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瑞獸夜貓子
- 匪君天下
- 毛毛的老爸
- 2857字
- 2020-11-18 14:49:35
皇帝放悲聲,血脈親情的兒子們泣而同悲。慟哭失聲中朝殿之上一時竟如放悲靈堂。
“皇阿瑪,不要說了,兒臣等知錯了!”太子為首,使勁抹了一把眼淚,“都是兒臣等不好,請皇阿瑪保重龍體!”
“不,你們不知道,你們不知道朕這個阿瑪對你們這兒子是如何苦心孤詣,”康熙揮開李德全遞上來的毛巾,也未起身,就坐在臺階上侃侃而言,“朕今天就爾等知道知道阿瑪的帝王心懷,尤其是那位不甘的!”
“胤禔為長兄,出生之時,內廷鰲拜雖除仍有隱憂,外朝三藩虎視。朕使他習武,亦是堅定朕之決心秉性。依那前明朱元璋的說法:馬上得天下而不能治天下。以此論,朕是生斷了胤禔的皇位繼承權,胤禔何辜?”帶著歉疚的康熙臉頰兩側的肌肉狠狠的抽動幾下,搖頭嘆息,“若非魘鎮太子之事晦澀下作,莫說一個郡王,便是親王又如何補償不得?”
“胤礽初誕,三藩亂起,十一省狼煙沖天,逆匪吳三桂陷大半國土,更有前明余孽朱三太子作亂京城……孝誠仁皇后殫思離世,一國無后內廷不穩。為固朝野安人心,朕昭告天下立為胤礽太子,朕更曾向孝莊皇太后表明心跡,若事不可為,君王死社稷!太子奉太后避往關外即刻登基,天子守國門!”
“爾等以為,朕若有失國族精銳盡喪,襁褓中的太子,除了被祭旗還能有第二選?”康熙的的眼神如刀子狠狠剜向胤禛,“胤礽之太子位便如商賈之囤積居奇,奇貨可居,固然時也命也,然傾家之覆亦非人力可定,爾等之妒忌何來哉?”
“十六年,朕收服王輔臣、耿精忠、尚可喜,吳三桂也被限制于湖南一地,新添的之子便是胤祉。祉,福也,是朕慶幸皇天后土保佑!至十七年,吳三桂窮途末路,自稱為帝卻一月而亡,又有了你胤禛!禛,是惟德是輔!可你又是怎么做的?”
“以忠厚之名假托太子保全自身,以仁義之狀假慈幼弟,一找翻臉全然不顧兄弟手足親情,竟把黑狀告到了朕之當面!禛,在你這卻是皇天無親?。 ?
“爾言打理戶部苦心孤詣,胤祉,以皇子至尊與讀書人相交,言必稱先生,恭謙至此他就不曾有皇子之驕傲?胤禩,于故紙堆中鉆究各類禮法殫精竭慮,即有所成卻被朕隨意丟棄,不曾失落?胤莪,身份尊貴卻與商賈混在一談,有否卑賤?胤禟,故作莽撞的,自棄豈甘?朕知道你們苦,可爾等是朕的兒子,朕不由爾等分憂又寄于何人?
“爾當朕為何恩寵張廷玉?單是學問好?當年恩科他只是位在三甲賜同進士出身,蓋張衡臣之父張英乃文華殿大學士,為桐城學派之首是讀書人的翹楚領袖,千金買馬骨,朕便是借張氏父子為天下讀書人樹個榜樣!”
“朕為什么厚賞弘皙,因為他識大體顧大局,不因一人之私引發朝野震動,更因為他懂得處處維護太子!若父子親情亦泯,何以看顧國家?”
“太子之為朕何嘗不知,爾又可曾想過太子之過又豈在太子一人?處處掣肘,成天琢磨著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太子稱孤道寡如何順手?”
“慶父不死魯難未已,你們就鬧吧,鬧到五公子割據朝堂,鬧到兄弟們刀兵相向,鬧到漢人卷土重來……這便中了《推背圖》所言:太平又見血花飛,五色章成里外衣!洪水滔天苗不秀,中原曾見夢全非……咱們國族,見識一下花花世界就打包回滿洲吧!”
康熙咬牙又切齒,“到時候,你胤禛便是我愛新覺羅第一罪人,因為你,第一個吹響了兄弟蕭薔的號角!”
“朕原以為,你憐護幼弟、恭友兄長、苦心辦差,為我皇室子弟之楷模,賜你戒急用忍之條幅,便是告知爾,若朕心意有變,你就是……至今日爾吐露心聲,朕才知道狼子野心、大奸若忠便是你這生性薄涼人最好的注腳……”
“朕錯了,朕是瞎了眼,朕更是豬油蒙了心!”
惡狠狠吐出最后一句,康熙眼淚走珠般滾落,而胤禛更哭的像個孩子!
