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子中央尸體之間的是傅生,其余人都和荊不夜一眼來晚了一步,只來得及看到尸體。
先幾人都是一愣,之后荊不夜吩咐,“柳姑娘,麻煩回去照看珠兒。”
柳意應了聲是,立刻就回轉了。
“衛兄,麻煩你去查看一下客棧的情況!”
“好!”衛道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轉身也走了。
荊不夜接著才飛身向浸于月色種身影單薄的人。
“傅公子,沒事吧?”
“沒事!”說完這話的傅生立刻就有事了。
荊不夜已有預備,立刻就出了手。
荊不夜運功替傅生療傷,不禁說到,“傅公子你的身體似乎有異,以后還是少動武吧!”
“那等著被人殺嗎?”傅生瞥向荊不夜。
“其實……沒必要趕盡殺絕!”
“他們是來殺你,你不殺光他們,你以為他們就會放過你?”傅生不由得惱火。
“我只是不太喜歡見到死人!”死亡是他最不愿意目睹的東西。
“不是他們死,也許就你和我死!”傅生狠狠抓住他的衣袖,沉聲道,“我不想死,你呢?”
荊不夜看著傅生,眸光微黯,良久沒有開口回應這個問題。
傅生心下微惱,“你不想想把你養大的你師傅和姑姑?”
荊不夜神情一滯,手上也不由得頓停了一瞬,但立刻反應了過來,繼續將內力送入傅生體內。
身為孤兒,荊不夜最大的軟肋無非就是將他撫養大的師傅和姑姑。
“他們養你一遭,你難道就不思回報嗎?”
“當然要!”他回得無比堅定。在世上他若有牽念不舍,也惟此而已!
“不要白白地活過!如果你不能為自己而活,那就為你師傅和姑姑而活吧!”
荊不夜定看著身前的傅生,眼中一片看不透的沉寂。
“我明白。謝謝你,傅公子!”
“該我謝謝你!”傅生揮了下手,“收手吧,我沒事了!”
荊不夜如約收了手。
傅生轉身面對荊不夜,望著他,“有些事你如果做不了,那就讓我來好了!”荊不夜是不夜門的少主,而她也是不夜門門下,她替他殺人保護他都很自然。
“不行!”
“這是我自己的意愿!”
“傅公子——”
“也許我喜歡做這些事!”
“沒有人天生喜歡殺人!”
“但人天生想要活下去!”她在這點上比一般人意念更強烈。
“傅公子……”
傅生無情地打斷了他,“荊不夜,你左右不了也阻止不了我。”
別說荊不夜只是少主而已,即便是荊不夜的師傅不夜門門主在此,也不見得能輕易改變她的任何決定。她就是這樣的性子!
荊不夜凝眉,目光落進她那雙燦亮堅決的眼眸,瞬間無法再說出話。
在那樣一雙眼睛的注視下他一直都只有順從而已!
僵持持續了一陣,忽然,荊不夜朝著傅生伸出了手——
“干什么?”她偏頭要避開。
“有蟲!”
“哦。”她沒有再動了。
“飛走了。”他收回了手。
傅生抬眼瞅了荊不夜一眼,“哦。”她有些懷疑真假。不過她又想,他何必說這樣的假話?
傅生不再多想,轉身要回客棧。
此時,衛道正好從另一個方向走了出來,嚷道,“沒有一個活口!我們真該慶幸他們沒有在飯菜里給我們下毒!”
傅生停住,回過頭道,“那就早點休息吧!明早一早就離開。”
衛道和荊不夜都點了下頭。
傅生離去后,衛道湊到荊不夜面前,壓低聲帶著玩笑語氣道,“傅公子可真可怕!”
“只有作為敵人才會讓人感到害怕,衛兄不必怕她!不過衛兄別再故意招惹她就是了!”荊不夜說完淡淡笑了笑,也朝著客棧走去。
“你招惹她就沒事嗎?”
荊不夜定住了腳,困惑道,“我?”
“這天氣還冷,哪兒來的飛蟲?”
“可能是我看錯了,把月光看成了蟲子!”
衛道噗嗤笑了一聲。
荊不夜沒再多解釋,這次真的回房休息了。
往后一路再沒有太平過,不止夜里,白天也可能遇到暗殺,且一次比一次兇險。
最危險的一次就是剛剛過去的那次,是一個連環計——先有三名殺手圍殺,卷進了一名殺手扮成的過路老婦,待傅生殺了三名殺手之后,怪病發作,就在這時,那名老婦突然趁著眾人松懈不備出手襲擊傅生——
傅生心下其實對這老婦本有懷疑,所以本有戒備,但她此時身有不便,她只確信能保住性命,但少不得得受點傷。
出乎意料的是,就在這時,荊不夜做出了最快的反應,他忽然閃身至傅生身前,一劍刺穿了那老婦的心臟。
殺手一臉不可思議地瞪著眼死去,似乎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死。
離開客棧這一路上只有傅生一個人出手,因為她出手太快,其余人都來不及,所以恐怕沒人知道傅生以外任何人的深淺,尤其是荊不夜。
荊不夜的外貌很有欺騙性,就如傅生所言,他看起來很像個好人,而且是個無害的好人,以至于讓人忽視了他有劍這件事。而荊不夜的劍是一把藏刃劍,就如他的人一樣藏鋒不顯。但一旦他的劍出鞘,劍會很快,快得傅生覺得他若全力出手她都不見得能完全避開,就像方才那一劍。
“好……漂亮的一劍!”衛道感嘆道。
沒有人附和他,周遭很靜。
荊不夜這一劍驚了殺手,也同樣驚了傅生等人,但最驚嚇到的……是他自己。
殺手的尸體在地上,一動不動,荊不夜也一樣一動不動,立著像是化了石一樣。
傅生注意到了他的異樣,忍耐著身上的不適,來到他面前。
此時的荊不夜臉色煞白,呼吸短促,渾身汗水……
荊不夜手中的劍仍舊是短劍的樣子。劍是把好劍,劍刃沒有留下一絲血跡,但因為劍太短,所以荊不夜手上反而有不少血。
傅生點了他的手腕,荊不夜手一松,短劍就往地上落去。
荊不夜略回過神,嘴唇微動,傅生已經先輕聲說到,“沒事!”
她拿出一根白帕替荊不夜擦拭手上的血。這帕子正是荊不夜為她包扎過手腕的那根。
“沒事!她要殺我,是你救了我!”傅生低聲說到。
“我知道。”
荊不夜雖然語氣很平靜,但面色并沒有好一點。
“這劍上有毒,見血封喉!”衛道拿著殺手的劍狀似無意地說到。
傅生瞥了衛道一眼,而后抬眼盯著荊不夜的雙眼,說到,“不是他死,那就是我死!你愿意是后者嗎?”
荊不夜眉頭驟緊,“你不能死!”
“這就是了!”
荊不夜終于放松了下來,臉色也似漸有好轉。
傅生眼角余光瞥見柳意,隨口吩咐道,“去找下附近是否有水源。”
一路上,柳意對傅生的態度都很冷淡,應該說除了珠兒和荊不夜,她對誰都是生人勿擾的態度,但此時她聽了傅生的吩咐,轉身往樹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