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還鄉大難(1)歸來不測
- 醉煙雨
- 泠泠七弦ZLH
- 3036字
- 2020-10-23 22:53:19
邵羽途徑南京的這一日,實在是奇遇頗多,白天里遇到錦衣衛亂黨大戰是一事,夜里遇到那奇妙老人也算一事。這老人和他雖然只有寥寥數語的交談,但不覺中邵羽覺得這青衣老人所言隱隱觸及自己二十多年來的心境際遇,所以這也倒被邵羽記作一檔奇遇。
邵羽身上傷痕已經全無,現在想來一定是那“林大哥”給自己涂了靈藥,服了丹草之故,倒也不再疑惑。只是,細細品味著那小舟之上的種種情思和刀劍下的觸感,邵羽竟然隱有回味。“如果再經歷這么一次這奇遇,身上受些痛,添些傷,又算得上什么?”他腦海中突然閃現過那綠衫女子“靜兒”的模樣,不覺心中微漾。
邵羽家住臨湘城城郊的邵府,這段日子一過,正好也倒了邵羽約定回家之日。邵羽回到臨湘時正是下午時分,剛進城,就已經在集市中碰到前來采購的邵府家丁仆侍,這下喜得那些下人一面為邵羽提包挎帶,一面遣人奔回府上傳告他回來的消息。
邵羽在一群家丁、親戚的簇擁下回到府中,他自己也不禁倍感溫暖,但表面上仍是一副無謂的模樣。待邵羽到了正廳看到了站著迎接的父親母親,這才算有些把持不住,微微流淚,跪拜道:“爹,娘,我回來了。”
府上眾人知道邵羽得賜進士出身,都是十分高興欣慰,圍著他噓寒問暖。邵羽雖然在金陵那小樓上曾被斥為“貧嘴書生”,但在府上的他實則是一副知書達理,舉止得體的模樣。
邵父和邵羽在大廳對坐,父親握著他的手,頗為感嘆:“羽兒啊,我們邵家在臨湘想來是知書人家,在你曾祖父時還有過一次進士及第,名列榜眼;我和你祖父不甚爭氣,也考取了舉人,現下你進士出身的名分,勝過了你父親和爺爺,也算是為我門庭爭了光,更重振了邵府的門氣啊!”
邵母在一旁嗔怪道:“你啊,老說這些祖宗門氣的話,教人不自在;我就覺得,羽兒能平安歸來就不錯。今后羽兒他自家過得好,就比那些虛名要強!”老父親也捻須笑道:“那是,那是!”
邵羽父母一如既往的熱情,邵羽見狀也是心中溫熱,只是他在家中拘謹已慣,此時也并未過多表露,只是靜靜聽著,時不時點點頭。
“爹,娘,這次我回來,朝廷指派我出任臨湘的縣府師爺,六月就可上任,到時我一定照顧我咱們邵府,讓你們二老也過得更加體面。”邵父邵母聽到兒子這回被指派到當地府中做師爺,還一心為家著想,都是極為欣慰。一想到今后府上可借兒子的面子不再懼怕官府欺榨,一家團聚也甚為容易,二老更是喜上眉梢。
邵母一拍腦袋,“哎,瞧我,都忘記了,快到了晚餐時候,那些仆人見你回來,接你接的急,你最喜歡的瓦子魚都還沒買回來,這樣,我現在就去給你買魚去...”
“誒,娘,正好孩兒剛回來一時無事,對這老家的樣子也是想念已久了,就讓我進城買魚吧。”邵母見兒子懂事,便更開心地點了點頭。
邵父也稍微補充道:“等你今天洗塵餐宴一過,明天一早我們便去縣衙,和那縣令先打個招呼,也先通通人氣。”邵羽也點頭聽從。
邵羽出門,心中一片豁然。他帶上了一名家丁,又拿上了許多銀兩,想著在買菜之余,一來就先把明日去縣衙要帶的禮份給準備一番,二來順便可以給家里添點新器具,好讓二老再高興一番。
由城郊進城,要經過一段小樹林路,過了樹林就可以進城,這小樹林平時沒什么人煙,今天卻看見幾名士兵把守,邵羽一時間甚為不解。
“慢著,你們兩個是哪里人,進城有什么事干?”邵羽和家丁被攔住盤問,紛紛露出不解的神色。邵羽見家丁面色不平,怕他胡說,于是搶嘴道:“我們二人只是去集市里買點魚肉,做晚飯吃的。”
幾名官兵面色嚴肅,其中一人開口道:“近日這一帶反賊眾多,我們奉命在此搜查過往人員,你們兩個也不能免了。”邵羽和那家丁對望一眼,頗為無奈,家丁自從知道了家中少爺已經考取了功名,對這些小小縣衙的官兵不由得生出一股俯視感,此時官兵來取他包袱,他也一副老不愿意的模樣,舉手投足竟隱隱在挑釁那幾名官兵。
那幾名官兵看那家丁模樣,自然心里知曉,也是心中憤懣,只盼從他們身上搜出些東西來。邵羽和家丁見官兵搜查甚久也搜不出什么名堂,都是心中微慍,家丁忍不住便斥道:“你們幾個搜個有完沒完,我和少爺現在還有要事進城,別耽誤了我們的事!”
