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怪夢
- 神的棋子
- 藍湖
- 3920字
- 2020-10-30 13:33:32
寧陽認真地完成了兩幅畫,而蒙天則在樹下安安~靜靜地坐著讀書,一副懶懶散散心事重重的樣子,好像他與寧陽平時的角色調(diào)換了一樣。
蒙天的一只手放在口袋里,握住那顆涼絲絲的石頭,不停地摩擦上面的小顆粒,他在緊張的時候就喜歡快速地動手指。不知道那顆東西有沒有在口袋里發(fā)光,只是隔了三層厚厚的布,那種涼意還是落到了皮膚上,還一個勁地往里面鉆。他覺得胸口一陣陣發(fā)悶,連帶著頭腦,都開始不清醒了。
蒙天忍著忍著就忍不住了,一個哈欠從嘴里蹦出來,他趕緊閉上嘴巴。但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這讓寧陽頗為不爽。
“我說蒙天,你早上沒有睡醒嗎?”他說,停下手里的動作。
蒙天覺得絕對不是早上沒睡醒的原因,他的腦子好像瀏覽了大量繁雜的信息還被強迫記住而變得一塌糊涂,不過既然寧陽給他擺了一個臺階,那就跟著往下走吧。
“對啊,”他說,“你昨天晚上說撿到了一顆好玩的東西,我就興奮得睡不著覺了,早上又被樓下吵吵嚷嚷地弄醒了,你知道,我們家在二樓哪。”
寧陽擱下畫筆,走到蒙天面前,蒙天突然感到有些緊張,本能地崩直了身體。
寧陽只是來看看他的臉色,這一看卻不大好,蒙天的臉色有些發(fā)白,眼里都有血絲了。
“看來你真的沒有睡好,”寧陽點頭說,又笑著指指草地,“不過沒有比這地方睡覺更舒服的了,我看你就在這里睡一會兒算了。”
蒙天坐在柔軟的草地上,感覺確實很舒服,空氣中還有溫暖的樹葉香。
“那好吧,我就在這里睡一會兒,”他說,將書什么的放在地上當枕頭,躺了下來。
寧陽只是開了個玩笑,沒想到他真的會睡覺,但當他重新走到畫板前時,就聽到了輕微的鼾聲。
“靠,沒有這么快吧?”他驚訝道,回身看,蒙天蜷縮著身體,真的睡著了,手還放在口袋里。
“沒心沒肺的人睡眠質(zhì)量好啊。”寧陽笑罵道。~
其實,越不舒適的睡眠越容易產(chǎn)生靠近現(xiàn)實的夢,這一點,蒙天很快就體驗到了。
他首先看到了那顆石頭,在自己手里握著的。然后是熟悉的小區(qū)彎曲的道路,寂靜的夜色,下班后提包回家的人,再然后,是某個人的背影。
好像是殺人案的再現(xiàn)啊,蒙天對自己說,他居然很清楚自己在做夢,他在夢里做一個毫不相干的局外人,旁觀者。
那道背影和下班的人逐漸地靠近了。蒙天的心臟跳動急劇加速,他幾乎要忍不住喊出來了,但是他的嘴里發(fā)不出任何聲音,連腳步都挪動不了分毫,他全身的器官,只有眼睛和耳朵在工作。
那道背影,真熟悉啊。
寧陽滿臉疑惑地看著熟睡的蒙天,他的臉上布滿了細密的汗水,面部緊繃,好像在做著什么可怕的噩夢。寧陽的眼睛看向蒙天的手,它在口袋里輕輕地顫抖。
“嗨,蒙天。”寧陽輕輕的喊道,蒙天沒有動靜。寧陽把手伸向他的口袋,摸到了那顆石頭,被蒙天的手緊緊捂著,好像比之前更加的涼了。
寧陽使勁將蒙天的手指掰開,拿出了那顆石頭,于此同時,蒙天的身體抖動了一下。
可怕的場景終究沒有出現(xiàn),或者沒有來得及出現(xiàn),蒙天就覺得天色發(fā)亮,夢中的主角仿佛畏光的蝙蝠,快速地消失了。
蒙天長長地松一口氣,這口氣究竟代表什么,自己也說不清楚,也許是放心,也許有遺憾。
他睜開眼,心里一驚,手里的石頭居然不見了。蒙天一個翻身坐起來,嚇到了一邊的寧陽,他看到石頭就在寧陽的手中,不覺又松了一口氣。
寧陽奇怪地看著他,問:“你做噩夢了吧?”
