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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縱使相逢

  • 繁花共舞落繽紛
  • 吾相信
  • 7830字
  • 2020-10-29 18:35:37

在洛落手忙腳亂、連拉帶拽將葉擷風弄到房間中的時候,卓牧云駕駛靈騎,降落到了天樞國的皇宮上方。

這時候,他和洛落之間的距離其實并不遠。

因為是以一種半暈的狀態被葉擷風駕著靈騎帶回來的,事發至今又幾乎沒有出過院子,洛落并不知道,她現在所在的央玉閣,也就是葉擷風的家,其實就在離天樞國皇宮只有數街之隔。

這也是為什么葉擷風要把天樞國設為最后一個目標的隱藏原因——兔子對于窩邊草總是比較忌諱的。

不過,也正因為這段距離如此之近,才能讓葉擷風在重傷之后,還強撐著回到了央玉閣。

這一切,洛落當然不知道。

卓牧云也不知道。

他夜觀星象,只知道七星異動,七國必有大災巨變,卻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而星象顯示,異象最集中的所在是在天樞國,所以,他首先就到了天樞國。

卓牧云出現在皇宮的時候,正好趕上天樞皇宮亂成一團,侍衛宮人都在尋找刺客,他也很快就弄明白了,天樞國玉璽被盜,而盜寶者已經消失。

從現場察看一番后,卓牧云確定了兩件事,一是盜寶者必定已受了重傷,因為防守玉璽的陣法處留下了大量的鮮血,至于傷到此種程度為何還能脫困而出,就不得而知了。二是此人必是有備而來,所圖不小。

那么,他要這枚玉璽,是為了什么呢?

“七國異動,七國異動……”卓牧云心中警象頻現,一個想法在腦海中迅速成形,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既然天樞玉璽已經失竊,那其余的六國……

正在卓牧云猶豫下一站要去哪個國家時,一只小小的飛鳥停在了他的面前,上下飛舞,沖他啾啾叫著。

卓牧云伸出一只手掌,鳥兒落到了他的掌中,隨即消失不見。

耳邊傳來的是天璇國國師洗星的聲音:“陛下,天璇有難,玉璽遭竊,懇請陛下派神將前來,助我國討回國寶。”

最壞的猜想已經證實,卓牧云確信,七國玉璽已經無一幸免。

“連洗星也沒能攔住那人。”卓牧云暗嘆一聲。眼前已浮現出了顏傾城那張無限妖魅又無限美麗的臉。

除了顏傾城,卓牧云實在想不到三界中還有第二人,可以有這等實力,又有這等膽色,做下這種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

雖然仍然想不通顏傾城打算拿這些玉璽做什么,但卓牧云更擔心的還是另一件事。因為深知連盜七國玉璽難度有多高——難道,顏傾城的靈力已經恢復了?!

“陛下可是對這盜玉璽的人有所知曉?”眼見卓牧云一直沉思,天樞國主安道慈小心翼翼地問。

他深知,玉璽失竊,他這一國之主難逃看護不力之責,眼見新帝駕臨,生恐卓牧云降罪,一直有些誠惶誠恐。

“嗯。”卓牧云只是點了點頭,“給我一間安靜宅院,今晚我要再觀星象,看看天象異動有何變化。另外,派人去天璇國,請洗國師過來,他的觀星占卜之術天下無雙,或可為我助力一二。”

“是是是。”安道慈見卓牧云并沒有追究玉璽失竊的意思,暗暗松了一口氣,忙不迭地應著,吩咐了下去。

當夜,卓牧云獨立一處安靜庭院,只見北斗七星方位星象紊亂,七星光芒時弱時強,觀星其實并非他的強項,即使如此,他也能清晰感覺到,一股強大亂流正在急劇形成的過程中。他實在不知,這一次,自己還能否像從前那樣力挽狂瀾。

難道五百年后的天下之亂要從此刻提前開始了嗎?

難道從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能阻擋命數的既定安排嗎?

