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學堂內外
- 龍魂傲
- 里程212
- 4385字
- 2020-10-23 23:29:06
“轟隆隆——”又是一聲刺耳雷鳴,又是一個驚天霹靂,不覺讓人想起龍世奇,轉眼已是十二年了。
冥冥中自有安排,龍世奇自幼體弱多病,有幾次幾乎是危在旦夕,但經過龍老漢的幾番奔波,四方求醫,最終也都化險為夷了,如今龍世奇已長成一位活潑淘氣的小頑童。
隨著一聲雞鳴,霞光萬道,山頭微露嬌陽。昨夜風雨交加,電閃雷鳴,今朝依舊晨風吹拂,魚躍鶯飛,縱觀山河,使人神清氣爽,心情舒暢。
伴著晨風優美的旋律,龍世奇背上書箱,準備上學去了,龍老漢和龍世奇一同走出院門。
“奇兒,東西都帶好了嗎?可別忘帶東西,作業完成了嗎?”龍老漢親切地問道。
“爹,您放心吧,東西都帶好了,至于作業,昨天老師沒留寫的作業,只是出了一個字謎。”
“哦,什么字謎?給爹說來聽聽。”
“在兩個‘王’字上各添兩筆,組成兩個同音字。”
“奇兒,你猜到了嗎?”
“當然猜到了,謎底應該是‘乾坤再造’的‘再’和‘成竹在胸’的‘在’。”
“好,猜到就好。”龍老漢笑著說,“時候不早了,快點上學去吧,路上別貪玩,昨夜下了一場大雨,路滑,路上當心點,別摔了,放學后早點回家。”
“知道了,爹,我會小心的,我走了。”說著,龍世奇朝前面山腳走去。
一盞茶的功夫,龍世奇已來到學堂外,遠遠望見幾個同窗圍在學堂前,走近一看,原來是幾個同窗在打架。只見同窗朱絕仕騎在同窗康四柱身上叫罵著,康四柱奮力掙扎,另有兩個同窗秦才瑾和尤璠在旁邊拍手助威。
龍世奇頓時火冒三丈,快跑幾步沖了過去,將朱絕仕推倒在地,扶起康四柱,秦才瑾和尤璠慌忙上前扶起朱絕仕。
“哪個龜兒子推我?”朱絕仕氣沖沖地罵道。
龍世奇厲聲喝道:“你為什么又欺負康四柱?”
“臭小子,又是你,老子欺負他,干你屁事?”朱絕仕氣沖沖地說。
這時,尤璠指著康四柱笑著說:“他姓康,朱大少爺姓朱,‘豬吃糠’是很平常的事,因此朱大少爺教訓康四柱不用什么理由。”
龍世奇冷笑一聲,說:“豬吃糠?難道姓康的生來就要被姓朱的欺負嗎?那么我姓龍,龍是帝王的象征,萬物之尊,龍可吃豬,這么說我就可以騎在朱絕仕的頭上叫孫子了。”
秦才瑾厲聲說道:“大膽,竟敢這樣跟朱大少爺說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爹朱劍桑可是村上首富,你敢和他作對,簡直是以卵擊石。”
尤璠氣沖沖地說:“對,以卵擊石,難道你活得不耐煩了嗎?”
朱絕仕笑著說:“姓龍的,今天我也不為難你,你給我跪下磕三個響頭,叫我一聲爺爺,這事我就不追究了,怎么樣?”
尤璠笑著說:“姓龍的,聽見沒有?朱大少爺給你機會,還不快跪下叫爺爺,要不然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秦才瑾冷笑一聲說:“朱家可不是好惹的,他爹每年都沒少往咱們學堂捐銀子,而且他家光酒樓就有兩個,酒樓規模宏大,生意紅火,堪秒‘雙絕’,何人不敬他朱家三分……”
龍世奇大笑一聲,說道:“雙絕?確實很絕,他爺爺總想長生不老,最后絕望而死,他奶奶與世隔絕,避世絕俗,遁入空門,他爹與親朋絕交,與好友恩斷義絕,他爹將村上富商斬盡殺絕,上官府告他爹的人絡繹不絕, 他姨娘本是個絕色妓女,他姨娘的絕藝令嫖客們贊不絕口,他姨娘對付他爹的絕招是搞絕食,令人絕倒,他二叔甚是絕情,收刮民脂民膏,使村民陷入絕境,但村民們偶遇知州大人,絕處逢生,反把他二叔送上絕路,朱絕仕是朱劍桑絕無僅有的兒子,愚笨卓絕,回答問題荒謬絕倫,我勸他絕早寫下絕命書,創作一首七言絕句,展示一下他的絕學,這是絕對有好處的,以防哪一天他得了絕癥,懸梁自絕,害得他家雙絕——絕子絕孫,他也好有個絕筆,豈不為絕妙之事?若說他爹是絕戶,他家絕后,我是絕無此意,我也是一片好心,希望他能有所絕悟……”
康四柱笑著說道:“絕,太絕了!”