“對啊,”蒙天心有余悸地點頭,又看寧陽,“你怎么會知道。”他想起夢里見過的背影,很熟悉,但不敢也不愿確認。
“剛才看你的表情,跟有人要追殺你一樣,”寧陽笑著說,模仿了剛才看到的表情,蒙天不想笑,他覺得這沒什么好笑的,他關心的是寧陽手中的石頭,它的怪異已經(jīng)一點點地透露出來了,不過現(xiàn)在只有自己看到。
“幾點了?”他問。
“十一點一刻。”寧陽看了看手表。
“什么?”蒙天愣了下,“我睡了那么長時間嗎?怎么都沒感覺……”
“你以為呢,我第四張畫已經(jīng)完成了,所以來看看你”寧陽說,“看到你那副樣子就覺得很奇怪,你夢到什么了?”
蒙天搖搖頭:“其實也沒什么,好像和那件殺人案有關,記不清楚了。”
“你不會被嚇到了吧?”寧陽笑道。
“去,怎么可能。”蒙天站起來,不屑地說。其實他知道自己確實被嚇到了,只不過不是被案子,而是……
“吶,給你石頭,這玩意兒真涼,像冰塊一樣了。”寧陽把石頭拋出來,蒙天連忙接住,“我們也該回去了。”
蒙天看著被踩得有些亂的草地,萌生了一個念頭,或許這塊石頭并不是個好東西,早些丟掉比較好,嗯——埋了最好,雖然還對它有很濃厚的興趣。
“走了你,又在發(fā)呆!”寧陽收拾好東西,對著蒙天一聲大喝。
“知道,馬上。”蒙天把石頭裝起來,抱起自己的一堆東西,跟了出去。
“我看你最近有點奇怪呢。”寧陽慢慢說。
“有什么奇怪的,沒有。”
“沒有?”
“沒有!”
嚴冬和丁郝在老社區(qū)的小路上,扮做普通的路人,坐在長椅上,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咱至于這樣嗎?”丁郝有些不滿道,“調(diào)查取證有什么不正常的?”
嚴冬早已習慣了如此查案,耐心地向下屬解釋:“這也是為了避免引起居民的慌亂。”
“他們慌亂倒好了,”丁郝說,“別大半夜的出來閑逛,這個小區(qū),不僅沒什么監(jiān)控器,連路燈都壞得差不多了,趁早拆了重建。”
“好了,那一天也不遠了,別發(fā)牢騷。”嚴冬受不了小姑娘的碎碎念,但也理解,誰剛穿上警服,都想先得瑟得瑟,自己也經(jīng)歷過。
他撇下丁郝在椅子上生悶氣,自己走到了路邊雜草叢生的護欄旁,這是死者尸體被發(fā)現(xiàn)的地方。他站在這個地方向四周望,樓房與樓房的間距很小,這里偏偏又有幾棵密集的樹,想從樓房里清晰地看到殺人案,幾乎不可能,再加之死亡時間是一點至一點半,沒什么夜生活的居民沒有在外面閑逛的,也就死者倒霉,趕上了加班,把自己命加沒了。
能徒手扼死一個身強體壯的中年男子,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嚴冬覺得自己雖然可以做到,但也少不了一番搏斗,可死者的身上非但沒有別的傷痕,連衣服都沒幾個褶皺,難道撞上世界拳王了?開玩笑!
