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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師兄

余碗喜睜開疲憊的雙眼,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松軟的床上,周圍煥然一新。

猛然想起昨天自己遇見了爹爹,難道是爹爹把自己接來了這里?可是不對啊,這屋子如此舒適,到處都是虎皮獸頭,完全不像是爹爹的風(fēng)格啊!

愣了愣神,便注意到門口喧嘩一片好不熱鬧,有醉酒的男人撞到房間的窗戶發(fā)出猛烈的響聲。

醉漢身邊的男人立馬呵斥道,“我說你大爺?shù)模灰耍∵@屋子里的是七爺昨天帶回來的女人!”

“今天高興,七爺回來了高興!”醉漢搖搖晃晃糊里糊涂地說著,卻把屋內(nèi)的余碗喜嚇了一跳。

七爺?

那到底是誰啊?

還有爹爹呢?

帶著一肚子的疑問,余碗喜正要起身,卻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酸疼不已。想必一定是昨天從樹上摔下來時傷到了筋骨,隨便扭動一下都疼痛不已。

正想著,外面不知道是誰來了,喧囂突然退去了半分,只有幾個醉漢還在不明真相地吚吚啞啞的叫著,身邊的人想要把撒潑的醉漢按住,卻聽那人說了一聲,“哎!都吃酒去吧,不必拘禮。”

余碗喜一怔,這是什么人,聲音怎么那么好聽?空靈而悠遠,仿佛不屬于塵世。

不怒而威。

正想著,屋子的門簾忽然被人掀開了一角。

從外面走來的,是一個身材偉岸的男子,劍眉星目,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一身黑衣也掩不住他卓爾不群的英姿,仿若王者,君臨天下。

雖不同于剛才那個醉漢那般渾渾噩噩,不過畢竟還是吃過酒了,如星光一般閃耀的眸子下有些微炙熱的火焰撩人。

看的余碗喜好像也是喝醉了一樣。

男子垂眸望她,長而細密的濃墨色眼睫遮住了他眼中些許的星光,但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還是帶給她一種極其強烈的壓迫感,她的身子瞬時僵硬,每一根神經(jīng)都繃得死緊,只得不由自主地向他的眼里看去,聽從他的命令。

她問,“你是誰?”

“這山中的大王。”

這聲音真如天籟,聽的余碗喜都說不出話來。

她說為什么會有氣勢這么強大的人存在啊,原來是這山中的大王啊,怪不得人呢都說這山中的大王……

“這山中的大王?!”余碗喜猛地一驚,回過神來,連連裹住了被子,“你要干什么!我可不是什么輕薄之人!”

男子一怔,略顯吃驚,但只是瞬間而已。

很快薄唇微微勾起一抹醉意,道,“姑娘所說的輕薄之人可是本王?”

“就算是別人把我賣給你的,但是我可不會屈服于你的!”余碗喜咬著嘴唇,一副寧死不從的樣子。

雖然這個人長的是挺好看的,聲音也很好聽,而且好像也挺優(yōu)秀的。但是身子這種東西是要給自己喜歡的人的,不能兒戲!

男子眉峰微蹙,嘴角的笑意頓時全無,他一字一句認真地問道,“誰要把你賣給本王?”

“就是山腰的那一男一女啊,他們說要把我賣給山大王的!”余碗喜說的理直氣壯,卻不見剛才那邪魅的男子劍眉緊皺,眼眸里的星光霎時泯滅,整個深邃的眸子里漆黑一片,是讓人畏懼的深沉。

待余碗喜發(fā)現(xiàn)時,只覺得空氣瞬間凝結(jié)了起來,身體也猛地僵硬了起來,繃得筆直。

空氣中的每一粒塵埃仿佛都來自于地獄。

她咽了咽口水,明明自己的內(nèi)心害怕不已,可是就好像失了魂魄一樣,不由自主地盯上那雙來自地獄的眸子。

那雙眸子,看一眼,就放不掉了。

“你先休息吧。”他淡淡地說道。

轉(zhuǎn)身離開,世界靜默。

人總是被欲望所沖昏頭腦,錢,名譽,或者其他什么……不顧一切,不擇手段地為了得到。到最后以為自己擁有了一切,實際上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已面目全非。

翹遙山上有一處極其陡峭的山崖,四面地勢險要。東面是懸崖峭壁,南面有萬壑深溝,北面是深山獸林,西面迎上的是一個緩坡,但堅守極嚴,沒有開天辟地之能,又豈敢逞匹夫之勇?

這里便是七爺?shù)纳秸?

