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陰謀陽謀
- 蓮香散盡君歸遲
- 阡陌一君
- 3442字
- 2020-10-24 00:37:33
所以一日,枯良容突然叫來枯茗和蘭吟,似有心事地說道:“你們師兄已來建康數(shù)日,不日將回蜀地,你們便與他一同回去吧。”
“叔父?”怎么突然要她們跟師兄一起回去呢。沒回來時常寫信念叨,如今回來沒幾個月怎么又急著趕她們走了?枯良容沒給她們太多思考的時間,扔了包袱,就狠心地把她們掃地出門了。
人生有時候也像這樣,拐個彎,轉(zhuǎn)個身,尋尋覓覓,又回到了起點。想不到緣慳一面的大師兄,竟是上次在九龍山搭救枯茗和阿南的上官徵羽。
按著叔父給的地址,找到上次停留的別院時已是人去樓空。正當(dāng)她倆彷徨不決,在是回枯府,還是自行前往蜀地的兩難間抉擇時,卻等來了幾位不速之客。
蘭吟略長枯茗幾歲,又加上有武藝傍身,習(xí)慣性的將枯茗護(hù)在身后。以習(xí)武之人素有的直覺,蘭吟明顯察覺到來者的不善。她緩緩地抽出從不離身的秋水痕劍,準(zhǔn)備在必要時一戰(zhàn)。
秋水痕劍自劍成之日起便伴隨蘭吟至左右,因從未嘗過鮮血,劍身至今還泛著純凈的光亮,如同一頃微風(fēng)拂過的湖面,帶著青玉般的通透。
“呵呵……”尖而細(xì)長的笑聲在來人身后傳來,帶著幾分女子特有的蠱惑。隨之,來人由中間向兩側(cè)自主散開,一名高挑的貌美女子,邁著盈盈的蓮步,仿佛和著舞蹈的拍子,不緊不慢地走出。她還是同上次一樣著了一身裸露的長裙,只是艷麗的紅色,更襯得她的妖艷,明媚。或說是蠱惑人心的魅力,更上了一層。
她慢慢地靠近,讓人不能抗拒,也忘記了后退,等到想起要后退時,人已到了跟前。
而后退顯示的是弱者的膽怯,所以不能。
她像是想撫上秋水痕劍的樣子,蘭吟不滿地挺進(jìn)劍身,她也不閃,愣是讓劍刃在手指上留下一道口子。罪惡的血珠呆呆地立在她的指尖。她抿了抿手指,似是充滿惋惜地說道:“多好的秋水痕劍啊,內(nèi)藏青玉,世間便是再過百年也難出第二了。只可惜落在了你這名不經(jīng)傳的丫頭手里,真真埋沒了一把好劍。”她搖了搖頭,恨恨地說:“若不是此劍只識一個主人,呵呵……”她并沒有把話說完,只是用笑聲來掩飾她的不滿。
“蘭吟,別看她的眼睛!”似是想起了什么,枯茗立馬出聲警告,忙將蘭吟拉往另一邊。
女子也不生氣,只是撇嘴一笑,扭動著水蛇似的長腰,扶著蘭吟的肩頭,親昵地轉(zhuǎn)到枯茗身旁。她緩緩地伸出藏在袖中的素手,不屑地托起枯茗的下巴,逼迫她對視著自己的眼睛,認(rèn)真地說道:“不妨告訴你,同一個伎倆,我從不在同一個人上用第二次。”然后,又投以一個熟悉的,充滿蠱惑的笑容。
“不過……這次例外。”看著倒地的枯茗,女子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聲嘆息,“不要相信漂亮的女人,特別是——她的眼睛。”
然后,女子十分優(yōu)雅地起身,注視著蘭吟,背對著對其他隨從喝到:“還愣著干什么,帶走。”