卓牧云只覺胸口一甜,眼前竟隱隱發黑。他心潮激動之下,壓制許久的內傷竟也開始蠢動起來。

就在這時,門口有人通報,洗星到了。

“請洗國師進來。”卓牧云穩住心神,轉向門口。

一頭白發洗星走了進來。臉色幾乎和發色一樣蒼白。

“見過陛下!”洗星彎腰致意,“擾動陛下親臨,洗星不勝惶恐。”

“國師不必多禮。如今七國禍亂將至,還想國師和我一起,看看有無破解之法。”卓牧云仰頭看著天空。七星光芒似乎越來越黯。

“七國?”洗星隨著他的目光向北邊天際看去,“我原本以為,是天璇玉璽遭竊才導致了七星紊亂,現在看來,七國竟無一幸免。”

卓牧云說,“照國師所說,是與那人交過手的,國師對此人有何看法?”

洗星想了想,“他身具萬年蛇毒,必與昔年的魔君顏傾城關系頗深。但,眾所周知,顏傾城當年并未留下傳人,所以,他的身份就很奇怪了。”

卓牧云目光一閃,“國師何以斷定,這人不是顏傾城本人?”

洗星淡淡說,“我雖未與顏傾城直接動過手,但從傳聞來看,此人心狠手辣,下手從不容情。如果他當真是顏傾城,我就不會有機會站在這里和陛下說話了。”

卓牧云沉默了。

洗星的話是他一直沒有想到的。他太過在意顏傾城帶來的威脅,竟差點忘了此人確如洗星所說,對敵人從不手下留情。

看來,出手的確實不是顏傾城,那又是誰呢?

“那人有沒有說,他要這些玉璽何用?”卓牧云問。

洗星陷入了一種沉思,“陛下的這個問題,我也曾經問過那人,如果他沒有騙我,他說,他要用來救人。”

“救人?!”卓牧云猛地轉過身來,面對身邊的洗星。心中震驚無限。

洗星說,“不錯。不過,這件事也很可疑,天璇玉璽固然可令失去靈力的人起死回生,但據我所知,天樞玉璽的材質中藥性固有,毒性卻也很大,常人用以配藥,只怕傷沒治好就會毒發身亡,而其他幾顆玉璽更是藥性相克,不能同時服用。什么樣的人需要同時使用七顆玉璽呢?”

“有的,三界之中,至少有一個人是需要的。”卓牧云靜靜地說。

原來還是你。

“陛下說的是,顏傾城?”

“不錯。只有這個人,身具萬年蛇毒,所以不怕劇毒,而且當年他傷在我手中,靈力散失大半,這種極強的藥性相克,反而是助力他恢復靈力的好方子。只是想不到,他竟然能想到這種辦法來給自己治傷。”

洗星說,“既然如此,說明他的靈力還未恢復。我們只要能在他煉藥成功前找到他,就不愁不能斬草除根,一舉剪除此魔。”

卓牧云欣慰地笑笑,看來,找洗星前來是對了。

此人不但冷靜睿智,而且反應極為敏銳。

“依國師之見,他們此刻會在何處?”

洗星望著星空,慢慢閉上了眼睛。

數條街之外的央玉閣中,洛落渾不知強敵將至。

她扶著葉擷風,一邊往他嘴里塞藥丸,一邊吩咐旁邊的紅裳,“再去換盆水來。”

旁邊的椅子上,葉擷風染血的外衣已經被脫下。

在吃了洛落的藥丸后,他慢慢睜開了眼睛。

看見自己倒在洛落懷里,這位超級大帥哥蒼白的臉上居然還涌上了一絲紅暈,掙扎著想要坐直。

“好了,別亂動!”洛落不客氣地呵斥他。

“玉璽……”葉擷風語氣微弱。

洛落圓睜雙目,“你都傷成這樣了,還想著那條蛇哪?!它是你爹還是你媽啊?放心吧,它都當了那么久的蛇了,不差這一會兒!你還是好好照顧你自己吧。”

“不不不,”葉擷風有點急了,一口血又噴了出來。

洛落不明白,他可知道得一清二楚,七國玉璽失竊這樣的大事,就算能瞞過前兩天,現在也肯定已經轟傳天下了。說不定新帝卓牧云都會被驚動,加上洗星那神鬼莫辨的占卜能力,他們發現這里,很可能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早一刻把藥煉成,救了那人,他才能早一刻安心。這種事,都是越拖越危險。

