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生和荊不夜回到了客棧,李信一行人辭別,二人就上樓要回房。
“傅公子!”荊不夜終于叫住了她。
傅生回頭瞧著他,“你到我房里來談吧!”
荊不夜點了下頭。
正此時,花長老和眾不夜門人從屋里走了出來。彼此一照面,花長老的目光只從傅生身上掠過,定落在荊不夜身上。
花長老上前道,“少門主,門主的交托我們已經辦完,這就要離開了!”
荊不夜只囑了一句,“長老一行順利!”
花長老又道,“桃李莊如何知道少門主出山一事頗有疑點,我要回去查一查!”
“好!”
花長老又回囑他,“少門主一切小心!”
“好!”
花長老轉頭喚了一人,“柳意!”
“在!”一名不夜門女子微低頭上前來。
“自今日起,你跟在少門主身邊伺候!”
“是!”女子抬頭瞧了荊不夜一眼,極短,目光未有一絲波動,之后仍微低著頭。
只是一眼,傅生便看出這柳意是個美人胚子,一樣打扮她是最出挑的,只是瞧著性子有些冷淡。
荊不夜一聽這安排面上便露出些許拒絕之意。
“還是留著吧!”傅生發言,搶在了荊不夜開口前,她勸道,“你身邊是需要個人!”
荊不夜看向傅生,面有疑問。
沒等到傅生解釋,衛道先插了嘴道,“荊兄弟,別身在福中不知福!有個姑娘家在身邊照顧多好啊!我羨慕都來不及!”
“衛兄……”荊不夜反而更加排斥了。
傅生發問,“珠兒你是怎么打算的?她如果去不夜門倒是個好安置!”
荊不夜還沒答話,珠兒忽然就沖了過來,抱住了荊不夜的手臂。
“哥哥,我哪也不去,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她會提議讓荊不夜留下柳意就是因為她方才看到珠兒的存在,如此便繼續說到,“你若要帶著珠兒在身邊也未為不可,但她年紀也不算太小了,是個姑娘家,你一個男人會有諸多不便,留個女人在身邊幫你照顧珠兒倒是正好!”
荊不夜終于被說服,對長老道了一聲“多謝安排!”,接著又對柳意道了一聲“有勞柳姑娘照應了!”
花長老和柳意分別還了禮,之后花長老一行人就匆匆離開了。
傅生盯著珠兒,珠兒有些怕似地縮藏在荊不夜身后,但又仍不住用一雙水靈的大眼瞅著傅生,似對她十分好奇。
這個丫頭是真的把以前的事都忘記了嗎?傅生心有懷疑。
荊不夜牽著珠兒的手將她從身后牽出,軟語道,“珠兒,這位是傅公子,是哥哥之前認識的人,你可以叫她傅哥哥。”
珠兒點了下頭,小小地叫了一聲,“傅……哥哥。”
傅生微微笑了笑,沒有開口。
就算是她也不得不說,珠兒是個正常孩子的時候很惹人喜歡,若非知道珠兒的非常人之處,她也會喜歡她。
傅生抬眼對荊不夜道,“我等你!”
說完,傅生便回房了。
不多時,門上傳來規律的敲門聲。
“進來!”傅生喊道。
荊不夜推開門,稱呼了一聲,“傅公子——”之后才跨進了房里。
傅生回頭瞧著他,用眼神示意他關門,荊不夜如實做了。
傅生倒了一杯水推到自己對面,卻還沒見到荊不夜過來,一回頭發現他還站在門口。
傅生不禁好笑,“你怕我吃了你不成?”傅生抬手敲了下桌面,“喝口水!”
荊不夜終于舉步走了過來,問到,“傅公子,你為何要冒充我?”
“你如果有異議,當時就該阻止我。你出現之后,我才說自己是荊不夜,你明明可以揭穿。”
荊不夜默然無語。
傅生瞧著一臉無奈的荊不夜不禁笑了,“我只是覺得好玩!”
荊不夜不由得皺眉不認可,“傅公子,以后還是不要這樣胡鬧了!”
