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夜 伏魔心經
- 看著我的眼睛
- 淺胤
- 3240字
- 2020-10-29 16:32:22
平靜了幾分鐘,理智終于占了上風。殘存的唯物主義科學觀讓我對水印上師產生了懷疑,我感覺她之所以要提起330路公交車,只是為了給原本就很詭異的氣氛多加一味調料。不說遠的,光杭州就有成百上千個像九溪一樣的城鎮,每個城鎮都有一個330號,難道他們就都該遇鬼嗎?
水印上師讀懂我的心理變化,語氣沉沉的說:“你以為這一切都是巧合?那么,老婦人問你幾個問題,你要認真回答。”
“您請問,婆婆,我一定老實回答。”我語氣誠懇,就差賭咒發誓了。
“330號的房東是不是有兩人,男人年老體衰、女人年輕漂亮,而且他們不見外人也從不出門?”
“是的,婆婆!”我恭敬回答。
“330號有6層18間房子,但包括你在內也只有頂層住了三戶人家,對嗎?”水印上師繼續問。
“對!”我簡短回答。
水印上師一直盯著我的眼睛,繼續發問:“你住在602室,601室住著一對年輕夫婦,而603室住了一個年輕的小伙和他老邁的媽媽。老婦人說的沒錯吧?”
我開始有些警覺,下意識的掃了一眼站在水印上師左右兩邊的兩個和尚,突然強烈感覺當年那起觀音廟的兇殺案就是他們干的。現在他們把我的情況摸得這么透徹,難道是想要對我下手?
但是我沒財沒色沒背景,應該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啊?
我快速分析形勢,心里依然生起些許害怕,嘴唇打著哆嗦回答水印上師:“婆婆說的都對,您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阿彌陀佛,看來你的愚鈍不是裝出來的,老婦人說了這么多,你還沒意識到什么?”水印上師搖了搖頭,似乎對我很失望。
我低頭沉思了一會,自言自語道:“九溪位置本來就偏,而330號又在九溪最偏的地方,租客少也很正常啊。至于房東不出門的問題,可能他們有自閉癥也說不定啊。”
“阿彌陀佛!施主真是一個癡人!我師說了這么多重點,你竟然一個都沒抓住!”站在水印上師左邊的和尚略帶嘲諷的說了一句。
“阿彌陀佛!既然如此,就讓小僧給施主一個明示吧。施主不妨把住在九溪330號的人和BJ330路公交車做一個對比。”右邊的和尚也開口說話了。
“BJ330路公交車上有一個老司機,一個女售票員,一對年輕夫婦,一個小伙和一個老太太。我住的330號有兩個房東——一個老男人和一個年輕女人,同時還住著一對年輕夫婦,一個小伙子,小伙子的媽媽,還有我……”我喃喃自語,越說聲音越小,心跳卻越來越快。
“明白了吧?除了你之外,330號住著的都是已死或本該死去之人!”水印上師快速捻動紫檀佛珠,聲音像利箭一般刺痛了我的耳朵。
如果說330這個數字只是巧合,我完全可以接受。但是,連人物都對應的如此嚴絲合縫就讓我不得不感到驚悚了。就算這不是冥冥中某種神秘力量的撮合,也一定是某些不良居心人的精心安排。
“搬家,明天我就搬家!”我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喊了出來,身體顫抖著差點從蒲團上摔下去。
“阿彌陀佛!宿命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就算你搬到天涯海角也無濟于事。”水印上師沉沉的對我說。
她的這番話倒是和徐長卿之前說的驚人一致。
“婆婆,你能知道這么多,一定有辦法救我是嗎?”那種不可預知的驚悚讓我忘記了當前的處境,我突然對水印上師抱起了希望。
“我佛慈悲,你總算開竅了!老婦人把你帶到這里,就是為了救你。”水印上師單手合十,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你命里注定該和我佛有這樣一段緣分。來,讓老婦人為你剃度!”