朱絕仕氣得面色鐵青,大吼道:“臭小子,活的不耐煩了,給我好好教訓他們,讓他們嘗嘗厲害。”
龍世奇大聲喝道:“想打架?爺爺奉陪到底。”
朱絕仕、秦才瑾、尤璠一起上,與龍世奇、康四柱動起手來,五個人打作一團。
正打之際,只見遠處走來一位老者,穿一領青色長衫,頭發花白,滿臉怒色,高喊一聲“住手”——來者乃是他們的老師殷鐘義。
龍世奇、朱絕仕等人慌忙停手,分列兩旁,龍世奇、康四柱站在左邊,朱絕仕、秦才瑾、尤璠站在右邊,五個人向殷鐘義深鞠一躬,齊聲說道:“老師好!”
殷鐘義走到他們五個身邊,氣沖沖地說:“又是你們幾個打架,全跟我進來。”
隨后,殷鐘義走在前面,龍、朱等人緊隨其后,走進學堂。
殷鐘義端坐在學堂前面,手握戎尺,厲聲問道:“你們因何打架?”
朱絕仕搶先回答說:“龍世奇羞辱我。”
“龍世奇,你為何羞辱朱絕仕?”殷鐘義問道。
“朱絕仕欺負康四柱。”
“難道朱絕仕欺負康四柱,你就要羞辱朱絕仕嗎?我經常教育你們要和睦相處,而你們卻又動起手來,絲毫不顧同窗之情,你們把我的話當作什么啦?”
“老師息怒,我們知錯了,全憑老師處置。”秦才瑾、尤璠低聲說。
殷鐘義仔細看了看這五個孩子,但見:朱絕仕一身泥土,嘴角微微發青;秦才瑾衣衫被撕破,左眼紅腫;尤璠用手捂著肚子,手指流著血;龍世奇和康四柱更是不成樣子,龍世奇滿身泥土,褲子上還有兩個腳印,衣襟上印著血跡,頭發散亂,但手里依舊握著個小拳頭,直挺挺地立在那里;康四柱一手捂著胸口,另一手捂著鼻子,靜靜地站在龍世奇身旁,鼻子里帶有血跡,上衣的左袖已被撕掉。
殷鐘義看了以后,不覺有些心疼,姑且念在他們都是孩子,尚不懂事的份上,厲聲說道:“今早雨過天晴,我心情好,網開一面,此事我就不深追究了,但你們有違學堂規定,不能不罰,就罰你們抄前日所學功課十遍,明早上交,你等可服?”
“我等皆服,我們一定按時上交。”朱絕仕、秦才瑾、尤璠笑著回答說。龍四奇、康四柱默不作聲。
“好了,既然如此,我們就上課吧。”殷鐘義低聲說道……
午后,學堂里的學生們三五成群的閑坐在學堂外的樹下,同窗們談詩論賦,有說有笑。
縱觀人群,怎么少了兩人,為何不見龍世奇和康四柱?且朝學堂方向看去,只見康四柱漫步走進學堂,龍世奇緊隨其后,也進了學堂。
學堂里別無旁人,康四柱走到自己的座位旁,拿起筆蘸了點墨,提筆在自己的桌子寫下 “糠死豬”三個字,不禁微微一笑,隨后康四柱提筆來到朱絕仕桌旁,提筆寫道:“豬……”
康四柱剛寫一個字,只聽見背后有人笑著說:“康兄如此用功,在這課余時間也要回來練練字。”
康四柱慌忙回頭一看,原來是龍世奇,方定了定神,笑著說: “我爹還指著我考狀元呢,當然要先練好字了。”
說話之時,龍世奇已走到康四柱身旁。
康四柱又問:“你是幾時回來的?”
“我是緊跟著你回來的,我一直站在墻角,只不過你練字太專注了,沒有注意到我。”
龍世奇看了看康四柱的字,微微一笑,康四柱提筆又寫了一個“絕”字。
突然,龍世奇從康四柱手中奪下毛筆,笑著說:“剩下的字由我來寫。”說著,龍世奇在朱絕仕的桌上又寫了一個“嗣”字。
康四柱看后笑著說:“妙哉,這回這龜兒子可是‘雙絕’了。”
龍世奇回身看了看尤璠和秦才瑾的桌子,笑著說:“要練好字,就要多練點。”隨后,龍世奇提筆在尤璠的桌上寫道:“尤墦。”
“我也練練。”康四柱從龍世奇手中奪回毛筆,在秦才瑾的桌上寫道:“秦才墐。”
龍世奇和康四柱互相看了看,隨后兩人哈哈大笑,接著,二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康四柱說道:“龍大哥,真是對不起,今早又連累了你。”
“這話可不能這么說,其實我也早就看不慣那頭死豬了,只恨我體虛力弱,有失上風。”
“你既然知道自己體虛力弱,那我練字,你為何還來攪和呀?”