“好吧,你也別急,只要你傷勢穩定一點,我立馬就去煉藥,行了吧?”洛落對葉擷風很無語。

“不行!你必須現在,馬上,立刻,動手!現在就去!”葉擷風厲聲說。

“你……”洛落氣得都快失語了,“沒見過你這么固執的人。”她賭氣往外走去,“好吧,既然你非要這樣,我現在就去煉藥,就讓你自生自滅算了。”

洛落走到門口,卻見門前身形一閃,葉擷風竟然搶先站到了她面前。

“我,要保護你。”葉擷風深吸一口氣,面色蒼白,強行站穩。

洛落看他這樣,還真是氣不起來,只好嘆口氣,扶住了他,“你這么不放心,就一起來吧。不過如果你傷重身亡,可別說我見死不救。”

葉擷風微微一笑,輕聲說,“走吧。”

葉擷風命人把一個巨大的藥鼎抬到了巨蟒所在的秘密庭院,嚴令涂蘇,煉藥期間,任何人不得擅入。違令者格殺勿論。

“是!”涂蘇知道嚴重性,肅然應道。

洛落揚手,藥鼎底下燃起熊熊大火,奇怪的是,火苗竟是幽藍色。

洛落圍著藥鼎疾走,將七顆玉璽一一投入藥鼎。

藥鼎中突然騰起烈火,襲人熱浪中,葉擷風不由自主后退數步。

洛落卻神色自若,她召出火鳳,摸摸火鳳的頭,“毛毛,帶我去藥鼎中央。”

火鳳點頭。

葉擷風微微駭然,現在,他終于明白那人為什么一定要洛落出手救他了。

在如此高溫灼燒之下,除了火鳳宿主,恐怕沒有人能到達藥鼎中央,更不要說施法煉藥了。

藥鼎上的洛落正在往鼎中投入最后一束藥草。已可見到在上空的她與藥鼎之中,一顆幽藍的藥丸緩緩升起,正在疾轉旋轉。

葉擷風知道,這是藥丸即將煉成的最后時刻。成敗在此一舉。他神情警覺地注視著周圍。

就在此時,只聽院落外涂蘇一聲厲喝“什么人?”

然后,就是一陣兵刃相交聲,不過片刻,外面已經一片寂靜,院門被人推開,兩個人一前一后,不疾不徐地走了進來。

葉擷風望著來人,全身一震。

走在后面的人他認得,正是剛剛重創了他的天璇國師洗星。而走在前面的那個人,葉擷風其實從未見過,可是,那樣的氣度,那樣的神情,加上洗星在他身后的姿態,讓葉擷風確信,來人只能是三界之中的第一人——新帝卓牧云。

卓牧云竟然親自來了。

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卓牧云身上的葉擷風,甚至沒注意到洛落已經收了火鳳,從藥鼎上方飛了下來,正呆呆地看著卓牧云。

怎樣形容洛落初見卓牧云時的感覺呢?

她只覺得,他如從太陽里出現的神,周身散發著令人景仰的光芒。飄逸極致的身形,亦如神一般,讓人只有膜拜之心而無半點膽敢褻瀆之意。

她看不清他的臉,那臉逆著光。如神秘的神祉,令人無比期待。

之后,他越走越近,終于站在葉擷風和她的面前。

直到此刻,洛落才看清他的臉。

然后,不由自主地,她就開始落淚,落淚,不停地落淚……

她說不出這是為什么。

淚眼模糊中,她看他,那張臉,如此莊嚴,如此神圣。可以肯定的是,他很帥,帥到任何語言都無法形容。但他的帥,又區別于葉擷風,他的線條是硬朗的,但感覺卻是溫和的、可容天下的。而更要命的是,他的容顏之俊美,令人心靜,靜到可忽視天下一切外物;不似葉擷風,令人心躁動直至沸騰。

這份靜,當真是天下無敵。

不過此刻,卓牧云眼中卻完全沒看到這個神情奇怪的小丫頭,他只是以審視,警惕,然而也是平靜的神情看著葉擷風。

“你是何人?”卓牧云問。

“無名之輩,葉擷風。”

“顏傾城在哪里?”

