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 神的棋子
- 藍湖
- 3662字
- 2020-10-30 13:33:32
警局。
沒了隊長的隊伍馬上顯得有些混亂了,大家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做些什么。懸而又懸的案子尚待解決,犯人在通緝令上面清清楚楚地印著,證據確鑿,卻連一根頭發都抓不到,不得不讓人既愁又恨。
丁郝這個暫時的代理隊長比任何人都沒有精神,一方面嚴冬的情況不得好轉,另一方面,上面以就案件成立重案組,卻把她毫不客氣地踢了出來,而理由是“恐帶走個人情緒”。
“狗屁的個人情緒,”丁郝對這個決定恨到咬牙切齒,“難道對一個變態殺人犯,不能有情緒嗎,要讓我逮到他,非把他撕碎了不可!”
有敲門聲響起。丁郝正在氣頭上,對著門便吼了一聲:“墨跡什么,有事就進來說!”
門外的年輕警察似乎被嚇了一跳,沒有進來,只探進個頭說:“郝姐,要不你就下班吧,很晚了。”
丁郝抬頭看看時間,已經凌晨三點了,同伴的關心讓她有些后悔自己的沖動,便將語氣放和緩說:“我不累,你們先……”可話未說完,一個長長的呵欠便暴露了她的疲勞。門口的警察善意地笑了笑,將門打開。
丁郝無奈地搖搖頭,將桌面的東西草草收拾,起身出了門,長時間的坐姿讓她眼前有些眩暈。
街上的冷風倒是不錯的提神劑,不夜城已經降溫了,還在外面游蕩的人卻還有一些,大多提著酒瓶說著胡話,有的甚至躺在路邊睡著了。丁郝從他們中間穿過,吸引了不少迷離的目光,卻絕沒有人敢越雷池一步,誰都看得出來,這是個剛剛下班的女警,說不定手里還捏著家伙呢。
丁郝無視這些目光,沿著清冷的街道走開了。她找了一輛準備收工的出租車,然而她并不是回家,而是去了嚴冬出事的地點,寧陽的小區。
“小姐,你要去那個小區?”司機是個閑不住嘴巴的人,不停地提醒丁郝,“那里可是發生了很多命案啊,這么晚了,你一個人去有些危險吧?”
很多命案?丁郝微愣旋即明白,這些小道消息的最佳傳播者,以訛傳訛,本來只有一個命案而已,居然被傳成了很多。
她冷笑一聲:“哼,既然那么危險,那你就陪我去一趟唄。”
“那可不行,”司機連連搖頭,“我可不敢冒那個險哪,還要養家糊口嘛,聽說在那里,就連查案的兩個警察都被人殺了,我去了,還不夠人家耍的呢,所以啊,我勸你還是別……”
這沒完沒了的話狠狠揪了丁郝的心一下,她不禁怒了,從包里掏出手槍,槍口伸過前后座位之間的鋼網,抵在了司機的后腦。
“你馬上給我閉嘴,”丁郝冷冷地說,“我也是警察,告訴你,那兩個警察沒死,你要是再敢胡說,以后就甭想養家糊口了!”
