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頓了頓,說:“昨天下午,我像往常一樣一個人來游泳館游泳。我先向大樓的管理員借來男更衣室的鑰匙,然后就一個人到男更衣室門前,用鑰匙打開了更衣室的鎖。鎖到是打開了,但是在推更衣室門的時候,我發現更衣室的門卻怎么也推不開,好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我覺得奇怪,推了半天也沒用。于是我走到更衣室后面,想試著從后面看看能否看到更衣室的門是咋回事。
我繞到更衣室后面,爬到男更衣室的窗戶上向里面看去。更衣室本來就昏暗,當時里面的燈也沒開,里面的情況我看的不是很清楚。更衣室的門又被那面做屏風的水泥墻擋住,我完全看不到。不過,我注意到以前一直放在儲物柜前的三排長凳不見了。
無奈之下,我就找管理員來幫忙。隨后,我們又回到男更衣室門前,還是打不開。我們都以為是門生銹啥的給卡住了,所以管理員大叔就叫我撞門。我聽了他的話,就使勁撞了幾下,最后終于撞開了。這才發現,剛剛不見了的三張長凳都堆在門和屏風墻之間。看來剛才長凳一定是斜靠在門和屏風墻之間,抵住了門。
我和管理員覺得奇怪,再走到更衣室里面打開燈一瞧,我們就見著煜城老師穿著泳褲,倒在淋浴室里。剛才我從窗子向里面看時,由于窗子太小,視野不夠,所以我沒有發現倒在地上的煜城老師。我們跑上去搖了搖他,發現煜城老師已經死了。再后來我就叫來了救護車和警車。警察到了以后封鎖了現場,驗尸后推斷煜城老師死亡原因是氰化物中毒。而且警察從案發現場發現的飲料瓶里發現了含有足以致命劑量的氰化物,該飲料瓶上含有大量煜城老師的指紋,瓶口也有老師的唾液。因此,警方推斷老師是喝了含有氰化物的飲料而中毒身亡的。至于死亡時間嘛,就是昨天發現尸體前的上午十點至十一點左右。再往回就是把我和管理員大叔帶回警察局錄口供了。”
“嗐,密室?!”伊淇聽完倒是興奮起來。
我反而是一頭霧水,什么更衣室,什么三張凳子,什么背后的小窗,把我繞進去了。我向他們倆說出了我的困惑。
“嗐,那還不是你從來沒來游泳館游過泳,對游泳館的內部構造都不了解。”伊淇說,“來,我給你介紹介紹游泳館的情況。”
接著,伊淇讓阿牛拿來紙和筆,邊畫邊說:“這個游泳館是幾年前新蓋的。聽說有個大老板為了讓自己的女兒來咱們大學讀書,就主動向學校投資了一筆錢,為學校蓋了一座新的游泳館。傳言大老板的女兒特別迷戀星座一類的事情,于是做爸爸的就把這座游泳館修成符合女兒星座的樣子來討女兒歡心。是不是絕了?女兒是雙子座,因此整個游泳館的構造就像雙子星座一樣是對稱的。現在大家都叫這座游泳館為雙子樓。”
“得虧那個女生不是處女座。”阿牛插了一句。
大家都笑了。
伊淇接著說:“嗐,接著剛才講。整個游泳館里的構造都是對稱的,更衣室也是一樣。男女更衣室嚴格來講是一間屋子,不過中間修了一堵墻把屋子分成了兩個房間,左邊是女生用的,右邊的留給男生。男女更衣室中間起分隔作用的這堵墻,并沒有完全把兩間房間分開,在靠近天花板的地方留了一道縫隙。我看這縫隙的大小,成年人也可以勉強通過這道縫隙。喏,這就是整個更衣室的草圖。”
伊淇把畫好的草圖遞給我。
“那更衣室里面的擺設呢?男女兩邊的更衣室都說來聽聽。”聽到密室,我的興致也被調動起來。