他太有的哭了,皇阿瑪說了他本來是第一候選啊,若能忍過幾年,裝上幾載,最大的幸運就能等到,而今,一時之快千古恨,再回首……愛新覺羅第一罪人!
聲嘶力竭的哭號與殿堂見回響:“皇阿瑪,兒臣以為自己苦,卻不知,卻不知皇阿瑪才是天下最苦之人!”
“滾到一邊,朕何須用你可憐?”悲慟的驕傲人終于觸底反彈,康熙怒吼,“說什么弘皙是夜貓子,朕看那夜貓子可當我大清的祥瑞之獸,因為它知道哪塊是臭肉!譬若胤褆,譬若你胤禛,天閹還學會了借種,朕更好奇,你這塊臭肉得了天下將來會傳給誰?”
隱私擺在表面,挖苦可謂刁鉆到骨頭縫里,康熙心中的父子之情冷漠到極點,“朕倦了,也懶得跟爾廢話,但朕告訴你,朕受命于天,你是朕的兒子便是最大的不公,你若不服起兵來叛即是,你胤禛若勝朕便送一個年號與你,就叫雍正,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如何?”
“亦或七尺白綾、鶴頂鳩酒任你選擇,轉過輪回,異日疆場咱們父子刀兵再見,你,有膽嗎?”
康熙的暴喝中,早已跪地多時的一名小太監實難忍受窒息般的壓抑嚶嚀一聲暈倒,康熙手一揮,“拖出去,亂棍打死!”
“阿瑪,兒臣,兒臣知錯了!”胤禛的豬頭磕破,惋惜、憤恨、忍不住悲從心來,泣號道:“兒臣請皇阿瑪重重責罰,以為眾皇子戒!”
“又要拉上旁人嗎?”康熙痛苦的閉眼,“你若還有三分骨氣,一硬到底朕還以為你是我愛新覺羅子孫,偏是像這樣的軟骨頭搖尾乞憐,牽連兄弟……”手一擺,“叉出去!待朕仔細想想如何處置你,處置你家讓皇室蒙羞的四福晉!”
又一個兒子被自己親手拿下,大喜大悲反反復復如洪濤巨浪,也就是康熙了,驕傲之人遇挫愈強,“弘皙,你去索中堂府上又為何事,一次說出來吧,朕便讓這滿朝文武天下萬民都知道,朕是響當當的鐵漢子!”
索額圖臉上一陣抽搐,“夜貓子”,哪怕是皇上嘴里的瑞獸也是沒事不來!想想弘皙從四貝勒府上出來沒拐彎就去了自己家,莫不成自己家里還多了一窩小喇嘛?
“孫兒去索中堂府上,是因為胸中郁氣難抑一時莽撞了!”
莽撞,莽撞到到馬踏自己的大門,索額圖無語,可總好過添丁進口,這么想著,索中堂的心里稍稍踏實,卻聽弘皙又道:“孫兒本待面見皇瑪法奏參中堂大人的——”
“弘皙,不得胡言!”
說話的是胤礽,舅爺一直是鐵桿不說,剛才還承了情,弄個天命所歸的帽子戴上,你就不知道啥叫親疏有別,不知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郁氣難抑的莽撞,這罪名不大不小,挺好!
“阿瑪,兒子可不是胡言亂語,”弘皙板著一張小臉轉向索額圖,“請問索中堂,您為上書房首輔大臣,統帥群臣處理朝政為職責不錯吧?”
“奴才當不得貝勒爺一個請字,”索額圖不敢怠慢,拱手答道:“回和碩貝勒的話,奴才蒙皇上不棄,幾次起復署理百官,前番乞骸骨皇上已經準了,此次回京就要致仕歸府頤養天年!”
索額圖很聰明,有“夜貓子”打底的時候他無論如何不能把話說滿的!
“都乞骸骨啦?”弘皙的語氣帶上幾分惋惜,又似乎不甘心就此放過,“算了,本貝勒就算便問問吧,索中堂,現今國庫有多少銀子?”
“回貝勒的話,若奴才沒有記錯,至四十年底國庫存銀三千余萬兩,夏賦入庫后,戶部報上來的數字五千萬還盈余,依奴才看,秋賦之前工部恐怕要上條陳增建銀庫了!”索額圖心里徹底踏實了!
“五千余萬,還要增建銀庫?”弘皙哈哈一笑,“據本貝勒所知,國庫存銀不足一千萬兩,銀庫里說不定已經餓死了老鼠!”
撲通——
剖心瀝膽都扛過去的康熙竟然從御座上跌了下來,慌得李德全趕忙上去攙扶,卻被康熙一把推個倒仰,怒沖沖沖站起來,死死盯著弘皙,胤禛的夜貓子之言一語成僟,可這國庫怎能又怎該出問題?
“弘皙,此事非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