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二鬧學堂
- 龍魂傲
- 里程212
- 3057字
- 2020-10-23 23:29:06
“先生不知何許人也,亦不詳其姓字,宅邊有五柳樹,因以為號焉。閑靜少言,不慕榮利,好讀書,不求甚解;每有會意,便欣然忘食……銜觴賦詩,以樂其志。無懷氏之民歟?葛天氏之民歟?”
這日,殷鐘義手持一篇文章,站在學堂內,津津有味地讀著,學生們挺著腰,揚著頭都在認真地聽著。但在仔細看看龍世奇,情景可大不相同,龍世奇俯身趴在桌上,側著頭,雙眼緊閉——看來,龍世奇又去找“周公”去了。
大事不好,龍世奇有難了——殷鐘義朝龍世奇走去。殷鐘義悄悄地走到龍世奇身旁,靜靜地看著龍世奇,滿臉怒色,龍世奇在劫難逃了!
殷鐘義看了一陣,但并未叫醒龍世奇,也沒有給龍世奇一個突襲,反而微微一笑,隨后走到學生前面。
殷鐘義站在學生前厲聲叫道:“龍世奇。”
龍世奇紋絲未動,依舊伏案大睡,康四柱慌忙伸出“招魂腿”,輕輕踢了一下龍世奇的桌腿,桌子微微一顫,龍世奇慢慢睜開睡眼,看見同窗們都在看他,朱絕仕等人還在偷著笑,龍世奇料定又出事了。
“龍世奇。”殷鐘義再次厲聲叫道。
龍世奇慌忙站了起來,靜靜地看著殷鐘義,心想:又要大費口舌了。
“龍世奇,你把這篇文章背一遍。”
“好哇,先生不知何許人也……”
龍世奇流利地背了一遍,同窗們驚訝地看著龍世奇,殷鐘義也有些意外,他本想借此為難龍世奇,以便重罰他,但沒想到龍世奇竟能如此熟練的背誦。
“龍世奇,你是什么時候背的?”
“昨天下午,老師在講孟子時,我和四柱聊天被老師發現,老師罰我們倆各抄寫這篇文章十遍,抄了十遍之后,我自然就背下來了。”龍世奇暗自高興:看來,我是因禍得福了。
殷鐘義看了看龍世奇,又問道:“龍世奇,你剛才在干什么?”
“我在睡覺。”龍世奇低聲說。
“睡覺?你答得倒很爽快,你以為自己學得很好嗎?”殷鐘義長嘆一聲說,“我本不該給你們講這篇文章,但陶淵明乃古今第一隱士,我給你們講他的這篇文章,希望能對你們有所啟迪,而你竟敢用睡覺來虛度這大好時光,鄉野小兒,狂亡至極!”
“陶淵明眼見人民生活于水深火熱之中而不顧,只顧自己潔身自好,隱居田園,他逃避現實,不值一提,要是我,就要向劉禹錫學學,‘巴山楚水凄涼地,二十三年棄置身’,但他仍能‘暫憑杯酒長精神’,這才是真的英雄,值得敬佩。”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污濁的環境可以使人毅志消沉,棄善從惡。舉世混濁,但陶淵明潔身自好,不與世俗同流合污,歸隱田園,‘不戚戚于貧賤,不汲汲于富貴’。他這種高風亮節,難道不值得學習嗎?”
“身處逆境的人很多,但未必都像陶淵明一樣,范仲淹仕途不順,連遭排擠,但仍懷有‘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偉大抱負,歐陽修被貶滁州,但仍能與民同樂,暢飲于醉翁亭,這些人豈不勝過陶淵明千百倍,如此而論,這篇文章不學也罷。”
“強詞奪理!”殷鐘義怒喝道,“陶淵明乃古今名士,他的所作所為,豈能由你來評說。”
“其實我也并無評說陶淵明之意,我只是覺得現在有許多東西就應該挑著學,正如《論語》中所言,‘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強調興趣是最好的老師,既如此,就不該強迫自己,又何必‘頭懸梁,錐刺股’呢?”
“一派胡言,書都讓你讀朽了。”殷鐘義氣沖沖地喝道。
“老師……”龍世奇隨即又說道。
這時,康四柱慌忙又踢了一下龍世奇的桌腿,低聲說:“龍大哥,老師已經生氣了,你就少說兩句吧,別再惹他了。”
龍世奇低下頭暗想道:“俠逢亂世,就應滄海橫流,最后若能功成身退,那才最令人羨慕。”龍世奇又在心中暗道:“其實,我本無心與老師頂嘴,只不過一覺醒來,信口戲言,忘了分寸。”
隨后,龍世奇深鞠一躬,說道:“老師,學生知錯了。”
殷鐘義怒喝道:“黃口小子,自以為是,不可教也!”
