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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墜落的心

消毒水的味道飄蕩在一片靜謐的房間里,空中只剩更換剪刀等醫療工具碰撞鐵盤的鳴響。

陳品杰與助理正在極力的救治昏迷中的韓漪蘿,他用力地夾著醫療鉗子,取出卡在她肋骨上的子彈,一取出,那道傷口便像是沒了堵塞的洪水似的,鮮血不斷地從那小洞流淌而出。

見狀,陳品杰滿是皺紋的面容閃過一絲憂慮,覺得她失血過多,身體狀態很危險。

他輕輕地把子彈放在助理端著的鐵盤上,空中響起金屬碰撞鐵盤的響聲。隨后,他便向身旁的助理伸出戴著綠色)醫療手套的手,助理也不用他多作說明,熟練的把熏了消毒)藥水的棉花放到他手中的鉗子里,默契十足。

陳品杰是彩界里頭的知名醫生,出了名的醫術高超,常常醫治彩界的重要人物與地下人物,他見過各式各樣的病人,卻沒見過一個這么年輕的女孩身體上受這么嚴重的槍傷,血肉模糊,有些觸目驚心。

她白皙的腰上幾乎沒有一處是完好無損的,皮膚上布滿著數多個陳年的疤痕,這些都是她打斗的痕跡。他不由得開始好奇眼前昏睡的女孩到底過著什么樣的日子,但他更好奇這女孩跟嚴墨堯的關系。

接到羅納德的電話時,他非常震驚,以為嚴墨堯又受傷了。但現在在彩界幾乎沒有人能夠傷害他,所以他以為彩界又誕生了一個像嚴墨堯那樣的怪物。而沒想到,一進來便得知要救治的人不是嚴墨堯,而是這清瘦的女人。

一旁,靠在門邊的嚴墨堯正在專注地盯著床上的身軀,目光落在她腰上的數多個疤痕,深不見底的黑眸閃過一絲難以看透的情緒波動。

擔心與心疼,這些對嚴墨堯來說是都非常陌生,非常遙遠的情緒。至從他失去家人之后,他就未曾替別人擔心或是心疼他人,但韓漪蘿卻讓他再次體會到這些情緒。

不過是只有一面之緣的人,但她卻能輕易地勾起他許多種情緒,攪亂心中一池寧靜的水。

他從來沒見過一個女孩能像她那樣殘忍而冷酷,卻又那么脆弱無助。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矛盾的混合體,就像他那樣,與整個彩界有些格格不入。他是因為異能力而變成了怪物,而她是因為仇恨變成了怪物。倆人都擁有不同的理由,但同樣都是異類。

見到這樣的她,他空虛的心仿佛得到了一些安慰,覺得彩界里原來還有一個像他這樣的人。他真該感謝魏炳宇把她帶到他面前,而四處的追殺會令她不得不依靠他,不得不待在他身邊。

“我這次帶來的血庫有些不足,她失血過多了,需要輸液更多的血?!标惼方艿脑挻驍嗔怂乃季w。

“抽我的血吧?”他卷起了衣袖,主動向前幫忙。

“她是AB型血,只有AB型的血跟她匹配。你是什么血型?”一直安靜的助理向嚴墨堯提問。

陳品杰搖了搖頭,“就算你是AB型血也不能傳輸給她。你難道忘了自己是異能者?在醫學上,我們也還不清楚天然異能者跟普通人的血混在一起會有什么樣的變化,這太冒險了?!?

陳品杰的話讓身旁的助理閉嘴了,他聽說過關于嚴墨堯的傳聞,原本沒怎么相信,但在聽到師父的話,他才有些相信異能者的存在。

“那就讓羅納德輸血給她吧,他是AB型?!?

拿著新的毛巾踏進門的羅納德剛好聽到主人說的話,臉不由自主變得有些蒼白。盡管羅納德是個高大個的男人,其實他平時最怕的是那些針頭類的東西,一聽到要輸血,面容都嚇白了。

“嚴少。。。我。。我可以找其手下,他-他們也有很多都是AB型的。”他支支吾吾的說,試圖“婉拒”這倒霉活。

“去找他們多浪費時間,你都進來了,就過來幫忙。”

“好吧。。。”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了,他只能垂下頭,有些喪氣。

羅納德默默地坐在床旁邊的沙發椅,低頭盯著鏈接血袋的針頭,面色如土,仿佛看見了自己悲慘的未來。他不由自主的緊閉雙眼,不愿想象那個針頭如何刺進他身體。

陳品杰的助理也不多話,說了一句“來吧!”,然后迅速的卷開他的衣袖,手法嫻熟的捆扎、用棉花消毒、然后把針頭刺進他血管里。

刺進來的瞬間,羅納德眉心一皺,只覺到手臂微微刺痛著,仿佛被蚊子叮了一樣。

助理看到一個大個子如此膽小的模樣,不禁“噗嗤”的笑了一聲。

聽到這嘲笑聲,羅納德忍不住睜開眼,本來要抬頭瞪助理一眼,但在余光中不小心看到鮮紅的血液從導管輸運到韓漪蘿身上的過程,他便忍不住再次閉上眼,一點都不想知道自己的血是如何被抽走的。

陳品杰一邊擦拭著韓漪蘿身上的血,一邊在傷口上涂上止血藥,然后向還緊閉著雙眼的羅納德囑咐道:“她肋骨上的傷很嚴重,近期內行動都會很不方便,或許連吃飯都有點困難,所以一定要準備比較軟,比較好吞的食物,像是稀飯或是湯之類的。”

聽聞,羅納德再次睜開眼,抗議道:“為什么是對我說?”

