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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決定

  • 墨氏書
  • 井然有緒
  • 5579字
  • 2020-10-23 22:48:28

灃辛爻城

辛留襄帶著丫頭知心敲門,她表情有些奇怪,應該說是女兒家心思,帶著羞澀和為難。月前她瞞著父親帶兵把耶古嶸救下來,父親就硬逼著耶古嶸娶她。雖說這男人算得個厲害人物,可自己也不是說嫁給他就立刻順從。她辛留襄算不得當世什么出彩人物,除了從小學舞,會一點皮毛功夫,其他真拉不上臺面。咳咳,但是她畢竟是一城郡主,怎可叫人小瞧。

正想著,耶古嶸就拉開了門,抱拳一揖,“留襄郡主。”

辛留襄眼神躲閃,“我有事要跟你談談,能進去嗎?”

耶古嶸退開一步,“請。”

“知心你在外面等著。”

“是,郡主。”

兩人進屋后在窗邊對坐,辛留襄糾結了半天,也不好開口。耶古嶸替她倒了茶,看她反應,笑了笑,“郡主是來談婚嫁一事。”

一時間被人戳破心事,辛留襄有些尷尬,“你知道的,我父親這人有些強勢。那一紙婚書雖然暫時不敢撕毀,但是你我可只做做表面功夫,日后看情況再毀約就成。”

原本在馬場已經對她另眼相看,覺得她不似平常女子,可自己堂堂一個將軍竟然未得她青睞,是自己魅力不夠?他無奈暗笑,不過這樣也好,免得往后生出什么不必要的事。

“郡主既如此想,在下便照做。”

這話雖是她先提出來的,但見他沒有絲毫可惜,便知道他對自己確實沒有那意思,一時心里有些別扭,也不知是難過還是憤怒。冷著臉,“如此甚好。”

明明是她自己的意愿怎么還生氣了?耶古嶸猜不透她心思,只好轉移話題,“那日戰場上得郡主相救,在下會記住這份恩情。”

辛留襄喝了口茶穩定心神,“恩情什么的大可不必,本來就是我父親的一己之私,我幫你,也不過舉手之勞。”

耶古嶸聽到舉手之勞,瞬間笑出聲來。如今兩國盟約已簽,自然沒什么后顧之憂,他也沒必要防著她,說起話來順勢便親近許多,“郡主不喜這婚書,是否有心儀之人?”

辛留襄再怎么說也是個女孩子,瞬間臉紅了個遍,憤怒起身,甩下一句,“要你管!”

耶古嶸只好尬笑掩飾這隨口一言帶來的后果。

***

百越,城東郊外。

陽光穿透稀疏的樹縫,在綠色的草地上灑落大把的金點。和風輕撫,稍稍有點發冷。一棵高大的榕樹聳立在灌木叢中,遠遠看去,樹杈上竟然吊著一個身影。

還未走近,方紅魈老遠就聽到一個男子的咒罵聲。

“你個死妖女,我跑我的關你什么事!你憑什么把我綁在這里?有種你給我回來!!!”

“還有你個紅頭鬼,我跟你無仇無怨,你憑什么囚禁我。”

“來人吶,救命啊!!!”

“咳咳。”方紅魈握拳在唇邊輕咳兩聲,微微彎起的眼角透露出一絲狡黠,她從樹后大步邁出,一邊走一邊四處看了看,也不抬頭,仿若自言自語,“我怎么聽到有狗叫啊,不是就在這里的嘛!呀——”

藍衣的公子一身狼狽,兩只怒眼瞪著她幾乎噴出火來。

她刻意的叫聲充滿調笑,“這不是悅大公子嘛!怎么這么好興致在這里蕩秋千呀!”

“方紅魈,放開我!”幾個字他說的咬牙切齒。

她抱著手臂,傲慢地抬頭看著他,“你不是要跑嗎?怎么我還沒動手,你就自己掛在這里了。”

公子扭頭冷冷一哼:“若不是那小妖女出來阻攔,我早跑出界了。”

