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不夜忽然想起一事,說到,“傅公子,關于畫的事,我覺得給衛兄看也無妨。”
傅生皺起眉頭,“你很信任他?”
荊不夜略遲疑了一下,反問,“難道衛兄有什么值得懷疑嗎?”
“你師傅和你姑姑沒教過你,行走江湖不要相信任何人嗎?”
荊不夜微頓,“任何人包括傅公子你嗎?”
“是!”
傅生毫不遲疑地回答讓荊不夜一時啞了聲。
她抬頭望著他,眼眸映入了月光的銀亮,坦誠而無畏。
這雙眼睛……總讓他不時迷惑。
就在荊不夜失神之時,掌風攜帶寒氣驟然撲向他——
荊不夜的反應慢了一步,身體被掌風逼退,手臂上生出了一片白霜。
這是寒風掌,但這掌力和寒氣都不足,顯然只是做個架勢而已,對他幾乎無傷。
先運功化解了寒霜,而后荊不夜望向傅生,無聲詢問她的用意。
傅生正開口要說話,忽一道銀光飛射而來,她立刻腳下一踢,一枚石子飛射而去,將那道銀光撞開,她再一腳,又一顆石子飛入林中,林中很快傳來一聲慘叫并伴隨著重物落地的聲音。
“什么人?”荊不夜反應過來后大聲斥問。
林中連續沙沙地輕響,仿佛只是風聲忽然大了些。
傅生先一閃身消失了影蹤,片刻后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另一個地方,仿若幽魂般在一個藏身樹上的人身后,待那人驚覺之際,她已先手將人從樹上打落。
“說出來歷,或者立刻死!”傅生冷幽幽地說到。
掉地的人很快再一躍而起,并不說話,而是抽劍就要刺向傅生。
傅生并不退避,手下一拂,一陣寒氣爆開,再將那人打翻在地,瞬間那人就被白霜覆蓋變成了雪雕。
“傅公子——”荊不夜追了過來。
傅生沒來得及理會他,再度循著她發覺的異響飛入了林中……
容不得遲疑,荊不夜也極快地追去了,直追出了半里路,終于見到了剛剛虐殺了一個人的傅生。
山風拂過,衣袖飄飛越發襯托出月下人影的單薄,新鮮的血腥味有些濃烈。
稍遲了片刻,荊不夜終于還是喚出聲,“傅公子。”
傅生轉過身來,朝著他望了一眼,“沒事了!回去吧!”沒問出任何東西,她有些不高興。
傅生朝著荊不夜跨出一步,就在落腳瞬間,胸口一陣抽痛……
荊不夜立刻發覺了異狀,顧不得多想,閃身而至,靠近了她才聽到她壓抑的呻吟聲,“傅公子,你怎么了?”他關切地問。
傅生一把抓住了身前荊不夜的衣襟,強撐著痛楚想說話,“我……”她也不知道怎么說。
就在這時,她忽然感覺有股溫暖的氣息流進了空虛的丹田,雖然一進入便如泥牛入海無消息,但她身上卻好受了些。
“傅公子,這樣你會好受些嗎?”
傅生抬眼瞧了他一眼,“嗯!”輕應一聲,同時放棄了強撐,順勢靠進了荊不夜懷里,疼痛漸漸減輕,她的呼吸也漸漸不再那樣緊促……
荊不夜一只手貼在傅生背上為她運功,一只手抱住了她,好半晌不敢動分毫,怕有逾越無禮。
不那么疼了,傅生便出聲讓他收手。
“真的沒事了嗎?”荊不夜還略有些不放心,暫未收功。
“沒事了。”傅生抬手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臂,示意他真的可以停了。
“好吧!”荊不夜這才撤了手。
“我們得快些回去看看。”她身上暫時沒有了內力,“要麻煩你帶我一程了!”
傅生的話提醒了荊不夜,他沒多話,橫臂攔腰摟住傅生后立刻拔地而起——
“喲,你們回來了?”
兩人回到篝火處,衛道最先咧嘴笑著朝兩人揮手招呼。
落地后,傅生立刻脫離了荊不夜的扶持,朝著衛道發問,“沒發生什么事嗎?”
“有什么事?”衛道一臉茫然。
“沒事就好!”傅生也沒多說,一個人走開了。
衛道很自然地將疑問轉向荊不夜。
荊不夜還沒開口,珠兒撲來抱住了他的手臂,“哥哥,珠兒困!”腦袋直往他袖子上撲。
“那就早些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說!”荊不夜也帶著珠兒走開了。
翌日,一行人上了路,荊不夜才對衛道等人說明了遇襲一事。
“有人殺你們?”衛道既驚又疑,“是你們誰的私仇,還是沖著不夜門來的?”衛道有意看了眼傅生。
“不太清楚!”荊不夜也不禁望了一旁的傅生一眼。
傅生被這兩人看得莫名,沒好氣道,“都死了,沒有線索!”
衛道伸長脖子朝著傅生張望,“荊兄弟初入江湖,許多事不懂,但傅公子你不一樣!”
“你很了解我?”傅生給了他一個意義未明的微笑。
“哪有?”衛道立刻撇清。
傅生再回了一聲嗤笑。
“傅公子一向讓人感覺很神秘!”
荊不夜也不禁看向了傅生,傅生沒有任何回應。
“傅公子,有句話我需要先說明一下——我是個會對秘密窮追不舍的人,所以……以后傅公子要多擔待!”
衛道話一落,忽然起了一陣風。
“傅公子!”荊不夜眼疾手快地攔下了傅生的出掌,而衛道則已飛快地閃開了。
“傅公子,衛兄只是嘴上逞能,你何必……何必如此?”
傅生斜眼瞧著荊不夜,“太吵!我只是讓他閉嘴!”
“傅公子,你不能總什么事都用武力解決!”
“如果有最簡單快捷的辦法,為什么不用?”
傅生扯開了自己的手,加快了步子往前,很快拉開了距離,不再與荊不夜和衛道并行。
衛道見傅生走開了,才又回到荊不夜身邊,剛要開口說話,卻被荊不夜搶了先。
“衛兄,你曾提醒我不要招惹傅公子,你又為何偏要招惹?”
“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擔心!”
“我希望你不要招惹傅公子!”荊不夜鄭重道。他不愿意見二人相爭。
衛道默了片刻,一聲長嘆,“唉……男人嘛……都是重色輕友……”
荊不夜無奈地皺起了眉頭,“衛兄——”
“好,不惹她!我聽你的!”衛道緩了緩,又壓低聲道,“不過我真好奇傅公子到底什么來歷!你不覺得她很特別嗎?和所有人似乎都不太一樣。”
“那衛兄你呢?”荊不夜一臉如常的淡定。
衛道嘿嘿一笑。
是夜,一行人不再露宿,投宿到了一家野地客棧。
這夜卻是一個不寧夜。
夜半后,風過時,滿院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