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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金陵風月(3)月下孤舟

  • 醉煙雨
  • 泠泠七弦ZLH
  • 2916字
  • 2020-10-23 22:53:19

那書生落水后并未游走,只是抓著船沿窺側。這時候他瞟見不遠處有許多花船舫,想必是哪名老爺,富商又在湖上游玩,或者是附近哪家青樓在湖上設所取樂。總之,書生一看大有生機,便又爬上了甲板,揮手大叫道,“救命啊,這邊沉船了,殺人啦!”但他在水中嗆了幾口水,這時候一發聲,竟然嘶啞無比,旁人都未注意到他。

這小游船的掌舵之人這時候倒也看到了那些畫舫,將船迅速靠近,書生一看總有機會逃出生天了,不禁也興奮不已。突然間,船艙屋身中飛出一件大物品,范宵和那林大哥也從船艙頂破頂而出。

書生這才看清楚從船艙中飛出來的是那綠衫女子,身上顯然已經受了重傷。

此時整個船身船尾都已經成了大戰場,書生見情勢不妙,又準備跳入水中,游到旁邊的船上。但他看到這女子受傷不輕,難以起身,衣裳和臉龐上沾滿水珠,更惹人憐,看到此景,書生一時心軟,竟挪不動腳步。

整艘船在這批人的打斗中逐漸支離破碎,又加速沉沒,許多侍衛都已經亂了陣腳,但同時這林大哥和靜兒一方也是損失慘重。

書生讓靜兒平躺在甲板上,自己則加速向那大畫舫劃去,待到接近那畫舫只有丈余的時候,只見范宵愈戰愈勇,已將林大哥和多數亂黨挫敗,自己和靜兒如果再不逃走,只怕片刻之間就要成為刀下鬼。

書生無法多想,抱著靜兒便要往水中跳,但這一霎那間,突然一名朝廷侍衛一枚暗器飛至跟前,靜兒迷糊中看見暗器,但是苦于被書生束縛,加之本身已經無力,竟無法避開,只是驚呼一聲。

書生回頭剎那,也同時看見這暗器已經到了靜兒身前,不及多想便將靜兒一推,自己立時中了這重重的一鏢,翻倒在地。他只覺得肩上一陣冰涼,隨機疼痛感大作,不禁也痛喊了一聲。

靜兒見此情景,面色大惑:“你...為什么...你難道不是朝廷一方的人?”書生聽到這里,雖然疼痛難以,但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姑娘,你不是也說過我只是個貧嘴書生嗎,誰知道你偏偏口是心非,現在落得這個情況,你先前也不提醒一聲,我邵羽今天真倒了大霉了,哈哈...”

靜兒眉頭一緊,臉上一紅,不過轉瞬之間也不再多想,奔到船頭,拿著船竿朝那畫舫一戳,竹竿便連在了那大船身上,成了連接兩艘船的一個小橋梁。

不遠處林大哥見狀,也奮力拼出一道生路,朝靜兒跑去。到了跟前,靜兒拉住林大哥,急忙說道:“林大哥,帶上這書生走,他不是朝廷中人,現在受傷不輕,你把他安置好后,明日在下一個據點會和。”

林大哥眉頭一皺,微微疑惑,但并未遲疑片刻,便扶起這書生,朝旁邊船上跳去,靜兒也立馬隨后跟上。“靜兒,推竿!”靜兒上了大船,立馬將竹竿一推,兩艘船立即又分離了丈余的距離。

范宵見狀,立馬施展輕功,朝竹竿躍去,他功力雖深且精,腳尖只點了一點竹竿,借力一躍還是跳上了大船!

而其余朝廷侍衛只能在小船上看著船沉不住驚呼。

林大哥靜兒知道現在斗這范宵不過,只能在船上趁亂東跑西串。這四人上船后,只攪得船上家丁,侍女,護衛等模樣的人物一陣混亂,“有人劫船啊!”“有人要行刺老爺!”“姑娘們快躲起來!”

只聽見船上絲竹樂器聲還沒間斷,飲酒作樂之聲還只在詫異間未完全消失,卻又聽得追趕殺戮,兵器乒乓之聲,一路瓷杯破碎聲,驚叫聲,混雜不堪...范宵,林大哥書生,靜兒等人從這艘船又跳到另一艘船,一副熱鬧景象在這湖上的一排畫舫上不期而現,而城中依然是一片祥和繁榮景象。

林大哥在一路奔走后,總算將范宵甩開一小會。書生只覺得肩傷越來越痛,快要失去知覺,迷糊中只聽見一男子聲音:“小兄弟,這里一片混亂,你就在這里躲上一夜,應該不會有事...”隨后書生感覺自己被推進一個小船艙內,便再無知覺。