“練字這么有趣,怎么能讓你自己玩呢?要玩也要一起玩嗎。”
“你的筆跡老師認識,讓老師知道了怎么辦?你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你的筆跡老師就不認識嗎?你不還是寫了嗎?”龍世奇笑著說,“老師要罰就罰咱們倆,免得孤單嗎。”
說話之時,朱絕仕、秦才瑾、尤璠也進了學堂,他們見了自己桌上的字,頓時火冒三丈。
朱絕仕高聲罵道:“哪個王八蛋寫的?”
康四柱笑著說:“爺爺我突發雅興,想練幾個字,不曾想寫錯了地方,還望幾位同窗多多包涵。”
尤璠氣沖沖地說:“練字?你分明是挑釁,這里是學堂,我不便與你動手,走,咱們找老師評理去。”
“爺爺我的腿今早被你們打傷了,行動不便,不如我們在此等候,你們去找老師,如何?”
“臭小子,有種你們別跑,走,咱們找老師去。”說著,朱絕仕等人氣沖沖地走出學堂。
“早些回來,別讓我們等急了。”龍世奇笑著說。
未過一刻,只見殷鐘義和朱絕仕等人走進學堂。
龍世奇、康四柱起身施禮道:“老師好。”
殷鐘義默不作聲,看了看桌上的字,隨后轉身坐到前面的紅木椅上。朱絕仕等人也都各自站到自己的座位旁,氣沖沖地看著龍世奇和康四柱。
殷鐘義問道:“龍世奇、康四柱,你們倆在朱絕仕等人桌上寫字羞辱他們,你們倆可否知錯?”
康四柱回答說:“老師,我們確實在他們的桌上寫了字,但我們并無羞辱他們之意。”
“那朱絕仕桌上的‘豬’、‘嗣’二字,你們做何解釋?”殷鐘義大聲問道。
康四柱笑著答道:“老師,這個‘豬’字是我寫的,但我寫此字大有原因。今早尤璠說,‘豬吃糠’,因我姓康,所以朱絕仕就可以欺負我,既然如此,我已先在我桌上寫了三個字,承認我是‘糠’,那么朱絕仕自然就是‘豬’了。”
龍世奇接著說:“至于那個‘嗣’字,是我寫的,但恕我愚鈍,我尚不知錯在何處?”
朱絕仕氣沖沖地插嘴說:“你是故意的,哪有人會叫這名的?你分明是在咒我朱家‘絕子絕孫’。”
龍世奇笑著說:“難道你不叫這名嗎?”
“你……”朱絕仕氣沖沖地說:“我是叫這名,但我名里的‘仕’是仕途的‘仕’,而不是這個‘嗣’。”
“你以前沒告訴我呀,不知者不為過吧?”龍世奇笑著說。
這時,秦才瑾又問道:“那我桌上的‘墐’字與‘瑾’字又不同音,你們又如何解釋?而且我的那個‘瑾’乃美玉之意,而這‘墐’好像是掩埋之意,這分明是在罵我沒才學。”
“哦,‘墐’字?”康四柱笑著上前看了看,說道:“實在抱歉;我還沒寫完呢。”說著,康四柱提筆又添了一橫,寫了一個‘瑾’字。
隨后,康四柱又笑著問道:“秦兄,我的字寫的怎樣?”
秦才瑾緊握拳頭,將頭一扭,看著殷鐘義,說不出一句話來。
尤璠接著厲聲說:“我桌上的‘墦’字也要給我好好解釋一下,我那個‘璠’亦有美玉之意,而這個‘墦’乃墳墓之意,真是欺人太甚。”
龍世奇笑著說:“你桌上的‘墦’字也是我寫的,這個墦和你那個‘璠’也是同音字,你也沒告訴我你的是哪一個,不知者不為過,在者說,既然我寫錯了,改了便是。”說著,龍世奇提筆添了一橫,寫了一個“璠”字。
事已至此,朱絕仕大聲說道:“老師,我們無話可說,全憑老師定奪。”
殷鐘義想了想,厲聲說道:“龍世奇、康四柱,你二人是否存心羞辱朱絕仕等人暫且不論,但你二人私自在他人桌上寫字,已是有錯在先,現命你二人馬上將他們桌上的字擦去,并向他們三人道歉,在抄寫數日前所學的十則《論語》五遍,明早上交,你倆可服?”
“我等毫無怨言。”龍世奇、康四柱笑著回答說。
隨后,龍世奇和康四柱走到朱絕仕桌旁,康四柱遞給龍世奇一張紙,倆人慢悠悠地擦了起來,一次只擦一筆,一邊擦一邊笑著對朱絕仕說:“朱絕仕,對不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