葉擷風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你是顏傾城的傳人還是屬下?”卓牧云的目光嚴厲起來。

葉擷風仍只是輕輕一笑,“新帝何必多此一問,不管我們是什么關系,想來新帝都不會放過我的是嗎?”

“不錯。不管你和他是什么關系,你盜了七國玉璽,已經罪在不赦。現在交出來,或可保住一命,但責罰也在所難免。”

葉擷風忽然仰頭大笑,“新帝在說笑話嗎?已經沒有了的東西,叫我如何交得出?”

卓牧云神情一凜,目光四望,正見到那顆幽藍色藥丸靜靜懸在藥鼎上方中央處,顏色仍在急劇變動,已經從幽藍轉為橙色。

“就算玉璽沒有了,只要玉璽做成的東西還在就好。”

葉擷風一閃身,擋在了卓牧云和藥鼎中央,冷聲道,“新帝晚了一步,這東西已經有主了。”

“未必吧。”卓牧云一邊說,一邊緩步向前走。

隨著他的腳步,葉擷風一步步后退,最后,他勉強支撐住自己的身體,卻又噴出了一口鮮血。

此刻的洛落終于不哭了,眼圈卻紅紅的,她緊緊拉著葉擷風的衣角,對卓牧云大聲說,“喂,你不要再走了!”

卓牧云這才注意地看了一眼這個突然出現的小丫頭,微微皺了皺眉,“這位姑娘,請勿助紂為虐,你年紀還輕,就算已入魔道,回頭尚早,還是出去吧,我不會為難你。”

洛落緊咬牙關,“不,我不出去。是我讓他去拿玉璽的,藥丸也是我煉的,你要抓人,抓我好了!葉擷風他受了傷,再動手會要了他的命的!”

“什么?!”卓牧云和洗星都愣了。

萬萬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小丫頭竟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而葉擷風則是頭疼地閉上了眼睛,“住口!洛落!”

“不管怎樣,這顆藥丸我都要帶走。”還是卓牧云最先反應過來,凌空伸手,便向那顆已由橙轉紅的藥丸抓去。

葉擷風一把推開洛落,向藥丸一彈指,一縷指風擊得那藥丸偏了一偏。

卓牧云神色不變,向葉擷風輕飄飄一揮手,葉擷風再后退半步,藥丸再向卓牧云緩緩飛來。

兩個拼力相搏。葉擷風苦苦支撐,卓牧云卻只是用一只手對付葉擷風,另一只手繼續向藥丸伸出。

眼見葉擷風已經不支,分分鐘都有可能命喪當場,洛落心中萬分不愿與卓牧云動手——盡管她也不知道這份不愿原因何在——但卻不得不沖出去,替他擋住卓牧云的攻勢。

但卓牧云的功力何等厲害,洛落在他單掌之下也只勉強接住了三招。

“小姑娘,你不要執迷不悟。”卓牧云平靜地說,但隨之而來的壓力卻讓洛落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笨笨!毛毛!”洛落大呼。

兩只火鳳如火色利箭一閃而出,向著卓牧云疾撲而去。

卓牧云一分神,葉擷風借機揮出一掌,那藥丸又回到了藥鼎中央,顏色已變得赤紅!

“洗星!”卓牧云揚聲。

在場的四個人都知道藥丸已經煉成,顏傾城時刻可能現身,葉擷風寧死不退,卓牧云原本對洛落還手下留情,此刻也顧不得了,重重一掌全力揮出,葉擷風搶上一步,抱住洛落,兩個人竟被卓牧云一掌擊得高高飛起,向著藥鼎的方向落了下去。眼見就是兩個人一起撞到藥鼎再無幸免……

與此同時,洗星也出手了,他騰身而起,向著那枚赤紅藥丸撲去,瞬間就要把藥丸抓到手中……

就在此時,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從庭院不遠處的蓮池中突然疾飛而出一道巨大的黑影,黑影凌空疾伸疾縮,竟吐出一條巨大的長舌,長舌疾探,竟搶在洗星之前分寸之間,將藥丸卷入了口中。同時,一枚利齒在洗星的手上迅速地點了一下。而它的長尾同時電閃盤旋,把葉擷風和洛落一起卷入其中,輕巧地放在了地上。