“男女更衣室里面的擺設也是對稱的,你就看著剛剛伊淇畫的圖聽我講吧。”接話的是阿牛,“首先講講房間外面的情況。男女更衣室兩個房間的門,分別在這間屋子的最左邊和最右邊,兩扇門都是由外向里開的。沒人的時候門上都有一個掛鎖鎖著。鎖的鑰匙由看管游泳館的大叔保管著。這兩把鎖是那種特殊的原子鎖,每把鎖都只有一把鑰匙,而且鎖都只能用各自的鑰匙才能打開。這兩把鎖的鑰匙形狀很特殊,在外面也配不了。沒有管理員手里的鑰匙就只有把鎖鋸掉才能進到房間里面。另外,每間房間的背面都開有一扇小窗子,但兩扇窗子都很小,人是鉆不過去的。
接下是再說說更衣室里面的情況。男女兩邊更衣室的儲物柜都是靠著中間的墻擺放的。儲物柜的前面本來都放著三排長凳。房間的最里面是一排淋浴室。當然,為了不讓過路的行人看見里面換衣服的人,在靠近門的地方還修了一堵水泥墻做屏風。”
“嗐,屏風沒用。”伊淇聽到阿牛提到屏風,忍不住抱怨,“路過的人還是能看見更衣室靠近門這一邊的地方。所以在游泳的人特別多的季節,我們女生都不用靠近門這一邊的儲物柜,也不會在靠近門的地方換衣服。稍不小心就會被偷窺的。真是絕了。”
“你剛剛說的那個不能配鑰匙的門鎖,是什么樣子的?”我沒理會伊淇的抱怨,問著阿牛。
“我網上搜給你看吧。就是這樣子。在開鎖時需要用到鑰匙,但在關鎖時只有按一下就好了,并不需要鑰匙。這種鎖看著就是那種普通的U形掛鎖,就是鎖芯特別,導致鑰匙的形狀奇怪,這種鎖的鑰匙就沒法配了。”說著,阿牛把手機上搜到的圖遞給我。
我看著阿牛遞給我的手機,阿牛原來是在某網購平臺上搜索了這款鎖,網上的賣家是這么描述這款鎖的:鑰匙不能復制的頂級原子掛鎖。我再看著伊淇畫的草圖,梳理剛剛聽到的信息:對稱結構的游泳館,可以互通的男女更衣室,更衣室兩邊的門用掛鎖鎖住,開鎖要用鑰匙,關鎖不用,每個鎖的鑰匙只有一把,都在管理員那里。煜城老師當天去游泳,當天死亡,當天阿牛發現尸體時,更衣室房門不僅鎖住,而且男更衣室的門還被凳子堵住。
“阿牛,你剛剛提到,”我思考了片刻,繼續向阿牛詢問些細節,“你去游泳的時候,更衣室的門是鎖好的。那更衣室的鑰匙,是你從管理員那里拿的嗎。”
阿牛聽了我的提問,給我解釋道:“雙子樓現在只有我們游泳協會里的幾個成員和指導老師能夠進來使用。尤其是前幾天煜城老師在游泳館里面打架以后,現在學校根本不讓其他人進游泳館。若是外人過來,直接會被守在雙子樓門前的管理員大叔攔回去。這樣看來,能進入雙子樓更衣室的就只有我、伊淇、煜城老師,還有你的那個朋友雨澤師兄。當然,大樓管理員大叔自己也可以。
而更衣室的鑰匙一直放在管理員那里。我們的使用規則是,來訓練游泳的人員向管理員借鑰匙,每次訓練結束后最后離開更衣室的人要負責把更衣室的門鎖好,再把鑰匙歸還給管理員。管理員每天晚上在最后一個人訓練完后都會檢查一遍男女更衣室的兩扇門是否鎖好。在發現尸體的前一天晚上,管理員也檢查過這兩扇門,確實是鎖好的。
管理員大叔說我們發現尸體的這天,女更衣室的鑰匙一直在他那里,因為伊淇沒來,就沒有人借用過。昨天警察也當著我們的面驗證過,管理員當時手上的兩把鑰匙的確是開這兩扇門上掛鎖的鑰匙。女更衣室的門外面一直被掛鎖鎖著,掛鎖也沒有被撬過的痕跡,因此沒有人可以通過女更衣室的門進到房間里面或者從房間里出去。同時,管理員非常確定,昨天,也就是發現尸體的那天,男更衣室的鑰匙只有死者煜城老師和我借用過。因此兇手就算可以從男更衣室的門進來,但是想從這扇門出去是不可能的。因為我們發現的時候,這扇門被三張長凳從里面堵住,兇手沒法從里面堵住門再從這扇門出去啊。”
“真險,你發現老師尸體的時候,我剛好例假,沒來訓練。要是我例假晚一天來,那我豈不是也可能撞見這檔事兒。絕了絕了。”伊淇插嘴說,“嗐,兇手犯罪后怎么離開現場的,現在還沒破解嗎?