她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誰。至于囚禁他的原因,那還得從兩個月前說起。

那時,方紅魈剛從飛花谷出來不久,途經靖國西南一帶時忽遇沅灃戰事,雖然她會些武功,可戰況激烈,她差點就被亂發的箭雨射成刺猬,幸得一位將軍的幫助,她才死里逃生。

那位將軍復姓耶古單名一個嶸字,方紅魈知道,耶古一族乃前朝大傾皇族姓氏,此人必定是皇族后裔。先不管他的身份所在,只是他救了她一條命,這,便是事情的起因。

差不多一個月前,耶古嶸帶著身染劇毒的悅常楓找到她,并托她一定要救活他,也不知是有什么緊急事,耶古嶸并未多做停留,交給她的,只有這么個破差事。

飛花谷從來沒有隨便救人的道理,可是當下,她欠的是別人一條命,所以她必須要將他治好。

可是這個混蛋……

一想到這里方紅魈就滿腦子的想打人。

悅常楓自醒過來后就千方百計想逃走,他身上余毒未清,她自然不可能放他走。今日天沒亮宴絕忽然來訪,讓她立刻到百越府救墨叔若,兩邊都是必救的命,她這才不得不將悅常楓托給宴絕,而宴絕顧著墨叔若的安危,事情就丟給了跟著他做事的妘夭身上,她算到悅常楓會跑,就是沒算到妘夭會用這么霸氣的手段抓住他。

方紅魈望著他道:“悅常楓,我欠你兄弟一條命,所以我救你,但你既然還想著逃跑,我方紅魈就明明白白告訴你,毒素沒有清理干凈以前,你休想回去。”

“你——”

天空忽而狂風大作,兩人很一致地抬頭看去,白云上空,一只巨型白雕扇著翅膀,兩只盤子似的眼睛盯著她咕咕亂叫。

悅常楓嚇了一跳,低頭朝她看去,見她眉間一皺,喃喃道:“出事了。”

她正準備閃身離去,忽聽悅常楓大吼:“紅頭鬼……”話未完,她手一揮,一排銀針閃過,繩子瞬間被刺斷,悅常楓一聲慘叫,從半空狗趴式的摔進了灌木叢。

腦袋上傳來她咬牙的聲音。

“我叫方紅魈!是魈!不是鬼!”

他揉著摔痛的屁股站起來,“不都一樣……”狂風再次刮過,只覺肩頭被什么一抓,腳忽然間迅速離開地面。

“啊——”

狂風驟停,飄落幾支細軟巨大的羽毛,樹林片刻恢復安寧,除了天空上漸漸遠去的人影,似乎還聽得見悅常楓鬼叫般的驚嚇。

***

出了百越府后,墨叔若騎馬朝北而去,她并沒有選擇官道正路,而是直奔王孫陵背靠的觀山,因為她知道,去正路肯定會碰見墨公等人,那樣她肯定就見不到京樓雪。

雖然一路被顛得要死,但終歸熬到了觀山腳下。棄馬爬山,身體本還虛弱,沒爬多久就已經開始找不到北,她扶著大樹頭暈目眩,一邊罵自己神經病,一邊還是為難地往前走。

冬季落葉腐爛,山地濕滑,腳下一有不慎,整個人就摔到了地上。

汗水順著額角滴落,她趴了會兒,覺得力氣稍有恢復,便撐了身慢慢坐起來。

“你要去哪里。”

依稀聽到樹葉被踩過的聲音,她以為是幻聽,直到面前出現一雙白色長靴,她這才緩緩抬頭看去。

他再次問了句,“你要去哪里?”這一次,是真的用疑問的口氣。

“我……我……”墨叔若看著宴絕面無表情的臉渾身一抖,莫名心虛,慌忙低下頭。

她不說話,他的聲音卻還從頭上傳來,“這么快就忘了我的話了。”

“我……我已經沒事了。”

半晌沒聽他出聲,墨叔若正待抬頭,忽聽他一聲嘆息:“真是從不讓人放心。”一雙手自她腋下穿過,她就像一個孩子一樣,那么輕易被他提起來。

她還站不太穩,卻聽他說:“我送你回去。”

墨叔若堅決,“我不回去。”他動作一停,整個世界好像都因為他一個動作也停了下來,她咽了下口水,傻笑道:“那個……我就是憋得慌想出來走走……”

他的眼睛就在她眼前,雖然她知道他看不見,卻仍然想從他眼底看到些什么,可是很遺憾,除了一片死水,什么都沒有,只有他俊美的臉龐透出微微的不悅,“要撒謊也要找個好的理由。”

她低下頭,看著宴絕扶著她的一雙手,默了片刻,聲音少了刻意的偽裝顯得低沉而無力,“你讓我去吧,我想幫她。”

“我說的話你都聽哪去了!自己已經這樣還想去幫別人?”嘆了口氣,“回去吧,沒有你的幫忙,她不過還是那般活著罷了。”

