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泥古道躍馬蹄,揚鞭直指綠蔭堤。四匹鍵馬帶起一拋塵土,斜下的夕陽將余輝照在領頭的少年身上,談談的金耀下,緊皺的眉頭讓少年有一顧憂郁的氣質。
并馬立于坡道上,四個人拉慢了馬速。緊跟著少年身后留著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目光隱憂,不停在四周觀察著,其后的兩個強壯漢子全神警惕,一只手牢牢扣在了掛在馬邊的布卷上。
山羊胡子給自己馬加上一鞭,追上前頭少年,喚道:“少爺,有些不對勁,石頭說契丹人已經逼于數里外,而這方圓幾里有好幾個村莊,但是我們一路行來卻沒見到有一個逃難的?!?
這幾人正是李承祖一行,易州城池周圍有不少村子,他們如蜘蛛網一樣分布在易州各個地方。張莊和易州有10里之遙,如果馬匹全速奔行,也不過刻鐘時間,但這僅僅是帳面上算計。跑在道上就不是這樣的了,因為路不可能是直線,而且必然要經過一些沿路村莊,那么沿路要消耗的時間必然要多的多。
山羊胡子李忠的話提醒了李承祖,太安靜了。這種安靜下帶著危險的窒息,如暴風雨中的安然片刻。他的心的微的緊縮,目光從坡道遠遠望去,耳邊已經想起烈馬的嘶鳴,一種本能的直覺,前方有危險。
李忠和李家大漢兄弟掃視了一下,兩人會意,開始解開掛在馬邊上的布卷,那層層包裹中露出了里面的秘密,兩把長柄的,那雪亮的刀身發射著太陽光芒,將李承祖好奇的目光刺的瞇了起來。
而仆刀只是一種步軍的制式武器,它帶有著長柄,刀身比大刀略短,刀背厚實,攻擊有力威猛。在宋代仆刀是步軍重要武器之一,由于它的效果好且價格便宜,宋代無論軍隊還是綠林中的土匪,都是裝備相當數量的仆刀,《水滸傳》里的赤發鬼劉唐使的就是仆刀。
隨著仆刀之后,從卷布里拿出的是兩具弓弩,下有握柄,上有彈弦,看其規格和大小應該是單兵弩,再后則是數包弩矢。
李承祖看著那小巧的弓弩眼神驚嘆,早聽說宋弩精巧,宋代的弓弩不但遠超前代,更是永決了后代。宋人因為受到馬匹的限制,導致作戰部隊以步兵為主,但是以步兵要對抗騎兵的游牧民族則要靠遠程打擊。弓弩則是缺馬的漢民族對游牧民族最大的優勢,弓和弩是不同的概念,弓是一種原始武器,靠弓弦的彈力直接推動箭支發射,弩則可通過機關積蓄彈力,瞄準后再扣扳機發射,力量和精度均大大優于弓。漢族軍隊其實大部分是用的弩而不是弓,只是習慣上稱之為“弓弩”。弓的彈力一般是幾百牛頓,宋將岳飛和金將韓常可以開1500牛頓(三石)的硬弓,是史書記載的最高紀錄。弓的射程一般只有一百多米,有效射程不到一百米,而且非常費力,基本上不能瞄準,一般的士兵連續射擊十余次就會非常疲勞。清朝康熙說他曾一天射了318只兔子,屬于牛皮吹破了的情況。
這也就是初期的火槍各方面性能都不如弓箭,卻能淘汰弓箭的主要原因,打火槍基本上不費力。然而,弩卻比弓優秀得多,弩可以用各種姿勢上弦,因此也因為姿勢分了弩的種類,用手臂直接上矢的叫臂張弩,用腳蹬上弦的是蹶張弩,還有躺著有上弦的的叫臥張弩.用雙腳蹬上弦力量就比手拉弦大得多,也不容易疲勞,其中北宋最出名的蹶張弩就是神臂弓,其射程在370步,大概現在460米內還可以入木半身。史書說“神臂弓,實弩也。以山桑為身,檀為弰,鐵為槍膛,鋼為機,麻索系札,絲為弦”“射三百步,透重札”。
同弓相比,弩上好弦再瞄準,精度大大提高。同樣是岳飛這個人,可以開八石的腰弩,幾乎是弓的三倍。秦國的大風弩就已經體現了極高的機械制造和工業水平,大家在張藝謀的《英雄》中看到秦軍弩陣其實并非夸張,只是隊列不一定有那么整齊,而且弩這樣的武器是和火槍一樣的直線武器,不可能進行覆蓋式的拋射攻擊,因此宋人采用三組輪射的迭射法,這可以算是最早期的輪流射擊。
從秦開始,弩弓在漢人軍隊的地位越來越重,在實戰中也發揮奇跡般的效果。漢武帝時期的李陵以5000步軍硬抗匈奴8W騎兵,最后是矢盡糧絕才失敗,這相比后世幾W步兵還被幾千騎兵打敗簡直是天地之差。而起決定作用的是因為李陵的軍中裝備一種弩車“武鋼車”,三國時期的蜀相諸葛孔明的連弩更是神來之做,不過已經失傳了。
而宋人用弩已經達到及至,弩隊幾乎是一只部隊核心和主要輸出方式,而宋弩種類之多,用在各個方面,單步兵的神臂弓,其后升級的克敵弓,放在城墻的床子弩。床子弩因為需九頭牛通過一個輪盤來上弦,故而又稱九牛弩,其弩支粗如兒臂,射程兩三千米,盔甲和城墻都很難抵擋。弩箭已經在宋軍作戰體系中占據了最重要的地位。
而弩弓是一種復雜機械武器,弩手都是些技術人員,特別是大型弩。不過李承祖注意到,李文和李武手中的弩設計精巧,操作也簡單的臂張弩。
這個弩很人性設計了一個短小握把,可以單手射弩,而弩機之上裝有機括和拉桿。只要一拉拉桿,弩中機關會帶上弩弦,巧妙設計可以讓人一手握弩一手上弦,而拉桿不僅容易操作,也極大節省了弩手氣力。
“這些都是兵器,忠伯你們?!崩畛凶鎺е囊苫髥柕馈?
