領口、袖口、前襟,打肥皂細搓,這些地方搓干凈了,然后再在盆里大把揉一會兒。最后再用清水投三遍?!庇腥A這次不錯,認真聽完夢梅的講解,開始洗起來。
“寶娟,你不玩《穿越火線》不玩《傳奇》不玩……”
“夢梅,在這關鍵口上,做人要厚道。”熄燈了,夢梅和有華還在上網。
“有華,你還玩嗎?”
“再過一關。”有華說。”
我的電腦好沒電了。夢梅說。
我不知什么時候睡著了。等我一覺醒來,窗外黑朦朦。我知道又早醒了,聽鼾聲她們仍在呼呼大睡。不知夢梅和有華昨晚玩到幾點?我羨慕她們能吃、能睡、能玩,還有那么多的愛好。看著黑朦朦的窗外,我又想奶奶了。那是,仲秋后的一個下午,我放學走進院子??匆娔棠套谛訕湎乱巫由希崎e自得地品著茉莉花茶,小桌上放著幾個紅臉桃子,還有一個剛摘下的大牛腿瓜。看樣子剛忙完農活正在休息,遠遠望去就像一幅農家風俗畫……
“燕兒,快過來吃桃子。”奶奶見到我喊著。”
我還想起,那是放寒假三九第一天,外面北風呼嘯,我房間窗玻璃上凍滿窗花。我躺在床上蓋兩床被還不暖和,更談不上看書了。
“燕兒,快到我屋里看書,我把炕燒得熱乎乎的。”奶奶進屋說。來到奶奶房間,奶奶讓我坐熱乎乎的炕頭,奶奶拿起火鉤從爐底扒出兩個烤地瓜來。
“燕兒,烤地瓜熱乎乎、香噴噴的快吃吧。”奶奶用手拍了拍烤地瓜說。聞著香
噴噴的烤地瓜,瞬間我口水流了下來。
“烤地瓜太饞人了?!蔽遗d奮地喊著。我拿起烤地瓜剝去一頭地瓜皮,露出嫩黃的地瓜瓤,地瓜的香氣溢滿小屋。
“奶奶這個您吃?!蹦棠虜[著手:“烤地瓜這東西,聞起來挺香挺饞人的,可吃起來還是地瓜味。”奶奶很有趣,我知道奶奶不舍得吃,是專留給孫女的。我津津有味地吃著香甜的烤地瓜,奶奶坐在炕沿上瞇著雙眼,滿是皺紋的臉上充滿慈祥,又開始給我講房前屋后新聞了。想到這我眼濕潤了。
天大亮了,我起床洗漱。提著書袋下樓去吃早飯。八點有《高等數學》課,我要早點去坐前排?!巴瑢W們,都說大學校是塊沃土,一粒種子投下去,就看你努力了?!备咧欣蠋煹脑捲谖叶呿懫?。上完《高等數學》課,我連算帶記整了六篇,感覺有點累。我想放松一下心情,到校外大馬路上走走。只見四名男生,緊裹衣服匆匆從我身邊走過。天挺冷的,可我不覺得冷,反而感到臉上熱乎乎的。
“是不是我變得麻木了?!蔽矣蒙涎篮菀Ц筛傻南麓?,還好感到痛了。
“還有多遠,還有多遠?”身后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只見一農婦背著滿滿一大編制袋白菜匆匆走來。
“到了,到了!就在前面那個樓?!币幻聿拇T壯的中年男子,披著件黃色大衣,在后面邊走邊不耐煩地指著前方。
我站住了,只見農婦衣褲齷齪頭發凌亂,滿是疲憊的臉上掛著苦笑。她右手緊緊地攥著袋子口,左手托著袋子底部,拱腰駝著編制袋,一步一撅地向高樓走去。
看著農婦漸漸遠去的背影,我鼻子一酸,雙眼充滿了淚。我掏出手紙按了按眼角,沿著馬路往回走。農婦背菜的情景,農婦臉上的苦笑,在我腦房間里縈繞不去。
“那張苦笑的臉——那張苦笑的臉好熟悉?在哪見過?”
我走著,想著、走著、想著……噢——想起來了。那是剛上高中不久,也是深秋的下午,班里化學小考放學早。我隨著同學穿過菜市場時,無意中看到一個熟悉的大籃子。順著籃子向后看,只見一農婦低著頭臉深深地埋在羽絨服里。熟悉的花頭巾,熟悉的桃紅色羽絨服。
“是媽媽嗎?媽媽怎么能到學校這兒賣?”我心頭一緊,快走幾步想探個究競。農婦突然抬起頭,朝我苦笑——媽媽。我一驚,這兒離學校這么近,讓同學……我眉頭緊皺,轉身跑開了。天全黒時,爸爸和媽媽才一起回來。
“哎呀,今天虧你去接我,也不知怎的今天蘋果不好賣,還剩半藍子。”
“哎呀,我會算!知道你回來晚,蘋果肯定剩得多?!?
“呵呵?!背燥垥r,媽媽再次向我笑了笑。我滿臉不悅,嘟著嘴不吭聲。
“嘿嘿?!苯裉炷銈冊趺聪抡n這么早?爸爸和藹的問。
“嗯。”我煩似的用鼻子哼一聲,算是回答。晚飯我也沒了食欲,草草吃完,就回自己房間看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