她看著他,“你不明白!你怎么會明白!”聲音略有激動,自己似有發覺,低了幾分才道:“因為我理解京樓雪,我知道那種感覺,無助、不安,那樣絕望卻沒有人能幫她。她本該是一個絕世女子,可如今卻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墨叔若緩緩垂了頭,“因為受過太多欺騙,千瘡百孔的心使她不敢再相信任何一個人,她今日到王孫陵或許是信了我的話,所以不管怎樣,我一定要試試。”

“你要去見她。”

“是。”

沉默再次襲來,他緩緩松開一只手,輕聲道:“既然你堅決要去,我也不能攔你,只是這一次,我不會幫你。”像是細語輕喃,溫柔卻也絕情。

她抬頭看他,眼睛瞬間變得通紅,咬牙忍住莫名的委屈,賭氣輕輕推開他支撐著她站立的手,“好。”

她倔強的站起身,越過他繼續往前走,一步又一步,走得絕不回頭。

我只是想可以盡可能的離你近一點,可是那種表情,卻讓我怎么都靠不近。

宴絕,你可知,傷人的不是話,而是得不到你的理解。

觀山四面平原,具體海拔并不高,但要想全面觀察王孫陵,便沒有比這里更好的地方。果不其然,半柱香時間后,墨叔若到達山頂,遠遠便看見有一黑色身影。

“京樓雪。”

那黑衣女子回身,見到是她,眼神里滿是震驚:“怎么是你?”

墨叔若站在幾步之外看著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京樓雪冷冷一哼:“我的事還用不著你來管。墨叔若,上次我沒能殺你,這次你休想逃。”冷風揚起她黑色的長袍,下一刻她人就已經到了跟前,右手迅速襲上墨叔若的頸項。

墨叔若并沒有動作,她只是覺得好笑,然后就真的咧嘴笑起來。

她手一松,奇怪道:“你笑什么?”

墨叔若看著她,忽然發覺她左眼下的臉頰上多出一只栩栩如生的黑蝶紋身,只是略有疑惑,也不曾多想。

無視頸上隨時能殺掉自己的手,墨叔若平靜道:“我在想,我一心想要幫你,你卻恩將仇報,要殺我!而你所謂的師傅騙了你,你卻那么信任她。呵,這不是很好笑嗎?”

京樓雪半瞇著眼,“你以為你挑撥離間的把戲能輕易騙到我?”

“不能嗎?”墨叔若反問,看到她慢慢冷下來的臉,她繼續道:“你既然來了王孫陵,不就是信了我的話!”

她面目猙獰地笑起來,臉上的黑蝶紋身疑似要從皮肉下破繭而出。她指著山下,大吼道:“我根本不信他死了,我要把這里毀掉!你等著看吧,他一定會出現,一定會!”

墨叔若輕輕一句:“不會的。”

沒有多余解釋的三個字,卻讓京樓雪狠狠一痛。

墨叔若從腰包里拿出那塊漢妮玉原石,“你還認得這塊半成品的玉佩嗎?”

京樓雪的表情漸漸變得蒼白,渾身止不住的顫抖,連在墨叔若脖子上的手都快拿不住。

墨叔若繼續道:“因為所有人的冷眼旁觀你選擇了報復,因為找不到百越郗所以憤怒,可你有沒有想過,做了那么多害人的事,你的內心并沒有得到一絲安寧。”

“夠了。”被戳到痛處。她一甩手退后兩步。

她還是清醒的,所以墨叔若說的她都能自己去想。她確實想報復這個害了她半輩子的百越,可她京樓雪,曾經是個多么瀟灑之人,即使知道生來注定為了死,也還是看開一切。

可如今……現如今她已經身陷泥潭,逃離不能,只能義無反顧地錯下去。

“你不必費心思說謊來迷惑我,墨叔若,這次,我不會再信你。”

“這塊玉佩是我親手從棺槨里拿出來的。我說過會幫你找他,我并沒有騙你。”墨叔若往前挪了一步,“百越郗已經死了,你不要再做傻事。收手吧,放下執著,放下痛苦。”

“放下執著?放下痛苦?”京樓雪冷笑著重復這兩句話,剎那間神情悲憤,一聲怒呵:“你知道什么,你知道養育自己二十來年的親人只是為了要你去死是什么感覺!你知道全天下的人都希望你死又是什么感覺!我這輩子經歷的是別人的命運,承受的是別人的痛苦,我什么都沒有,卻還要被所有人唾棄,憑什么,你告訴我他們憑什么這樣對我!”