“誰敢動。”蘭吟沒想到那女子竟然動手這么快,瞥過一眼昏睡過去的枯茗,十幾歲的心智,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爺只說不能傷她,可沒說不能拿她怎么樣,快點解決掉,我可沒那么多閑工夫。”女子甩了甩長袖,退出戰(zhàn)圈,兩名隨從立刻將枯茗扛走,不給她任何營救的機會。剩下的,全向蘭吟揮劍砍去。
十歲以前,枯茗與蘭吟都一同待在莫崖山。只是不同的是,枯茗是靠莫崖山的上官前輩和山上的奇珍草藥吊命,順便也向他老人家偷師一二。而蘭吟則是拜在棲墨派門下,修習(xí)武藝。不是枯茗不想學(xué),也不是她無法通過棲墨派的考核,只是從娘胎里帶來的病痛,折磨得她不能再修習(xí)武藝。
盡管蘭吟在同門的同齡弟子中,已算是佼佼者,但幾番車輪戰(zhàn)下來,卻也無力氣再戰(zhàn),很快就敗下陣來。身子明顯沒有開始時那么敏捷,以致于沒有躲開對方奮力的一劍。
右肩被劃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秋水痕劍離開了蘭吟的手心,“噌”地一聲落在了地上。對方見機,又在胸口劃過一劍。失去了武器的蘭吟,倍感無力,只得一退再退。而對方則步步緊逼,不留生機。
“師兄!”蘭吟興奮地望向前方,大聲地叫喊了一聲。圍困著她的殺手下意識地向后望去。蘭吟算準(zhǔn)時機,隱忍住肩上的疼痛,趁機翻墻而走。等到殺手們意識到自己上當(dāng),要追趕時,蘭吟已經(jīng)逃出了他們視線。
鮮血不斷地從肩頭涌出,一路跑,一路灑,輕易的泄漏了蘭吟的蹤跡。蘭吟盡管早已疼得不能自己,但她也清楚地明白,即使不被他們抓回去,自己也很快就會因失血過多而死。
當(dāng)死亡真正逼近時,你才會知道有多么可怕。
對于年紀(jì)尚小而不諳世事的蘭吟,尤其。
“我不能死。”蘭吟咬緊下唇,暗暗地告訴自己,“阿茗被人帶走了……現(xiàn)在除了我,沒人知道……必須有人去救她……”可是雙腿已經(jīng)開始發(fā)抖了,即使不想倒下,也無法與疲憊抗?fàn)帯Q燮ふ娴暮弥兀瑤状稳乇犙郏譄o奈地闔上,最后終于不堪疲倦,跌倒在通往山間的小道上。
另一邊,女子帶著昏迷的枯茗,駕著馬車,來到了一所熟悉的別院。
“爺,人已經(jīng)帶回來了。”女子恭敬地說道。突然沒了那股子妖媚勁兒,還真令人不習(xí)慣,好像一下子換了一個人。
“嗯,去吧。”被稱作爺?shù)哪凶游⑽Ⅻc了點頭,并沒有回身,只是癡癡地看著湖心新綻放的一抹紅。
“是,屬下告退。”女子拱了拱手,轉(zhuǎn)身離去,留下一抹魅人的香氣。
“把福田的事情解決好,那種事我不想在看到第二回。”男子冷冷的交待,湖心的紅色花瓣被凍得輕微抖動。沒有預(yù)料的,男子一旋身,手上就多了一朵新冒尖的蓮花,而湖心已是翠綠一片。“再美的東西,有時候卻也得狠心除去。”
女子容色依舊,但心底早已一片冰涼,“是,屬下這就去辦。”然后無聲的退開半步,飛身而去。
男子踱步到枯茗的身邊,將新采的蓮花放在她的耳邊,襯得原本稚嫩的臉龐,更加純真動人。
小半會兒,枯茗就驚醒了。原來蓮香正是破解迷魂咒的最佳解藥。
“你醒了。”男子一手撐著頭,一手拿回蓮花把玩,肯定地說道。
枯茗驚訝地想要跳起,卻沒有半分力氣。她奇怪地問道:“風(fēng)晚眠?你叫人把我綁來做什么?”