外人想要闖入猶如登天,里面的人想要逃走除非亡魂。

此時的七爺正著一襲黑袍靜坐在高臺上。神情冷靜,喜怒不形于色,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不怒而威。

他傲然俯視著百層樓梯下瑟瑟發(fā)抖的二人。

輕輕一揮手,示意下面的人可以把那二人的頭罩給摘了。

誰可想被摘下頭罩的二人,看清了自己身處何地,神情極為驚悚。一個踉蹌直接趴在了地上。被堵住的嘴里吚吚啞啞的透著哭腔。

七爺覺得厭煩,雙眼一瞇,眼眸里炙熱的火光仿佛可以吞噬蒼穹,他冷冷地問道,“那么怕本王嗎?”

下面的人把二人嘴里布拿掉后,二人只顧著求饒“我們錯了!再也不敢了……大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放過我們吧!”

“你們做錯什么了?”他悠悠地問道,語氣波瀾不驚。

臺下二人立馬回應(yīng)著,不敢懈怠分毫。“不該造大王您的謠……大王您為人正直!絕不會做強搶民女的事!是我們的錯……放過我們吧!我們不敢了……”婦女帶著哭腔,渾身顫抖個不停。

“第幾個了?”

“兩個!今年就兩個!一個不是被您救下來了嗎……還有一個您放我們回去,我們立馬就把她放了!我們都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你們錯哪了?”

七爺?shù)谋〈焦雌鹨荒ǔ爸S的笑容,眼眸如汪洋一般深不可測,“山賊不搶人,叫什么山賊?”

二人渾身一抖,沒明白七爺?shù)囊馑迹缓酢?

“大王……”

“賣了這兩個人。”他輕輕地說著,聲音宛若山風(fēng)一般,清澈而平靜,如同只是說一句普通的問候語那樣簡單。

有時候好聽的聲音反而是一種罪孽。

把這兩個造我謠的人賣了吧。

他起身離開,不露聲色。而臺下的人卻苦苦哀求,哀鳴不斷……

山間的一縷涼風(fēng)吹來,拂過男子精致俊美的臉,七爺輕輕拉了拉自己的大衣。已是深秋了啊,冬雪就要來了,是該加點衣服了……

與此同時的長安卻下了一場纏綿悱惻的雨。

朝斜忽而被人圍困,鎖住了手腕,一連被擊幾掌都震動了肺腑。

陷入了僵局,脫身不得。

圍困他的十幾個人恐怕都是張三爺?shù)挠H信,且武功與張三爺不相上下,皆不是等閑之輩。既然是來尋仇的,那必定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知道朝斜厲害,便選擇了偷襲,朝斜難免防備不及,中了奸計。

受了傷以后,朝斜更是無力解開手腕。

胸腔內(nèi)有千股烈火熊熊燃燒,而肺腑內(nèi)淤積著的鮮血卻已涌上了咽喉……

虎落平陽之際,對面忽而有個白衣大步向前逼來,擁有極速。仿佛在這風(fēng)雨之間形成一道水柱馳騁大地上。瞬間移動到了為首男子的身邊,凝聚一掌,猛地砸在了男子的心口。

也就是在那一瞬間,掌力像是沖破了雨水,風(fēng)聲,形成了一股氣場將男子猛地砸到了墻上,頓時墻震地顫。

只聽一陣“卡巴”聲響起,男子肋骨根根斷裂。

剩余幾人對白衣的出現(xiàn)皆是一陣驚懼,對朝斜的束縛竟有些松懈,此時的朝斜也不甘示弱,解開手腕,劍氣縱橫。

已是用盡了全力,卻并未有曾經(jīng)的威力,只是在雨水中畫出一道結(jié)界,重傷了眾人,以保全身。

不料身后的白衣已向他們逼近,劍氣如疾風(fēng)一般撲來,穿腸破肚,瞬間致命。

剩余三三兩兩的人立馬將劍架在了朝斜的脖子上,想要明哲保身,卻忘了朝斜依舊還是朝斜,縱使虎落平陽,可虎依舊是虎。

眾復(fù)仇者皆亡。

塵埃落定。

朝斜挺拔的身軀終于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他努力用手撐著已陷入地面的劍才能勉強保證自己不倒下去,嘴里不斷涌出的鮮血,讓那身驚艷的紅袍染暗了一片。

男子如此絕美的臉上此時此刻竟然勾起一抹痛苦的笑容。

“荀軻?哈……為什么救我,不恨我了嗎?”

荀軻就那樣俯視著他,如同一個王者。素白而圣潔,他淡淡地解釋道,“只是不甘心你這么容易就死了。”

朝斜苦笑著,“我死不了的……”永遠死不了。如同一個怪物永生不滅……

荀軻微微蹙眉,看著朝斜疲憊不堪,渾身是傷的狼狽樣子,竟突然感覺一陣心痛。想必他的仇家還有很多吧,他轉(zhuǎn)過身去,在離開前留下一句,“離開長安吧。”

看荀軻走后,月光下的男子,也再不必逞強,瞬間癱倒在泥濘之中,大口大口地嘔著鮮血。混著雨水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眼角流出的那種液體到底是血還是淚……

只是看著剛才那人的背影,淺淺地笑著。

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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