太蹊蹺,太蹊蹺了,他媽的!嚴冬忍不住罵了一句。
身后傳來了說話聲。
“我是來查案的,能提供給我一點線索嗎,小帥哥?”是丁郝的聲音。
她果然十分不滿便裝出行啊,這么著急的自曝身份。好在是兩個學生樣的人。
寧陽和蒙天站在丁郝面前,丁郝被寧陽帥氣的臉吸引了一下,便同他開了個玩笑,把嚴冬扔到了腦后。
寧陽到?jīng)]什么,蒙天卻仿佛被問到什么痛處,面色變換,很快恢復了。
丁郝沒有看到,但極擅長察言觀色的嚴冬卻一下子捕捉到了那微妙的變化。
嚴冬走上前,不動聲色地同兩人打了招呼,既然丁郝已經(jīng)說出來,就沒必要再辛苦地裝下去了。
“我叫嚴冬,刑警。”嚴冬簡單地做了自我介紹,寧陽一下子想到了嚴肅和嚴靈,不會都是一家人吧,不過長得不太像,這種很巧的事情不會一個勁地連續(xù)發(fā)生的。
“寧陽。”
“蒙天。”
蒙天的聲音有些刻意的鎮(zhèn)靜,四個人中,也只有嚴冬聽得出來。他極為隱秘地瞥下蒙天,發(fā)現(xiàn)對方也在看他,不過不夠隱秘。
不過吸引他的不光這個,寧陽的名字同樣有趣,讓他想起了昨天丁郝分析的聲母為n的字。
不過這太偶然了,不足以作為有價值的線索,而且這兩個少年的身板,加一塊都不夠看的。
嚴冬記下了蒙天的信息,現(xiàn)在并不是合適的時候。
蒙天回到家中,氣憤地將畫板等東西扔在床上,又從口袋里掏出石頭。
只是一場夢而已,居然給他帶來了這么大的壓力,看那男警察的臉色,一定是注意到了,只是自己的慌亂給了他什么樣的想象,蒙天不知道,也不愿想。那場突如其來毫無征兆的夢,再次挑出了蒙天最初的緊張和恐懼。
他希望這些是巧合或者幻覺,或者都是無端的夢,那么便什么事都沒有了,如果不是,他和寧陽,將會和那件奇怪的殺人案連上千絲萬縷的關系。
石頭,都是石頭,自從找到它,一切就開始了!
蒙天死死盯住不知疲倦地發(fā)著綠色熒光的石頭,那光愈發(fā)的亮,也愈發(fā)的冷,蒙天的眼睛開始出現(xiàn)一絲朦朧和呆滯。
綠色的晶體薄膜上有一條條黑色的發(fā)絲般的線,它們似乎總是處在無規(guī)則的運動中,柔軟地纏繞在一起,但現(xiàn)在它們分開了,且散開了自己,一團團墨色的霧飄浮縈繞,漸漸化作了一副可辨的圖片,不,是一段極短的影像。
垂死卻不掙扎的中年男子,絕望而恐懼的盯著身前人的臉,那張臉,是寧陽的,年輕而帥氣。
蒙天猛然閉上了眼。
這代表什么,他想都不敢想。
因為太緊張而產(chǎn)生的幻覺吧,可是為什么呢,那里面的人,為什么不是自己,不是別的任何人,偏偏是寧陽?
那是真的嗎,不可能!
蒙天惱怒地不肯再想。
嚴冬把剛才暗暗搜集到的信息一一排除,僅留下有意義的。到了最后,也只有蒙天沒有理由的緊張,能引起他的興趣。
如果那個小伙子不是因為怕警察而緊張的話,那就有點意思了。興許他知道點什么相關的事情。
“唉呀。”嚴冬頭枕在舒服的椅背上略做休息,腦中并未停止思索。這件處處都透著奇怪的殺人案,著實讓人一頭霧水啊,動機都無法確認,死者身上的錢一分沒少,器官也完整無缺,似乎只剩了仇殺這一個可能了。
兩天都沒有好好休息的嚴冬生出一絲疲倦,意識漸漸有些模糊。
不曉得過了多長時間,嚴冬又被輕輕地拍醒了。
“嚴冬,醒醒了,”丁郝柔軟的聲音在耳邊響,聽著很舒服,嚴冬故意裝睡,想多聽幾聲。
“啪”的一聲脆響,丁郝的手掌落在了嚴冬的臉上,“你給我起來!”
嚴冬心里聲淚俱下,這真是個百變魔女啊。他捂著臉坐起來,盯著丁郝。
“干嘛?”
丁郝得意地甩著手說:“讓你裝,上面為我們聯(lián)系的人到了,你快出去接一下。”
嚴冬這才想起了,處理案子的不只是他和丁郝兩個人,還有一個不是警察的,好像來自什么莫名其妙的組織的人,也摻了進來,雖然嚴冬信誓旦旦地保證自己可以解決,但現(xiàn)在看來,并不容易。
“叫什么來著,那個組織?”
“好像是‘陰影’吧。”丁郝想了想說。
“哦。”嚴冬站起身,向外面走,“去看看去。”
這個奇怪的組織,讓他很感興趣。
丁郝跟在后面,嚴冬又摸摸臉,苦笑道:“能不能不那么重?”
“自找的你。”
“你要是再囂張,我就不帶你了,讓你坐辦公室去。”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啪。”
又一下響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