李忠同樣備著一把手弩,一把仆刀,他將仆刀插與馬上兵器袋,從卷布的末端拿出一口劍,這把劍套在一個精美雕刻劍套內。
他將劍遞給李承祖說道:“少爺,我是為了預防萬一,有了這些兵器在,遇到契丹人我們也能周旋,前面不和您說,是因為這些兵器都是軍中之物,露了馬腳會有麻煩?!?
李承祖明白這把劍是給自己的,劍這樣東西實際上裝飾的程度大于實用。在戰場上刀才是主要戰具,因為雙仞而又輕便的劍容易卷口和折段。不過這樣輕便武器正好李承租這樣體制使用。
他接我劍點點頭道:“我省的,只怕我們此行不容易。”
“少爺勿憂”李忠眼中帶著溫情:“李文和李武曾經是老爺的親隨,上過戰場,打過胡人,都是從死人堆中爬出來的,李忠雖不才,也行過行武,有我們護衛,拼的一死,也一定把少爺送回易州?!?
李承祖一笑,開解道:“我們不要在這里唬自己,前路如何還未知,有驚無險也說不定。”
他將馬鞭一甩,抽在自己的馬屁股上,胯下良駒長嘶一聲,如箭一般彪射出去。李承祖回頭高喊:“我們不如塞一場,看誰先回易州?!?
“少爺慢些,切不過脫離了我們?!崩钪荫R上鞭馬直追,李家兄弟也御馬跟上,他們把弩機裝在馬袋上,一手提著仆刀,一手帶著馬韁。
但是李承祖坐下是難得的好馬,李忠他們竭力也不能完全趕上,保持著距離吊在后面。眼看轉過一個岔路,李承祖當先沖過,眼前的景色一變,后面的李忠他們沒了蹤影。
他拉住馬停下來等他們,而這時左邊傳來一陣馬蹄子,一人一騎忽然疾馳而出,此人身著異服,頭上帶著皮帽,兩條長毛絨毯垂吊在胸前,他的馬上掛著一個口袋,身上背著大弓,手上拿著馬刀。
那人看到住馬在前的李承祖也是一楞,接著臉色一喜,嘰里呱啦對著身后高喊幾句,舞著馬刀就朝李承祖沖了過來,而他出動的同時,身后同樣的兩騎奔了出來。
這些服裝不象中原人,再等他用胡語一喊。李承祖頓時明白,自己遇到了契丹騎兵,不過現在才發現有點晚了,那契丹人已經沖到他的跟前,手上的馬刀就要當頭滑下。
李承祖生活的現代是個和平年代,他又是一個比較尊紀的人,平時和人打架都很少。什么時候遇到這樣撕殺場面,手中汗水都急了出來,越著急,身體越不聽指揮,也帶不動馬逃跑,眼睛睜的突圓,看著那就要落在自己頭上的鋒利的刀鋒。
李承祖親切的感受到了那刀鋒的寒冷,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完了,我居然就死在了這里?!?
千均一發之際,李承祖清楚聽到自己身后傳來一聲吼:“休傷我家公子”伴隨著“繃”的一聲弦響,電光火石間,李承祖面前掠過一道黑線。
下落的馬刀停在他的頭上一線之間,只要再稍微進點就能切到他的肌膚,汗水已經從李承祖的額際沿著鼻子滑到下巴。提著刀契丹騎兵眼睛暴突,臉色痛苦,嘴角噴著血,從馬上跌了下來,頓時沒了氣息,他咽喉扎著一根短矢,矢尾還在微微的顫抖著。
瞬間形式易變,李承祖死里逃生,此刻他覺的渾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氣軟綿綿的。但是危險并沒有解除,后面跟來的兩個契丹騎兵見前面同伴被殺,一個人掉轉馬頭就跑,一個提著刀繼續沖向李承祖來殺他。
“少爺小心”李忠大喊一聲“李文,李武別讓那個番子跑了?!彼麕еR,操刀沖那個騎兵沖去。李文騎著馬舉起弩。朝著那個向反跑的家伙背心瞄去,手上一扣扳機,那矢帶著呼嘯的破空聲,瞬間跨過空間,準確的釘在了那個契丹騎兵的背后。
那個家伙一下子倒趴在馬上,但是沒有掉下馬,被馬托帶著繼續向前跑。此時李忠和那個契丹已經完成了一次沖刺交鋒,兩個人都掉轉馬頭。那契丹人顯然不想和李忠糾纏,看著傻在那李承祖也不管被包圍了,揮著刀就要去砍他。
“少爺后退?!崩钪医辜钡母吆耙宦?,斜著刀沖那契丹騎兵的背后殺去。
李承祖兩腿還在戰抖,他竭力穩定自己都快蹦暴了的心跳。用盡吃奶的力,掉開馬頭向后跑。但是契丹人更快,他猙獰的面容已經很清晰的映如李承祖眼前,那渾身的殺意,不死不休。
然而兇暴的契丹騎兵沒有完成他的夢想,李忠比他更先了一步,在他高舉馬刀的時候,李忠的仆刀已經從他肋下劃過,契丹人不甘心,他那滿眼紅了珠子在說著他的遺憾,他的傷口如噴泉一樣射出血箭,契丹人馬上搖了搖,隨即倒了下來,尸體掛在韁繩上,仍然在奔跑的馬拖著尸體奔鳴,直磨的個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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