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警告

好容易擺脫了宮野，五果安排婢女將廚房收拾好，自己則回到正殿。

不消半刻鐘，長伯便在邁著步伐走來，身上絳紫色的官服，金線暗繡九蛟，低調卻不輸貴氣。

五果上前，將手中端的常服遞上，然后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后。

一股淡雅的草木香味頃刻間占據了鼻息，五果低低一笑，他身上的香味還是一個樣子呢。

長伯在隔間換衣，五果等在外面，悄悄讓人備上了飯菜，然后歪頭思考著長伯。

“吱呀——”一聲，門被長伯推開。

這時的長伯已經換上的琉璃色的長衫，與他的眼瞳相得益彰，墨色的頭發全數披散在身側，薄唇微微上勾，待著儒雅的書卷氣息。

見此，五果連忙把頭低下。恭敬的推到他身后五步遠的地方，低聲說：“王爺，飯菜已經備上，是否用餐。”

長伯回頭，望著這個少女眸色暗了暗，最后又恢復常色，轉身徑直走到餐桌前，看著桌上的全新的菜式。

許久，他皺了皺眉頭：“誰安排把菜換了？”

五果跪下，身體低伏，禮儀完備的不可挑剔：“回王爺，是奴婢自作主張。”

長伯掃了她一眼，看著他低伏的身子，奴顏媚骨的模樣，實在很難從她身上找到當日在后花園時的狂傲。果然是欺軟怕硬么？

想到這里，長伯琉璃色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厭惡。

“本王的飯菜不需要你個奴才置喙，菜全部撤了。”聲音中待著一絲慍怒，但還是恰到好處的留著他的儒雅。

想來也是，儒雅本就是她的一副面具。

三年前她就知道，他的內心有多么冰冷。

五果示意旁邊的丫鬟上前撤下飯菜，自己則依舊跪在地上。

長伯上前，五果就下意識的往后退去，依舊是五步遠。

“你很怕我？”長伯淡然一笑，輕輕地捏起她的下巴，抬手揭去那臉上的白色面具，一張小/臉就暴露在他的視線里。

尚好的五官，白/皙的皮膚，吹/彈可破，只是右邊臉上全是被燙傷的疤痕，左半臉上卻是完美精致的一張臉。五果低下眉頭，強忍著眼角的不適，不與長伯對視。

她沒有眼睛，現在她的眼眶里不過是兩塊能夠讓她看見的黑曜石，她那雙眼睛，太過無神。

常人道，女為悅己者容。同樣，她不想自己愛慕的人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包括她的臉，包括她的眼睛。

長伯就這樣的看了許久，最后松開手。

五果抬手將自己的手帕提上，臉上亦是恭敬之色。

他一愣，最后還是接過，優雅的擦過手，輕輕地扔在五果身邊，轉身拿起剛剛滾過開水的茶杯。

杯角傾斜，里面的褐色的茶水就傾倒而出。

五果抬頭，見那茶水會占到他的長衫，連忙上前，雙手護住他的衣角。

那滾燙的茶水全部淋在了她左臉上，灼熱的氣息讓她倒吸一口氣，她抬頭望著長伯，無神的眼睛與那雙美輪美奐的琉璃色瞳孔相望。

只見那琉璃色一頓，最后松手，手中尚還待著溫熱的茶杯就摔到五果臉上。那剛剛才被燙傷的左臉上又劃過一道血痕。

長伯皺了皺眉：“收拾好自己，跟我來。”

說完便轉身離去。

五果呆呆的望著地上的碎片，抬手將旁邊的面具撿起來罩在臉上，便跟上長伯的腳步。

走了幾步之后，五果才發現這方向是王府的后院。五果三步并兩步，追上了不遠處的長伯。

走到后院之后，長伯徑直走到假山之后，三下兩下就找到了洞門，二話不說便帶頭走了進去。

五果咬了咬牙，也邁腳跟上。她在澤王府也將近四個月了，自然是知道，這澤王府假山之后的洞門通向的是王府的地牢。

雖然不知道長伯到底想干什么，但是做為他的貼身女婢五果并沒有拒絕的理由。

進入洞門之后，長長的階梯蔓延而下，似乎看不見盡頭。五果抬腳，跟在長伯身后拾級而下。

狹長的通道中并有什么夜明珠之類的照明的東西，四周漆黑一片。五果嘗試著想要扶著墻壁，卻在指尖快要碰到石壁之前頓住。

即使手指與石壁還隔著一段距離，但五果還是感覺到了從墻壁上散發的涼氣。這時候，在前面快步行走的長伯，偏頭皺著眉頭道：“如果想要全身潰爛而死，你可以試試。”

然后，長伯抬手在空氣間打了個響指，幾道泛著藍綠色幽光的火團便漂浮在長伯周身，狹長的通道瞬間被照亮。

五果不禁暗示感嘆，好厲害。即使召出言術，卻依舊能夠做到靈力不外放，至少要是玄階的實力。

長伯挑眉望了眼低頭沉思的五果，轉身繼續往前走去。

看到長伯離開五果連忙跟上，不一會兒，便到了盡頭。

長伯一揮手，火團便散去。

五果望著眼前這一切，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偌大的地牢中關著形形色/色的人，有幾個五果并不識得，但更多都是五果認識，這其中也包括長伯之前身邊的貼身女婢曲兒。

地牢中的幾個黑衣看長伯來了，紛紛恭敬的行禮。

對此，長伯揮了揮手，示意他們繼續。然后邁腳往地牢深處走去。

五果忙跟上，卻發現長伯走到了一個淡藍色衣裙的女子身邊。

長伯傾身坐到了不遠處的藤木椅上，微微一笑道：“還不說南辰閣丟的寶物在哪么？”

那藍衣女子聞言連忙搖頭，脖子上的鐵鏈隨著少女的晃動也叮叮作響。五果微訝，那個女子竟然是小茶。

“不說么？”長伯慵懶的挑了挑眉，抬手招呼了下/身后的一個黑衣人。

那黑衣人聞言，上前遏止住她的左手。五果這時候才發現，小茶的左手已經斷了三根，其中食指上還隱隱掛著肉泥。

五果拼命忍住胃中的翻騰，卻發現那個黑衣手持一塊黑色的鐵錘，重重的砸在小茶僅存的幾根手指上。

小茶下意識想要出聲尖叫，卻只有沙啞的幾聲。透過昏暗的光線五果這才發現小茶的嘴中處處透著被腐蝕的痕跡。

她根本就說不了話，長伯這般作為，不過是想要給五果一個警告而已。思即此，五果苦澀一笑，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關懷了。

長伯看著這般的小茶，傾身向前勾住她的下巴，戲謔地道：“每次背叛我之后最好自己了結自己，不然你會后悔你活著。”

聞言，五果一震，她明白他這句話是說給她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