風(fēng)晚眠哧哧一笑,說道:“看來你的記性還不算差嘛,還記得我是誰。不過,關(guān)于我們的約定,你好象已經(jīng)忘得一干二凈了,我只是好心地提醒你一下。至于我叫人綁你的事……對了,我綁你了嗎?”
“這……”枯茗想要辯駁,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一時啞口無言。
“好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訴你。”風(fēng)晚眠把蓮花放在枯茗的手中,看著她說道。
枯茗捏起蓮花放在鼻尖嗅了嗅,力氣又多了幾分,問道:“這還差不多!你先告訴我,那女的是誰?”
“她叫伏煙,是風(fēng)月樓的頭牌哦,怎么樣,有沒有興趣?只是她聽命于我,而且身手了得。迷魂咒你已經(jīng)見識過了,所以你以后還是少與她接觸為妙。”
“那,你?”枯茗開始得寸進(jìn)尺。
風(fēng)晚眠在草地上轉(zhuǎn)了個身,想回避這個敏感問題,但還是說道:“我是風(fēng)月樓真正的老板,你現(xiàn)在所看到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的,包括……”一個邪惡的笑容在他臉上綻開。
“停!”枯茗總算有力氣坐了起來,聽到這里,立馬伸出雙手在胸前畫了個叉,不滿道:“好了,最后一個,你抓我來干嘛?”
風(fēng)晚眠也直起了身子,盤腿坐在草地上,直視著枯茗,說道:“總算有個我滿意的問題了。”頓了頓,才繼續(xù)說,“我要你,做我的人。”
“什么!”枯茗激動地站了起來,氣憤地指責(zé)道,“你不過是解了一個毒,難道我就要把我自己賣給你了?再說我才十三歲,莫非你男女通吃?不對不對……”枯茗使勁地?fù)u頭,一時間不知該怎么形容。
呃,男女通吃,這詞好是新鮮。風(fēng)晚眠皺了皺眉,一臉難看的表情。
“你來找我的時候就該知道,我風(fēng)晚眠是個商人,而商人是從不會做虧本的生意。”依舊是風(fēng)輕云淡的笑容,好像溫和得讓人容易親近。后來枯茗才知道,他笑的越是迷人,越是代表危機四伏。
“不行。”枯茗堅決反對,“雖然你長的是很好看,可是你經(jīng)營著一家風(fēng)月樓……哼哼……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是干嘛的,我以前去……反正就是不行。”差點說出自己去過妓院的事了,枯茗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叔父說,女孩子家名節(jié)是很重要的。
“我想你是會錯意了,做我的人,可不是意味著做我的女人。做我的人只需要為我做事,聽命于我。而做我的女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風(fēng)晚眠伸出手抬起枯茗的下巴,搖了搖頭,還是個小丫頭呀。
就是從今天開始,枯茗討厭死這個動作了。
“我需要你做我的人,進(jìn)宮。”
“記住,在你沒有資本的時候,不要和我談條件。”風(fēng)晚眠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枯茗的下巴上立刻多了一道拇指印。
“這也總的有個期限吧!”枯茗揉了揉下巴,妥協(xié)道。
“以你現(xiàn)在的情況入宮,我怕你會被剝得骨頭都不剩。我會叫人在這幾年內(nèi)好好調(diào)教你。等到今年新進(jìn)的秀女斗得你死我活之后,自然會送你入宮。待你的任務(wù)完成之時,便是你重獲自由之日。你可明白?嗯?”風(fēng)晚眠站起了身,俯視著枯茗,明顯的不容商榷。
“口說無憑,立字為據(jù)。”
“無妨。以后,這就是你的住處。我會時來,看、看。”
“呼!”枯茗不滿地吐出一口氣,把頭扭到一邊,心想,阿南,你看把我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