司機立刻閉上了嘴巴,抓住方向盤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好好開車!”丁郝收回了手槍,提醒道。
不過是十分鐘左右的路程,車子很快到了目的地,丁郝透過車窗,看見了一片小樹林,它在凌晨的黑幕里,就像一塊巨大的多棱角的石頭。
“就停在這里。”丁郝突然說,說得毫無征兆,車子已經越過了它。
司機猛然一踩剎車,夜空里響起尖銳的輪胎慘叫,將近一米的剎車線在其后面成形。
司機的恐懼還在,不敢對丁郝的突然命令有任何不滿,待她下車后,訕訕一笑,扭動方向盤便跑了。
“嘁。”丁郝不屑地撇撇嘴,然而她卻從包里再次掏出了手槍,當車子的燈光遠去,黑暗再度籠罩,這偏僻的地方,除了偶爾不知名的聲音,再沒有其他包含生氣的東西了。
恐懼,悄然換了主人。
所幸丁郝早已料到了恐懼的程度,倒也沒有驚慌失措,手槍的十五顆子彈是最好的壯膽物,足以把任何正常的活物打成篩子。當然,只是正常的。
有的時候,人越害怕某件事,就越想湊近看看它的面目。丁郝覺得自己完全處于了這種狀態。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碰到類似寧陽的怪物,但她非常清楚的知道,如果碰到了,她絕對沒有辦法應對,十五顆子彈里的某一顆,也許會釘進自己的頭里。
難道我是來尋死的嗎,丁郝想著,挪動腳步向樹林里面走去,手指在扳機上緊緊扣住,稍微用力就是一聲炸響。
林子里并沒有什么稀奇的東西,無非是草地和樹,走到面前,才能把這些東西從黑暗里分辨出來。
不,還有一點不一樣的,在中間的一塊草地上,有一片微弱的粉末似的光,比螢火蟲群還要細碎。
果然有些東西么,丁郝竟然苦笑了一下,說不準是希望還是不希望,看到異樣的事物。
她慢慢走過去,蹲了下來,注視那若有若無的光。它們并不是在地上,似乎是埋在了草叢間,和泥土混在了一起。
“這是什么?”她輕聲念叨,想去摸一摸,而就在下一瞬,一絲冷意侵襲全身,她抬起手槍,指住了身后的一個方向,頭慢慢轉過去。
有個黑影安靜得站在樹林的邊緣,看著她,卻對指著自己的槍口視若無睹。
“你真不該來這里。”黑影淡淡地說,那聲音讓丁郝眼神凝重無比,捏住槍的手壓抑著顫抖。
“可是,我讓你來,你怎么有能力反抗呢,可憐的人。”黑影邁進了樹林里,身形隱入黑暗中,而那一雙閃著綠色幽光的眼睛愈發的清晰了。
“寧陽!”丁郝咬牙發出了一聲充滿仇恨的低吼。她忽然明白了,為什么那么強烈的危險感,卻阻止不了她到這里來,這果然是場尋死,不過是被人強迫的。
黑影的腳步不停,但走得很慢,仿佛在刻意增加丁郝的恐懼和仇恨,他應該是在笑吧,黑暗里有絲絲冰冷的笑聲傳過來。
“請叫我‘病人’,寧陽這個名字太普通了。”他說,走到了丁郝站立的地方,蹲下來,看那些微弱的光。
“我更樂意叫你死人。”丁郝將槍口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上,輕輕扣動扳機。“病人”并沒有阻止她。
卻沒有槍聲響起。
“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吧,省著點,享受死亡前的樂趣。”“病人”仿佛在自言自語,手掌做著奇怪的動作,那些混在泥土中的光慢慢升了起來,又凝聚在了一起,形成了拳頭大的球狀光團。
“太可惜了,”“病人”將光團握在手中,舉到丁郝的面前,“很美吧,可惜沒辦法恢復原來的樣子了,我的能力僅能做到這一步,可是卻能讓你們害怕、恐懼、絕望,愚蠢的蝸牛們。”
丁郝看清了他在光團照射下的臉,很是俊秀,卻布滿陰森。而她自己在綠色的光團面前,漸漸恍惚,黑暗也沒有了,唯一留在眼睛里的,是寧陽的猙獰的臉。
手槍掉在了地上,丁郝的身體隨之軟軟地倒下。
就在“病人”想伸手做最后處理工作的時候,“啪”的一聲脆響,他手中的綠色光團碎裂開來,消散在空氣中。
“誰!”“病人”低吼一聲,手指指向某處,“咔”,他所指的樹干立刻出現了一個洞。
葉嵐從樹后面走出來,盯著他,表情依舊冷,只是不再平靜,他看著倒在地上的丁郝,說:“別傷害她。”
這是一種命令,而不是商量。
但病人對他的命令和怒氣絲毫不在意,玩味的眼神掃了掃,笑道:“初級意識S。”
對于對方一眼看清自己的實力,葉嵐并不驚訝,也不理會,手指向丁郝:“把她放了。”
“病人”不屑一顧:“你是覺得,你可以攔得住我?”