阿牛搖搖頭:“沒有。”
“男女兩個更衣室雖然有墻隔開,但是墻上留出一道縫隙可以讓人通過。所謂的密室,也就是由男女更衣室兩個房間構成的空間。”我稍稍總結道,“由于女更衣室的鑰匙一直保管在管理員那里,所以其他人不能打開女更衣室的門,更不可能在男更衣室行兇后翻到女更衣室這邊,再從這扇門出去。男更衣室的鑰匙在昨天也只被死去的煜城老師借用過,因此兇手可以通過男更衣室的門進來。但是如果兇手是從這扇門出去,是不可能用長凳放在門和屏風墻之間堵住門的。而且,房間里的兩扇窗子又太小,人不可能鉆得出去。”
“嗐,煜城老師也有可能是自殺啊。警方已經排除了自殺的可能么?”伊淇問道。
“自殺也不是不可能,可是警察做過判斷,煜城老師實在不像是有自殺傾向的人,也沒有發現遺書之類的東西。況且選擇服用氰化物這類的毒藥自殺也太痛苦了。所以警方認為他殺的可能性比較大。再者說,自殺還用制造密室嘛。”阿牛回答。
“如果是自殺,很可能是無意中制造這個密室的哦。可能是死者在自殺時不想被別人打擾,所以故意用長凳把門堵住的,在無意中就形成了密室。”伊淇說。
“這是不可能的。因為按照剛才描述的,阿牛向管理員借來了鑰匙,打開了男更衣室門上的鎖,發現了死去的煜城老師。也就是說,這之前門上的掛鎖是鎖著的。如果是自殺,那么死者又怎么能把門從外面鎖上呢。”我朝伊淇解釋道,“何況不想被人打擾用一張長凳把門堵住就好了,何必用三張這么麻煩呢。這完全是在向人們強調沒有人可以從這扇門出去嘛。”
“原來如此。”伊淇點了點頭。
“不過我有一個疑問。阿牛你是從管理員借來鑰匙的。這時的鑰匙已經還給管理員了么?是誰把鑰匙歸還給管理員的?歸還鑰匙的人很可能就是制造密室的人呢。”我問。
“我們發現尸體時,兩間更衣室的鎖都已經鎖上的。可遺憾的是,管理員大叔并沒有看到歸還鑰匙的人。是這樣的,早上十點左右煜城老師像往常一樣來到雙子樓值班室向管理員借走了男更衣室的鑰匙,然后就去更衣室換衣服。這之后沒過多久,管理員接到一通電話,說是雙子樓后面草坪的噴灑裝置出了問題,要他馬上去檢查。于是管理員立即來到雙子樓后面,卻發現一切正常。然后管理員就回到了大樓門前的值班室里。管理員從離開到回來用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之后就一直守在值班室里。直到中午十二點一刻,管理員離開值班室去食堂打午飯回來。這次從離開到回來用了十五分鐘左右。在管理員去食堂前,男更衣室的鑰匙并沒有還回來。不過當管理員從食堂回來后,男更衣室的鑰匙已經放在值班室的桌上了。當時他以為煜城老師已經訓練結束回去了。所以管理員并沒有見到歸還鑰匙的人。”阿牛回答我說。
“管理員守著的大門是連通雙子樓和外面的唯一通道么?”