“好!”她逗完他了,不玩了!
荊不夜啞了口,坐下來端起水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正尋思……
看著他喝了水,傅生心中略有欣然,便道,“我就說我們有緣,所以……又見面了!”
荊不夜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面上很平淡。
傅生沒太注意他的反應,將畫軸放上桌面,“給你!你快點走吧!”
“走?”荊不夜有些疑惑。
“桃李莊特地一大早請了你我一趟,卻一杯茶一碗飯都沒有。桃李莊以治學顯名天下,比一般以武揚名的名門正派更講禮數,可今日對我們卻諸多不周,你不覺得不對勁嗎?”
荊不夜微微皺眉,也覺得有些不解。
“我覺得那老莊主見到你我的反應不自然,所以我擔心有事!”傅生催促地揮了揮手,“你還是快走吧!”她能提點他的也到此為止了。
荊不夜遲疑了片刻,終于出手拿起了畫軸,“要知道桃李莊的意思,這個我們是不是先看看?”
傅生眼前驀然一亮。她怎么漏了這點考慮?
“你不介意,那就一起看看吧!”
荊不夜鄭重地點了下頭,將畫軸放回桌傷,再取了他的那個畫軸并排橫放。
謹慎起見,傅生讓荊不夜先后退,荊不夜按照她的指揮退開了。傅生將卷軸推到桌子一邊的邊緣后也退開了數步,隨手摘了屋內盆景的一片葉子,指尖一彈,將葉片擲出——
飛出的葉片如刀刃般刺啦一聲削斷了并列的兩個卷軸的綁線,接著,傅生再揮出一掌,兩只卷軸隨著桌面一震,跟著一端便嘩嘩地滾動,畫軸隨之展開。
是兩幅畫?
傅生和荊不夜對望了一眼,同時往前就近再觀望,緊接著又同時不由一愣——兩幅畫,竟如眼前兩人入了畫。
傅生側臉看荊不夜,荊不夜也同樣扭頭瞧著她。
“很像你!”
“不像你!”
說完,兩人都不禁一笑,接著又同時肅然。
“這畫上的人不像你,你比他好看!”
荊不夜面上微熱。他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有人夸他好看。
傅生的目光始終專注于畫上,跟著念出了畫上題詞,“世間多雅客,楚君再無雙。”另一幅畫上的題字,傅生也跟著念了出來——
“寒月如霜,美人絕世。”
傅生將女子那幅畫提了起來,放在自己身側問荊不夜,“很像?”
荊不夜尋思了片刻,還是點頭。
“原來我是這個模樣嗎?”
畫上一襲青衫的女子很隨意地坐于數竿青竹前的大石上,面容清麗絕俗,目光并不向畫外,顯得十分冷淡,更掩不住幾分高傲。
原來她看起來是個鄙薄紅塵之人!不過……好像也確實如此,她尚不知世間有什么能入她的眼。這樣不討人喜,不過她不在意!
另外那副畫上的男子,相貌上和荊不夜至少八分像,長身玉立,給人以光風霽月之感,背景是月下的荊木山林,頗有氣勢,卻也沒壓過人去。若此人真人在,一定能瞬間吸引所有目光,荊不夜不如他,然而荊不夜身上如無色之水的干凈純粹更得她喜歡。
畫上落款相同,二字李染,印鑒也同為墨客。
兩幅畫皆有霉味,宣紙已泛黃,故而絕不是新作,所以……畫上不是今日的他們。
傅生尋思完了,抬頭才發現荊不夜盯著畫出了神,便問,“你很好奇?”
荊不夜點頭。
“如果你想知道可以去查!”傅生手指點在了落款上。
荊不夜再度點了點頭。
將畫卷起來綁好,傅生交給荊不夜,她還沒開口,荊不夜突然說到,“傅公子一起吧!”
“一起?”
“跟我一起走!你頂我的名去過桃李莊,我怕你會因此被連累!”
“好!”
荊不夜竟愣了一下,而后微微笑了。
反正她也無處可去,而且荊不夜身上應該有關于她自己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