一聲又一聲的詰問,道出來的卻盡是辛酸。

墨叔若心中一顫,卻不能回答她的問題,只輕輕說了極其消極的一句,“這都是命。”

京樓雪一愣,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忽然仰頭哈哈大笑,笑得滿眼霧氣。片刻,京樓雪表情一變,冷冷看著她一字一句道:“命不過是世人所作所為后的果,無力去改變的人才會去認命。而我不會,我不會讓別人的果報落在我身上,我要讓那些害我的人知道,什么叫認命!什么叫報應!”

墨叔若還沒反應過來,京樓雪奪過她手里的玉佩,伸手將她往后一推,她身后是不高的一片陡坡,坡下卻是一群剛從王孫陵復活的死尸。

那一瞬間,她想了很多,想京樓雪的恨意執著,想自己無端喪命,不過是想救這個無藥可救的人。

下墜的身體意外落入一個懷抱,一陣天旋地轉后,當她再度看清狀況,宴絕手中的銀鏈千節鞭已經刺進了山坡上京樓雪的肩頭。

冷風呼嘯,活尸詭異的呻吟和山下乒乒乓乓的打斗聲揉雜在一起。

宴絕一手抱著她,另一只手用力一拽,千節鞭忽而一揚,嘩啦一聲,帶飛京樓雪黑色的披風。墨叔若一直在看著她,而就在那么一瞬間,山頂上的人忽然間就消失了,像是那里本來就沒有人。披風如紙在空中慢悠悠飄過,最終跌落在地,染了塵。

天空突然狂風大作,墨叔若費勁抬頭看去,只見一只龐大的白雕越來越近,它巨大的爪子上掛著兩個人,一藍一紅。

還離地很遠,方紅魈便松手跳了下去。

就這么一會兒,京樓雪消失的瞬間,活尸竟然鉆入土層,留下數個深洞,不知去向。

方紅魈跑近,她才回神,“紅葉!”

方紅魈先是愣了一下,后來才想起,月前分開的時候,她并未告訴墨叔若自己的真名。

悅常楓啊啊幾聲慘叫,被白雕無情地丟下,再次摔了個狗吃屎。

方紅魈道:“忘了告訴你,我叫方紅魈,紅葉是我的別名。”

“你們認識?”說話的是宴絕。

墨叔若點頭,“從天目峰完成結業那天,在灃沅地界認識的。”

“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景下重逢。”

一邊突然響起一男子的尖叫:“這是什么,好臭!!”

悅常楓成功吸引了三人的目光。他一手捏著鼻子,另一只手兩根指頭小心翼翼地夾起京樓雪遺留下的黑色披風,用著嫌棄的目光左看看右看看。

墨叔若眉頭一皺,好似看見了什么,大呼一聲,“等等。那個,好像是京樓雪傷口流出來的。”

方紅魈看著她,疑惑道:“傷口流出的……”

傷口流出的不應該是血嗎?

墨叔若面色蒼白地搖頭,“我不清楚,但如果我猜的沒錯,那個黑袍女人,確實是給京樓雪下了毒蠱。”

方紅魈拿過黑袍,將肩口處沾染的白色粘液嗅了嗅,隨即也皺了眉,“真的好大一股腐臭的氣味。看起來還是很厲害的蠱啊!”一邊又問她,“你說的黑袍女人到底是誰?”

“我也不知道,只聽京樓雪喚她師傅。”

宴絕道:“可是上次那個朝你放暗器的人?”

“沒錯。”墨叔若點頭。“從我目前所知的情況看來,此人很有嫌疑,但我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悅常楓抱著手臂,悠悠道:“覺得嫌疑,那就查她啊。”

墨叔若靠著宴絕的肩膀,一臉虛弱,“查她不如查京樓雪身上的蠱。”

方紅魈跟墨叔若想到一塊去了。

世上會蠱的人大多來自北疆,但苗疆人從未出過山,更不會輕易在外生事。所以很明了,此人只會是除苗疆外唯一會蠱術的蠱毒派弟子。

比起人,這個蠱才更有吸引力。

墨叔若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你能查出是什么蠱嗎?”

方紅魈道:“我需要點時間。”

她閉著眼點點頭,“盡快吧。”

京樓雪的臉色已經蒼白得透明,如果真的是毒蠱,她怕,可能會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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