一切都發生在瞬夕之間。

眾人還未回過神來,就見黑霧彌漫,一陣清朗魅惑的笑聲就已從黑霧中傳出,黑霧散去之后,那條巨大的黑蟒已經不知消失何處,當地站著的,卻是一個容顏俊美得不似凡人的男子。

他微側著頭,以一種帶著羞澀卻又無限妖媚的微笑看著眾人。

“顏傾城,果然是你!”卓牧云眼見功虧一簣,心中不知是怒是嘆。

顏傾城笑吟吟地掃視了他一眼,“堂堂新帝,這么興師動眾地為難兩個小朋友,不怕人說你以大欺小嗎?”? 他又轉向洛落,“小丫頭,多謝啊!”

洛落知道自己已經受傷,她撫著胸口,不住劇咳,“你,你,你就是那條大蟒?!你怎么變成人了?你,你怎么和葉擷風一樣好看?!”

顏傾城呵呵一笑,“怎么,你喜歡擷風?”

洛落很想脫口而出,喜歡啊。他長得那么漂亮,誰不喜歡啊?

可是看看卓牧云,這話竟然沒有說出來!

顏傾城也不在意,對卓牧云說,“小丫頭害羞了。我說,你都這么老了,就不要打擾人家年輕人談戀愛了。”

卓牧云對這句話根本沒放在心上,在他眼里,洛落不過是個有些奇怪的小丫頭罷了,他心里千頭萬緒,哪有心情去想洛落。

他看向顏傾城,“你想怎樣?”

顏傾城淺笑,“我現在心情好,不想和你動手,你如果非要除我而后快,不如我們換個日子再戰吧。”

“我如果不答應呢?”卓牧云淡淡道。

“不答應?”顏傾城懶洋洋地說,“那就要看看洗國師的命,在你眼里,是不是和我一樣不值錢了。”

卓牧云聞言轉身,這才發現,洗星的臉色已經泛著烏黑,雙唇顫抖,之間他努力握緊雙拳,顯然是不想讓自己中毒的事影響到卓牧云和顏傾城的對戰。

萬年蛇毒。

除了顏傾城,不可能有別人有解藥。

卓牧云默然片刻,“好,你給我解藥,我在蒼山等你。”

顏傾城哈哈大笑,向卓牧云拋過去一個小小瓷瓶,“解藥只有一粒,珍惜啊。我相信新帝言而有信,那么,不送了。”

卓牧云接過瓷瓶,帶著洗星離開。走出了洛落的視線。也讓洛落離開了他的視線。

倘若卓牧云知道,眼前的這個小丫頭,就是多年前自己救下的洛繽紛,他還會如此平靜地離開嗎?

可是,世事就是如此弄人。

很多人,在失散多年,苦苦找尋多年之后,終于再度重逢,但,時光荏苒,人面已非,縱使相逢卻不識,這或許便是人間最大的一種無奈吧?

卓牧云走了,早就支撐不住的葉擷風又暈了過去。洛落也好不到哪兒去,腿一軟,跌坐在地。兩只火鳳圍著她不住焦慮地叫著。

只剩下一個顏傾城,還笑吟吟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你,你快救救葉擷風啊!他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洛落邊咳邊說。

顏傾城彎下腰,在葉擷風嘴里塞了一顆藥丸,“你還真關心風兒,看來,你是真喜歡上他了。放心,他不會有事的,我還活著,他就死不了,我們兩個……”他笑了笑,頓住了語聲,又問洛落,“你怎么樣?嘖嘖,卓牧云那一掌,可真狠,他是真想要了你的命啊。”

洛落沒有理會他說的卓牧云想她的話,卻若有所思地重復了一句,“他叫卓牧云?”