“是的,不論是從外面進入雙子樓還是從雙子樓走到外面,都要經過雙子樓的大門,都會被守在值班室里的管理員看到。因此,我推測兇手應該是通過電話引開管理員,進入雙子樓殺害了死者,然后一直躲在里面,直到管理員離開值班室去食堂打飯,他才從里面離開。”阿牛說。
“不過很奇怪哎,管理員接到那樣的電話,為啥會信以為真呢?如果是一般人,可不會這么輕易就相信的。”這次提問的是伊淇。
“因為打電話的人說話的語氣和方式很像學校的領導,而且知道管理員的名字,也難怪管理員會相信。可惜電話里的聲音壓得很低,管理員他也聽不出是誰的聲音。”
“管理員每天中午時候都會離開值班室去食堂打飯么?”我問。
“是的,管理員每天中午十二點左右就會去食堂打飯。”
“大樓的管理員一直是上面說的這個人吧?”
“其實不是的。這期間換過一次管理員。原來的管理員回老家去了。上面說的管理員是在一個月前才來的。”
“還有,你剛才說煜城老師像往常一樣上午十點左右來到雙子樓,難道死者每天都會在這個時間訓練?”我繼續問。
“恩,是的。我們幾個人每天都會來訓練。不過由于大家的有空的時間段不同,所以不同的人來訓練的時間不一樣。但是每個人每天來訓練的時間是固定的。煜城老師是每天的上午十點到十二點這個時間段來訓練游泳。我是每天的下午四點到五點和晚上九點到十點這個時間訓練。昨天我就是下午四點左右來訓練時發現煜城老師死了。”阿牛說。
“游泳俱樂部其他人的訓練時間呢?也說來聽聽。”
“整個游泳俱樂部能來訓練的一共就四個人,分別是煜城老師、我、伊淇和雨澤師兄。其中,伊淇是唯一使用女更衣室的。雨澤師兄的訓練時間是上午十一點到十二點,以及下午的六點至七點。不過案發當天雨澤師兄并沒有參加上午的訓練,警察問過他,按照他的說法是有一篇當天要交的論文作業還沒完成,他獨自一人在自習室里趕論文,因而錯過了訓練。”阿牛回答我說。
“嗐,我是每天上午八點半到十點半訓練。不過昨天剛好生理期沒有來。”伊淇搶著回答。
“案發前一天的訓練,有沒有誰比較反常,訓練時間之類的?”我問阿牛。
“恩……警察也問過雨澤師兄,雨澤師兄案發前一天的上午,訓練時來得比較早,大概十點十分就到了。我那天晚上考試,所以沒來訓練。”阿牛回憶說。
“我上午很晚才來,大概是九點過的樣子,也是訓練到十點半左右就走了,因為生理期快到了,覺得有點不舒服。”伊淇說。
“發現尸體時現場有異常么?”
“三張長凳堵在門邊,死者身旁有一瓶沒蓋蓋子的運動飲料倒在地上。”阿牛繼續回憶的說道,“另外,昨天警察們在試驗兩間房中間的那面墻上的縫隙能否容得下一個人通過時,做試驗的那個警察說中間隔墻上很干凈,一點灰塵也沒有,不像是長時間沒人打掃的樣子。要知道,現在雙子樓只給這幾個人使用,學校方面覺得沒有必要安排人打掃里面的衛生。所以,隔墻上的灰塵應該是被來訓練游泳的某人清掃過。”
“女更衣室那邊也沒有什么異常的地方?”
“有。”伊淇接著我的話頭,說下去:“女更衣室里靠近門這一邊的儲物柜在案發前兩天不知被誰砸壞了,不能用。因為這一段時間都是我一個人使用女更衣室,所以我也很好奇是誰弄壞的,反正不是我。”
聊到這里,我和伊淇紛紛陷入沉思。
這時阿牛看著我倆,說:“今天白天我也在琢磨這事,我大概猜到密室的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