再睜開眼來,書生發現眼前是一片渾和淡然的燭光,自己的身體仍是一陣漂浮感。書生小心翼翼地起身,竟發現肩傷痊愈,渾身疲乏感也幾近消失,方才一日的喧鬧也如同夢境般恍惚不清。

他從船艙中探出頭向外望去,才發現身在不知何處的江心上的一葉小舟上,而艙外一片夜幕深藍之色,很遠處微微還能看到燭光游動漂浮,應該是城中游船和江景燈火,遙遙望去,一幅花船月下之景躍然水上。

“這么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書生爬出船艙,坐在甲板,望了望夜空,又望了望湖面,還有那遠處紅綠市井燈光,不覺心曠神怡。“哎,人生不知道能有幾回這等悠閑,以星月為被,以江湖為鋪,望錦華渺如浮云,臥草廬蕩盡余生。”

“這樣的生活,恐怕你也不會太喜歡。”一句淡定滄桑的聲音突然不知道從哪發出,嚇得書生險些從這小舟上滑下。“誰?”

片刻后,書生定睛一看,只見船艙中原來一直坐著一位老人,這老人身上是被歲月洗得泛白的青衫,頭發是灰白純粹,目光中空靈湛然若神,渾不知其年紀,說七八十歲恐怕差不離,說百歲有余也未可知。他一動未動,身子一小半在艙內燭火微光之中,一大半和艙中黑暗融為一體,書生這回沒擋住艙外月光,才剛剛看清這老人大概模樣。

書生迷亂不已,又問道:“你是誰,為什么在這里?”老人微微一笑,“這是我生活了十數年的地方了,而你,又是誰,為什么在這里?”

書生在此情此景下,聽到這話,不禁竟然聯想若遠,“不錯,我是誰?我是邵羽,但邵羽又是誰?我為什么在船艙上,為什么又在這書香世家,為什么來到這世上?”他自小善思,這時候想著這些東西,一時間并沒回答老人的話,反而是笑了出來。

老人面色舒和,見邵羽一臉茫然又轉為隨性,不禁也一笑。

邵羽緩過神來,喃喃問道:“也不知為何我到了這里,身上的傷也沒了。老爺爺,你可知道我什么時候到了船上,送我的人又有何吩咐?”

老人搖了搖頭,“你自己鉆進我船里便睡了一個大覺,其它的老身就一概不知道。”邵羽聽到這里,不禁回想起最近事情,鄉試,省試,會試,殿試賜進士出身,返鄉,金陵煙雨樓說書先生,船上錦衣衛,綠衣女子,這一幕幕剪影在腦中浮現,頗為真實又漸漸模糊。而今日的一場大亂戰更是清晰卻又恍然。

難道今日之事只是一場夢?也或者自己進京趕考,十余年苦讀換來的功名也是一場大夢?想到這里,邵羽不覺微笑搖頭,“也真希望都是些夢。”

這老人笑著給邵羽盛了一杯玄米茶,“哦?那夢中的功名利祿,感覺如何啊?”這茶水的熱氣,在微光中逐漸氤氳,一縷清香也縈著燈光散開來。

邵羽聽到這話,心中一凜,“這此情此景此語,莫不是像‘黃粱一夢’中呂翁對那趕考的盧生的點撥?”那“黃粱一夢”中,盧生一覺醒來,才發現一生功名幻象不過一粥一榻之時的夢境,呂翁也趁此點撥了盧生這么一句。這面前的老人看來常年蕩舟湖上,卻也知道這典故。老少二人相視一笑。

老人又開口道,“黃粱一夢雖然只是個夢,但是你可知道,多少人仍是連這夢也都沒體會過。后人中曾有一名書生,恰好也是進京趕考,經過邯鄲,便也想起那黃粱夢,但可嘆的是那書生時下落魄,連寄宿之處也無法可尋,便大發感慨,‘二十年來公與侯,縱然是夢也風流。我今落魄邯鄲道,要與先生借枕頭。’”

邵羽當然也知道此詩,只不過他只是笑笑道:“這書生一詩,確實不知道道出了多少讀書人的心思。但我如今雖然已經是進士出身,卻惟愿這也是場夢,倒希望功名利祿是場空,真是奇哉怪哉。”老人聽罷不語,二人在船艙中臥著草榻,慢慢睡去。

夜空之下,湖面之上,只見一米淡然黃光緩緩飄動,直至東方發白,這星燭之光才悄然消失,呈現出江心獨漂的一艘小舟。

邵羽這一覺又睡到天明,見船上老人已無蹤跡,船頭刻著“相見即緣,相別亦緣”八個字,邵羽不禁對這老人訝然,心中又不免一陣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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