顏傾城大笑,“不錯,他就是大荒中人人稱頌的新帝卓牧云。”

他把一顆藥丸也放到了洛落口邊,“來,吃吧,我這九轉回天丸可不是隨便給人的,吃了你至少就不會死了。”

“我當然不會死了。”洛落說著,還是把藥丸吞了下去,只覺一股暖洋洋地熱力迅速散入四肢百賅,原來那種胸口喘不上氣的感覺頓時大大緩解,說不出的暖和舒服。

顏傾城等了一會兒,一邊默默地想著什么,直到洛落的咳嗽慢慢停止,臉色也漸漸恢復到紅潤,才在一邊坐了下來。

“我問你,小丫頭,你到底是什么來頭?以你的靈力,可不像能收服兩只火鳳的人啊。”

“臭大蛇,你瞧不起我是不是?告訴你,我叫洛落,是從火鳳谷來的。我吞了一顆火鳳的靈魄,婆婆說,我其實就是一只火鳳!你憑什么說我不配收服火鳳,我不是已經收了兩只了嗎?”

“火鳳,這么說說,你就是妖了,和我一樣。”顏傾城笑著接口。

“我才不和你一樣呢。”洛落想說,自己是一只火鳳,火鳳可比臭蟒蛇漂亮得多,可看看顏傾城此刻的容貌,這句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了。

“小丫頭,你今年幾歲?”

“幾歲?不知道!我記不得了!我從來沒問過婆婆……哎毛毛,你知道我幾歲嘛?”

毛毛搖頭。

“笨,虧你還是火鳳呢!問什么都不知道!”

顏傾城此刻卻是大體明白了眼前之人是誰了,其實自從知道洛落是火鳳宿主的身份,他就一直在思考著這種可能性。

“我10年前,有個故人,貪玩,去了火鳳谷,卻再也沒回來。小丫頭,你可認識她?她叫,洛-繽-紛!”顏傾城刻意一字一頓地說出這個名字,仔細地揣測她的表情,卻發現她毫無半點反應。

洛落道:“洛繽紛?不認識。是洛氏山的人嘛?洛氏山的人很壞的,我不喜歡她們!”

“能告訴我,那火鳳谷里是個什么所在嗎?”顏傾城繼續發問。

“大火山啊,能燒死人的!不過,那是沒到谷底,谷底好美好美的,有山有水有仙草,全天下都沒有火鳳谷里好了!還有,那里只有我和婆婆住,婆婆對我可好了。她說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所以就叫我洛落……”

洛落說起火鳳谷來,滔滔不絕。

顏傾城一言不發地聽著,心里卻愈加斷定,這女孩子就是當年的洛繽紛無疑,她斷然沒想到,這個玄陰竟如此厲害,非但遭那么大的劫難沒死,反而奇遇般得了火鳳的靈魄,如此一來,情況可真就對自己太不利了。

他當年與卓牧云斗法,乃是兩敗俱傷。卓牧云只知毀他大半功力,卻不知,當日其實是它褪皮之日,回到寢宮后,受了重傷的顏傾城無法改變自己的時日,貿死一搏,卻雪上加霜,直接被打回原形,若不是炬木已鼎力相助,只怕當日就已魂飛湮滅了。

他情知自己再想恢復往日功力已是無望,便開始尋找繼承人,把自己的靈魄轉給宿主,他則可以利用靈魄之力操縱宿主,達成自己的目的。就在這種情況下,他遇到了葉擷風,還救了他……說起來,這又是一段往事了。不如留在后面一點點說。

眼下,只有盡量迷惑洛落,讓她投靠到自己。否則,若被卓牧云發現了洛落的身份,再找到至陽,妖族們的死期就算徹底到了!

想通了這些之后,顏傾城微微一笑道:“你傷得太重,這些天,就先在央玉閣養傷吧。正好可以和風兒做個伴。”他又別有深意地一笑,“以后,你要格外小心卓牧云,你壞了他的大事,他不會放過你的。”

顏傾城說著,便站起身,轉身離開了。

洛落苦著臉,怎么回事,自己這就又多了一個敵人?這事兒如果讓婆婆知道,會不會罵死她啊?

可是,很奇怪,雖然顏傾城一再讓她小心卓牧云,說卓牧云想要她的命,她心里卻隱隱盼望著,可以再見他一次……這是怎么回事?小丫頭有些凌亂了。

“走吧。”身邊的葉擷風不知何時已經醒過來了,向洛落伸出了一只手。而經過剛剛那一場患難,他望著洛落的眼神,已經不期然地多了一分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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