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杯碎

當(dāng)天晚上，五果讓紫籬簡單處理過傷口以后便回到了長伯身邊。

五果望著案前還在工作的王爺，情愫留在了那雙眼中。她緩緩走上前，挑了挑案前的燭芯，把火又調(diào)大了一些。開口說道：“王爺，夜深了，早點(diǎn)休息吧?！?

原本伏在案前工作的長伯在聽完五果的話后轉(zhuǎn)臉望向她。五果低頭，她還是不敢望他的眼。

長伯望著一直低頭的五果皺了皺眉，但也未曾說什么，便轉(zhuǎn)過頭繼續(xù)沉浸在奏折之中。他不喜歡別人望他的眼睛，尤其是個下人。

可是剛剛五果低下頭的那一刻他心里莫名的煩躁。

五果起身，又站至長伯的身后，低頭已不再言語。五果其實(shí)不明白長伯為何把自己從落央央身邊調(diào)過來。正在思考，五果突然被一句話打斷。

“倒杯茶來?！彼f。

“是?！睉?yīng)了聲五果便徑直走到案前，拿起桌上的白玉茶壺，倒了起來。只是，倒了許久也不過才半杯，五果暗自懊惱了一番，便起身出了掬水殿。

不一會兒，五果又重新持著白玉茶壺進(jìn)來了，只是走到門前一個不小心，摔倒了。

白玉茶壺頃刻間變成碎片，如同白天的那個茶杯一般。

五果不顧茶水灑了滿手，見長伯皺著眉，連忙走到了長伯身邊跪下。

長伯皺眉望著五果，最后惱怒地說道：“自己去領(lǐng)二十板子?！?

“是?！蔽骞皖^走了出去。五果知道那個白玉茶壺是王妃落央央送給他，在來掬水殿前，李婆婆反復(fù)叮囑她，千萬千萬別砸碎了那個白玉茶壺，說咱們王爺可寶貝它了。

聽說那是落家小姐送給他的一套茶具。

她低頭受了罰，二十大板實(shí)打?qū)嵉穆湓谏砩?。很痛，但也提醒著她記著身份?

三年前，她抹去他的記憶。三年后，她又自行消去自己的記憶。

她都在渴望再見時，能讓他喜歡上她。

可是，現(xiàn)在她又重新想起了一切，而他也有新的喜歡的人。

她想起了敦武皇后曾說的一句話：“可惜少年情起始，吾不在身側(cè)。”

待行刑完后，談修遠(yuǎn)遞給她一瓶藥。

“這就是你心悅的男子？”談修遠(yuǎn)溫和的聲線第一次有了怒意。

五果接去，臉上掛著輕笑：“他是主子，我們只是奴才?！?

說完，轉(zhuǎn)身回到自己房間，給自己上藥。

待月上柳梢，她才回到正殿。

掬水殿中，燈光還在昏暗的照著，五果招了招手，讓剩下的丫鬟婆子們撤下了。

她悄悄走到了里間拿了一個薄一點(diǎn)的被褥就出來了，然后溫柔的披在了長伯肩上。

轉(zhuǎn)臉望向桌面上已經(jīng)被粘好了一半的白玉茶壺。五果無奈了笑了笑，拿起旁邊的膠水就沾了起來。

落央央，在他心里一定很重要吧。

燈光昏暗，看的不太清亮，但是她沒有去挑那燈芯，任其自流，免得擾了某人的清夢。

次日一早，長伯睜開眼時已經(jīng)是辰時了。正欲叫人梳洗是，就瞥見了桌子上已經(jīng)被粘好的白玉茶壺。

長伯皺了皺眉，掃視了一圈，終于在一個角落發(fā)現(xiàn)了還在睡眠中的五果。

本來的火氣頃刻間煙消云散。長伯不知覺的走到她的身邊，無奈的抱起五果單薄的身子。徑直走到床前，輕輕的把五果放到了床/上，溫柔的似對待一個陶瓷娃娃一般。

看著五果沉睡的樣子，長伯溫柔的笑了。抬起手欲撫摸上五果的臉龐，這是五果的睫毛顫了顫。

長伯的手也就將在了半空。待他想到自己要做什么之后，猛地一愣。放在半空的手也就狠狠地朝五果臉上甩了一耳光。

睡熟的五果一下驚醒過來，跌倒了地上，待清醒過后，五果忙跪倒地上磕頭，直呼：“奴婢知錯，奴婢知錯。”

長伯，嫌惡的望了眼地上的五果：“滾出去?！?

五果連忙起身離去，在門口時，還匆匆回頭，望了一眼站在窗邊的男子。

他剛剛是把她抱到床/上的吧。

望一眼，五果便轉(zhuǎn)身離開。

而在屋中的長伯則是望著自己的手呆住了。突然長伯轉(zhuǎn)身掃掉了桌上的東西，包括那個白玉茶杯。

他一向自我控制力很好，像今天這樣失控還是第一次。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厭惡她，只是覺得她能牽動他的心，她的一舉一動都能對他產(chǎn)生影響。

這種感覺讓他很不喜，所以他討厭她，所以他劃破她的臉。

長伯勾唇，嘴角帶著一抹嗜血，周身暗紅色的火焰翻騰。

他從小被抽離欲念，他應(yīng)該無情無欲。

五果小跑會自己房間，確定無人之后，便召喚出紫籬和十三。

她抬頭將目光落在澤十三身上，幾日不見他倒是消弱了不少。

“紫籬，你確定十三是長伯的欲念？”她指著半空中的十三問向紫籬。

“是的，紫籬確定?！?

“那為什么，我感覺長伯今日有些不太對勁。”五果皺眉，既然無情無欲那么為何今日似乎又對她動情的感覺。

紫籬一怔，許久淡淡一笑：“那就應(yīng)該是主人感覺錯了?！?

淺笑倩兮，一雙紫色的眸子直直的望著五果，眼中坦然的告訴她，她沒有說謊。

五果皺了皺眉頭，最終還是點(diǎn)頭相信。

轉(zhuǎn)身走到里屋，收拾自己。

十三也望了眼紫籬，最后自行消散。

紫籬站在原地，忽略十三剛剛疑惑的目光，心下一陣煩躁。許久她嘆了一口氣：“尋常人自然抽了情/欲便無情無欲?？墒撬皇菍こＨ税?。”

“如果可以，紫籬真的不希望主人你再遇見他。”

院子中的梅花又開了一朵，花開又?jǐn)。〝∮珠_，紫籬深深嘆了一口氣：“都是命，主人，你是躲不開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