康四柱起身勸道:“老師,請息怒,龍世奇已經知錯了。”
殷鐘義長嘆一口氣,說:“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說了,你今日之錯,錯得荒唐,罰你抄這篇文章二十遍,明早上交。”
康四柱勸道:“老師,念在龍世奇一時糊涂,又及時認錯,還請老師從輕發落。”
“我話已出,不會收回,龍世奇,明早上交,不得有誤。”隨后,殷鐘義將衣袖一甩,氣沖沖地走出學堂。
學堂內的學生們紛紛起身收撿書本,龍世奇也不例外,默默地收拾著書本。這時,朱絕仕、秦才瑾、尤璠笑著走了過來。
朱絕仕笑著說:“黃口小子,不可教也,這回又挨罰了吧。”
龍世奇看了看朱絕仕,默不作聲,繼續收拾書本。
朱絕仕看了看,又輕蔑地說:“這沒娘養的孩子就是不一樣,連陶淵明也不放在眼里!”
龍世奇又看了看朱絕仕,笑著說:“朱兄,我自幼沒有聽到親娘教誨,愚笨卓絕,遠不及你,你有五六個姨娘教養,聰明絕頂,昨日我偶得一題,朱兄如此聰明,想必一定能夠作答了。”
朱絕仕笑著說:“何題?說來聽聽。”
龍世奇問道:“假如地上有大小兩個銀錠,朱兄要撿哪個銀錠呢?”
“當然是大銀錠了。”
龍世奇大笑一聲說:“朱兄為什么不兩個都撿呢?朱兄真是與眾不同,聰明過人啊!”
朱絕仕怒道:“臭小子,你也沒說兩塊銀錠都可以撿呢。”
龍世奇笑著說:“我也沒說不可以撿呀,只有聰明人才會撿一塊嗎。”
這時,同窗們哈哈大笑。
龍世奇又笑著說道:“本題不嚴密,朱兄的答案也并非不好,朱兄,咱們換一題如何?”
“臭小子,什么題,盡管換來。”朱絕仕氣沖沖地說。
“近日,我偶得一詩,此詩語句不凡,意思頗深,至今我都未明其意,勞煩朱兄給我仔細講解一番。”說著,龍世奇提筆在桌上的紙上寫了一首詩,遞與朱絕仕。
朱絕仕接過詩,放聲念道:“詠春,岸像一枝竹,神愁熱人兔,若問沃是水?沃叫大春綠。”朱絕仕接著又說,“這是什么破詩么?一點意思也沒有。”
這時,同窗們再次哄堂大笑。
康四柱笑著說:“怎么沒有意思?此詩意思頗深啊!”
“姓康的,此詩是什么意思?你說說看。”
康四柱大笑一聲,說道:“在下愚笨,說不清楚,還是由你這聰明人慢慢想吧。”
這時,尤璠在朱絕仕耳旁,低聲說:“朱大少爺,你中計了,剛才你念的詩的意思是:俺像一只豬,身臭惹人吐。若問我是誰?我叫大蠢驢。”
朱絕仕急忙拿起詩又念道:“沃叫大春……”朱絕仕急忙閉住嘴。
同窗們又大笑起來。
“不許笑,龜兒子,你竟敢戲弄本爺爺。”朱絕仕氣沖沖地對龍世奇說。
龍世奇笑著說:“朱兄這題還難嗎?那我再換個簡單的,出副對聯怎么樣?上聯是:豬頭豬腦,朱絕仕是我孫子。”
“你……”朱絕仕氣得面色鐵青,說不出話來。
康四柱笑著說:“難道對不出來嗎?那我幫你對,下聯是:龍筋龍骨,龍世奇是你爺爺。”
秦才瑾上前對朱絕仕說:“朱大少爺,不要生氣,這里是學堂,不可鬧事,咱們找老師評理去。”
朱絕仕厲聲吼道:“評什么理?我就是理,姓龍的,看拳。”說著,朱絕仕與龍世奇打作一團。
秦才瑾、尤璠剛要出手幫朱絕仕,康四柱上前一步說道:“誰敢幫他?這里是學堂,豈容你們動手,還不快去找老師。”
秦才瑾看了看,說道:“走,我們快去找老師。”說著,秦才瑾和尤璠跑出學堂。
龍世奇騎在朱絕仕身上,好好教訓了他一番。
未過一刻,殷鐘義急匆匆地走進學堂,將龍世奇與朱絕仕拉開。
朱絕仕一身塵土,鼻子里流著血,見殷鐘義來了,哭著向殷鐘義說:“老師,龍世奇要打死我,你可要給我作主啊!”
殷鐘義看了看龍世奇,厲聲喝道:“龍世奇,你怎么又和朱絕仕打架,我教你們和睦相處,你怎么屢教不改呢?又把朱絕仕打成這樣,我無話可說,龍世奇,你馬上回家,把你爹找來,我要和他談談。”
龍世奇沉默半晌,低聲說道:“老師,不行啊,我爹有病已經一個多月了,昨夜他還咳得厲害,我連夜請的郎中,我本都打算今天不來上學了,是我爹逼我來的,如今我爹行動多有不便,恐怕不能前來。”
“不能前來?你爹不來,你就別來上學了。”
龍世奇聽了這話,無可奈何,只好先回家了。一陣冷風吹過,風中透著一絲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