官兵們本身在此站崗都是一身的情緒,現在一聽這家丁譏諷,都是氣的咬牙切齒,但也只好做罷。
正值此時,一名官兵突然在邵羽的包里摸到一個小包,此時解開一看,竟是不少的銀兩。幾名官兵交換了眼神,目光中頗有曖昧之意。
邵羽察言觀色,哪里不知道他們想些什么?但絕不能讓這幾名官兵將這惡念付諸實踐。對面一旦開口刁難,那事情便會很難收手。
邵羽家境殷實,這銀兩一帶的確帶的不少,絕非常人上街購置所能攜帶的數量,這番不解釋幾句的確有說不通的地方。邵羽趕忙說道:“不瞞幾位官爺,這是我家里托我進城辦事準備的銀兩,近日正有些事要和你們縣太爺打打交道,需要打點打點,所以這些銀兩...倒不容有失。”
幾名官兵聽這話中,似乎一來有向他們這些官府中人套近乎的意思,同時也擺明了家中和縣老爺有一層關系,這樣一來,當然就不能再向他們下手了。
一名官兵面色緩和了好幾分,說道:“原來閣下家中長輩也認得我們老爺,不知是哪家貴人?”邵羽想想,自己家族并非當地豪門,和縣太爺來往不多,這下一解釋,不知道是否方便,一時間猶豫著要不要連帶著自己出任師爺一事一并說出。
那家丁終于忍不住出口:“我們家少爺要和縣令打交道,又不是和你們,你們幾個到底要寒暄到什么時候?”邵羽斥道:“不可無禮!幾位大哥,實不相瞞,我家中自來是書香世家,雖然以前和你們縣太爺殊無來往,但近來也算家道中興,謀了一官半職,有機緣和你們縣太爺打打交道了。”
家丁添道:“不錯,我們這位少爺,就是朝廷欽派下來做縣府師爺的。”邵羽覺得這話說的太過盛氣凌人,但想想也和自己要說的內容無二致,便也點了點頭,不做開口。
幾名官兵聽罷,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這兩個小賊,吹牛皮竟吹到哥幾個這兒來了...就跟你們明說,我們臨湘中從來都沒有師爺一說,也從來不需要師爺!我們哥幾個也是縣老爺身邊的人,這等事我們清楚得很,你們兩個,這下既然扯謊扯破了,我們就不得不好好盤查一番了!”說這話時,官兵臉色由笑轉肅,竟隱隱帶有幾分歹意。
其實當地這縣令表面剛正廉潔,背地里卻做盡了見不得人的勾當,謀了不少私利,這幾名官兵和縣令合污也不知道干了多少壞事。由于縣老爺從事這些贓事多年,所以從來不接收什么師爺再來插這一腳渾水,好一人獨掌大權,這狀態維持了十余年,這些官兵也看了聽了十來年,現在絕沒有想到,邵羽正是朝廷派來管束他們的新師爺。
一眾官兵此時已經知道邵羽并非和他們縣太爺有什么深厚交情,也認得出邵羽并非當地幾家大商賈家的后輩,一時間便再無顧忌。一名官兵拔出腰間長刀,突然惡狠狠地說道:“你們兩個,不是惡賊便是那反賊,唷!對了,最近那反賊不是正從武陵劫走了一批官銀么?這二人多半就是那些反賊一伙的!”
說吧,長刀已經招呼到了二人身上。才幾招之下,邵羽和家丁便身上掛了傷,連連倒退倒地。邵羽怒火攻心,自己身上這些銀兩哪有什么官印?說是官銀,自然是為了下手胡亂找的借口。這幾名官兵僅是數言不合,加之看到自己錢多,竟立馬做了謀財害命的打算,這等惡行,更勝山間土匪!這樣的風氣,自己當上一官半職又能作何改變?
正在幾名官兵要動手之時,只聽見有腳步聲突然臨近。幾名官兵對視一眼,將邵羽二人踩在腳下,長刀下指,暗中相挾令這二人不敢出聲,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加之這樹林里本來光線較暗,來人不會看清躺在地上的邵羽二人。官兵們想著且先看看來人是何人再做打算,別讓自己劫財一事傳了出去。
只見一名路人,頭戴斗笠,背著個包袱匆匆經過。那些官兵仍記得正事,便例行上前去喝住那人進行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