助理白了他一眼,忍不住替師父回道:“難道你是要讓嚴少煮飯?”

羅納德點著頭,仿佛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自己根本就無法想象自家主人煮飯的樣子,那場面應該比他本人還恐怖,搞不好會燒壞整個廚房。

嚴墨堯沒有搭理他們的玩笑,目光還直直地盯著躺在床上的人,內心期盼著她趕快醒來,他很想再次看看她那被仇恨熏染的雙眸,里頭總是閃爍著一種殘酷的光芒。他覺得那樣的光芒擁有致命般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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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漪蘿緩緩睜開了雙眼,只覺得眼前白蒙蒙一片,意識有些模糊,看不清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她只覺得身體就像是散了架似的,全身酸痛,非常僵硬。

“滴嗒——滴嗒——滴嗒——”

這一陣陣有節奏的滴水聲明顯是來自插在自己手腕上的鹽水吊瓶,在一片寂靜的房間內倍顯吵鬧。

“唔——”她吃力地抓緊床邊,企圖支起身,但肋骨上傳來了一陣難忍的劇痛,令她忍不住皺眉。

“先不要起來?!币坏赖统恋穆曇糇柚顾男袆?。

她望向聲音的來源,只見那個擁有異能力的男人正坐在床旁邊的沙發,寶石一般的眸子閃爍著難以看透的光芒,目不斜視地盯著她。

韓漪蘿有些倦態的雙眸悄悄綻放出一絲驚訝的余暉,身為殺手的她對別人的氣息都很敏感,但她怎么會沒發覺這男人的存在?他到底在那邊待了多久?

原本還有些混沌的意識瞬間清明起來,她小心翼翼的掃描著周圍。過了片刻,她才終于想起來昏迷之前斷掉的記憶,看出這里是自己闖進來的那間套房,不過這房間應該是套房的臥室。

她記得她昏迷前聽到這男人說出魏叔叔的名字,于是忍不住開口提問:“你到底是誰?跟魏叔叔什么關系?”才剛出聲,便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得有些干澀,喉嚨傳來撕裂般的熱痛。

那男人默不作聲,緩緩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邁著從容的步伐走向房間另一頭的落地窗,一把將厚重的窗簾拉開。刺眼的鵝黃色光束瞬間透進來,充斥了整個房間,灑在韓漪蘿的臉上。

韓漪蘿瞇著眼,腦袋往后移了一下,試圖躲開這刺眼的光芒。

那男人看著窗外,五十層樓高的景色映入他眼簾,一眼就能看清整個灰城,高樓林立,車水馬龍,喧嘩熱鬧,這些景色與這片靜謐的房間有些格格不入。

“嚴墨堯,記住這名字?!蹦悄腥说统恋穆曇粼诳罩许懫?,語氣里有一股不容反抗的傲氣。

“至于你的下一題。。?!彼D身,悠閑的靠在身后的落地玻璃窗,盯著躺在床上的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我們在幾個星期前就見過了,就在魏幫大樓的走廊,不過你身為殺手顯然有些太嫩,你也不注意看你周圍,難怪被李波他們算計了也后知后覺?!?

對于他的嘲諷,她也不否認,不生氣,因為他說的并沒錯,自己的確是對復仇以外的事情不夠小心?,F在仔細看著眼前的身影便覺得他的確很眼熟,好像是那天自己走出魏叔叔辦公室后擦身而過的人。

看他的樣子并不像是黑幫那邊的人,以年紀來看也不像是政治家,而能夠住這么昂貴的套房,想必是個很有勢力的富商,應該也跟魏幫關系密切。

但真正讓她搞不懂的是他為何愿意幫自己?他看起來不像是樂于助人的類型,除非有人給他好處。。。

“你在想我為什么幫你嗎?”身為生意人的他擅長讀別人的心思,一眼就看穿她的疑惑。

“就在我們擦身而過的那天,魏炳宇把你托付給我,他似乎很早之前就有不祥的預感,不過最后還是難逃厄運,還是被人出賣了。”

韓漪蘿對他的這些話感到很震驚,瞬間一陣酸澀竄進心頭,她居然一點都不知道魏叔叔煩惱這么多,只想著要接前線任務,一點都不注意看她周圍的事物。

要是她那天從公交車下來后,忍著痛,堅持走到魏叔叔的家,而不是去黃鑫家避難,早點告訴他一切的發生,或許他還有機會避難。

但當天的她如此虛弱,她根本就走不到魏炳宇的家。

或許從一開始就注定了這樣的結局,就像是無名小鎮那樣,不管她怎么做,都只是在做無謂的掙扎。。。

現在的劉藤濤就像是在另外一個世界的人似的,他還站在在頂端,而她卻墜落到最底層,被被警方通緝,被黑幫的人追殺,再也不能待在灰城,復仇越來越像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解決她心里頭的仇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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