此時的水印上師和背后同樣單手合十的觀音佛像一大一小相得益彰,我竟然隱約從她身上看出了一層佛光。
“剃度?”我嚇了一跳,趕緊說,“婆婆,我塵緣未斷,怕是會污了這佛門清凈地。”
“既然這樣,老婦人也不強求。你且坐好,老婦人現在為你做法。”水印上師看了我一眼,抬頭對那兩個和尚示意了一下。
那兩個和尚走過來,把我以一種極其別扭的方式在蒲團上擺好,我的兩只手扭曲的搭在膝蓋內側,掌心向上。隨后,那兩個和尚分別走到我背后左右兩側站好,水印上師則一動不動的坐在那只最大的蒲團上。
經過這一番動作,坐著的水印上師和站著的兩個和尚連起來構成了一個等邊三角形,而我正好處在這個等邊三角形的重心上。
我不知道這樣的布局是不是一個陣法,但目前所處的位置卻讓我有一種說不上來的不舒服。
水印上師突然把紫檀佛珠拋了起來,紫檀佛珠在空中兜兜轉轉三圈之后,穩穩的落在我的頭上,而且像是專門為我定制的一樣,嚴絲合縫的卡在我的額頭和后腦上。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水印上師雙手合十,沉沉誦起經文,聲音悠遠蒼茫,似乎來自遙遠九霄。
水印上師聲音剛起,她背后那三盞熄滅的佛燈突然自行點燃,有點像現代社會中的聲控燈。雖然聲控技術已經普及,但在這樣的環境中出現,卻顯得異常詭異。
那兩個和尚也跟著水印上師誦念起來,三人聲音環繞疊加,越發顯得莊嚴。
后來我才知道他們念的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他們反復念了很久,我慢慢陷入了昏沉,感覺靈魂被人揪了出來,在漫天星河中來回跋涉,后來身心俱疲,竟然睡著了。之后他們對我做了些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這次我沒有做夢,睡的特別舒服,直到腦中傳來的一陣刀劈斧砍般的疼痛把我刺醒。
水印上師的紫檀佛珠仍舊纏在我的頭上,那陣刺痛似乎就是紫檀佛珠帶來的。我痛的睜不開雙眼,朦朦朧朧聽見兩個和尚中的一個急迫的喊了一句:“我師,來不及了,天快要亮了!”
另一個和尚的聲音緊跟著傳了過來,語氣同樣急迫:“我師,這個符咒已經融入他的經脈,一時半會很難破除。”
天都快亮了?我竟然睡了這么久!符咒?什么符咒?他們到底在對我做什么?我膽戰心驚,用盡全力睜開眼睛。
眼前的景象嚇了我一跳:水印上師白發飛起,左手合十,右手成掌推向我的額頭,一個巨大的“卍”字在掌間婉轉。水印上師身后金光燦燦,形成一面光滑的鏡面。從金色鏡面中映出的影像中,我看到我的額頭上浮現出一個朱紅色的太極,和金色“卍”字針鋒相對。
突然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雞叫,緊接著百雞齊鳴,聲震四野。
水印上師收回右掌,雙手合十,誦念一聲“阿彌陀佛”,纏在我頭上的紫檀佛珠又重新飛回她的手中。
“看來天數如此!”水印上師嘆息一聲,看著一臉疑惑的我,繼續說,“老婦人已經在你體內灌注了伏魔心經,一時半會不敢再有厲鬼找你。”
“真的嗎?謝謝婆婆!”我聽水印上師這樣說,趕緊連聲道謝。
“只是,你的體內早已被邪魔外道打上了太極封印。伏魔心經與太極封印相互抵觸,互為殺伐,日后會發生什么,老婦人也不得而知,一切只能看你造化了。”水印上師沉沉說著,聽她的口氣,似乎和徐長卿家族的玄女道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過節。
徐長卿囑咐過我不要對任何人提起玄女道的事情,所以我只能裝作聽不懂水印上師在說什么,唯唯諾諾的在一旁裝傻。
好在水印上師也并不想深究,她從蒲團上站起身,轉身背對著我,說道:“天快亮了,你自己下山去吧,以后好自為之。記住這里發生的一切,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又是和徐長卿一樣的套路!看來這兩派勢力真的是不該存在于這個現代化世界的隱秘力量。
“婆婆,您放心!我只知道我剛做了一個夢,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趕緊承諾。
水印上師再次轉過身,這時她手里除了那串紫檀佛珠之外,又多了一串舍利子佛珠手鏈。水印上師走過來,把舍利子佛珠套在我的左手腕上,擺擺手示意我離開。
我道謝離開,后來數了一下,那串舍利子佛珠一共有十一顆。我對佛教多少有些了解,知道這寓意十一力:即大慈悲力、大誓愿力、大智慧力、大三昧力、大威神力、大摧邪力、大降魔力、天眼遠見力、天耳遙聞力、他心徹鑒力、光明遍照攝取眾生力,以此十一力故,盡除一切魔事。
我推開觀音殿的朱漆大門出去,外面雖然還很黑,但東方天空已經露出魚肚白,太陽正在重新慢慢占領這個世界。都說太陽底下無秘密,我倒真希望周圍的世界都像我平時看到的那么簡單,沒有妖邪鬼怪,沒有仙佛神魔。
我沿著山路一直往下,走了三四個小時才回到九溪。但我記得昨晚上山的時候只用了一個多小時,就算因為當時害怕,走的快了一些,但也不至于和下山的時間差出三個小時。或者是我意識模糊,混淆了時間?
回去的時候天已大亮,太陽升的老高,咧著嘴沖大地上的人們微笑。我又累又餓,隨便找了一家店吃了碗面。回到家往床上一躺就睡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