葉嵐咬牙切齒,的確,憑他一人,雖說可以脫身,但難保丁郝不再受傷。
“如果一個不夠,那么兩個呢?”稍帶戲謔的聲音在“病人”頭頂響起,空氣中蕩起強烈的波紋,一股力量將他狠狠震開,有個黑衣人從樹冠中躍到地上,抱起丁郝的身體跳到一邊。
“紀峰!”葉嵐看清了來人的模樣,半驚半喜地喊道。
“嗯。”
紀峰應了一聲,看向被擊退的“病人”,他只是退了一步,便穩住了身體。
“你的身體看來用的不怎么好啊。”紀峰說。
“病人”的臉色很不好看,盯住紀峰:“你的隱匿本事不錯,居然躲過了我的感覺。”
“你自大而已。”紀峰擺擺手,“那你說,現在攔住你,夠不夠了?”
“初級意識Z,凝聚實質的地步,”“病人”再次道破紀峰的實力,卻沒有了起初的不屑,“哼,勉強算不錯。”
“或許。”紀峰對這吝嗇的夸贊不置可否,手掌抬起,掌心處凝聚出四支小小的光劍,對準了面前的目標。
“病人”面色復雜,稍稍猶豫后,轉身想逃掉,卻一頭撞上了葉嵐設下的屏障。以他的實力,屏障只支持了一瞬,便被擊破,但就在這一瞬,紀峰揮出了手。
“啊!”那原本子彈也奈何不了分毫的身體,被小小的光劍穿透,四條血線從身前噴出。但“病人”并沒有停下腳步,沖出了樹林。
葉嵐想追上去,被紀峰阻止了。
“你逞什么強呢!”
拳頭大就是真理,葉嵐無奈地停下,走到了他身邊。
紀峰仔細看了看丁郝的情況,點點頭:“并沒有什么嚴重的傷,意識也完好無損,只是昏迷了。”
葉嵐放下了心,又想起了什么,盯著紀峰,生氣地說:“原來你一直在這里看著,為什么不早出手救她?”
紀峰看都不看他,“不早出手?原本我就沒想過要出手,要不是你這家伙在這里,我才懶得管。”
“什么?”葉嵐不禁瞪大眼睛,“那你就看著一個人,就這么無聲無息地死了,你連一點惻隱之心都沒有?”
“惻隱之心?”紀峰笑了笑,“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大局為重?我看你這家伙,被愛情沖昏頭了吧,那我問你,如果今天不是丁郝,換成別人將要被殺,你會這么奮不顧身嗎?”他看看葉嵐的眼睛,目光凌利。
葉嵐被問住,啞口無言。
“我來這里,是想找機會把‘病人’重新封印,現在好了,籠子沒了?”紀峰說。
葉嵐知道他說的籠子,是那個被自己打碎的光團,臉一紅,辯解道:“我不知道那是封印意識的東西,丁郝就是被它弄暈的。”
“嗯,那東西對意識有很強的壓制作用。”紀峰說,“我們要把一切盡量恢復原樣,如果我殺了‘病人’,只怕會引起意識界更大的仇恨,到時……”他看向葉嵐。
葉嵐默默點頭,他能猜到后果,意識界的執法者們或許會花大代價滅掉他們看不順眼的東西。
“‘清洗’不知道會在什么時候來到,多大的力度也不清楚,我們能做的,只是盡量減少傷害。”
接近黎明的時刻,越發地黑暗,如同葉嵐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