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對此如何不淚垂
- 世家煙云
- 苳諾
- 3773字
- 2020-10-23 19:42:14
庭上雖沒有張燈結(jié)彩,可是為了兩個孩子滿月,還是換了一批新的家具,打掃的一塵不染,地上連一片落葉都找不到。
三爺也沒有張揚,只是請了大爺和大太太,大少爺阮丕文三人,純是一場家宴。
老太太容光煥發(fā)的坐在桌子的正中間,一下子添了兩個孩子,她滿心歡喜,眼角的魚尾紋都象開了一般。大爺?shù)哪樕喜还苁钦妗⑹羌俚姆凑彩茄笠缰σ狻V皇撬奶切Ψ切Γ强薹强薜谋砬椋屓艘蚕敫扌Σ坏谩kp春抱著小少爺給他們一個一個的看著。
“男孩要比女孩早提前一天滿月,所以只把丕杰抱了出來,丕蘿以后看的日子多著呢。”三爺解釋道。“丕文呢?干嘛去了,他不是著急看弟弟和妹妹么?”三爺往廳外看了一眼,轉(zhuǎn)頭問到大爺。
這時大爺馬上站了起來,瞪著眼睛說“他辰時就過來了,說是著急,你沒看見他么?”
三爺一聽立刻變了臉色,也站起身來,往廳外走去,邊走邊喊:“管家,來人,管家,來人啊~~”聲音都變調(diào)了,這時雙春懷里的小少爺聽到這么大的聲音,跟著哭了起來。
“抱回去。”三爺回頭吼了一句,雙春被三爺?shù)难凵駠樀膲騿埽疾粫恿耍@時老太太用眼斜瞟了一眼身邊的子春,子春立即明白是什么意思,上前一手接過孩子,一手拉著雙春,往景園走去。
“你說什么?”太太騰的從床上起來,鞋都沒穿,因為起來的太急了,頭暈?zāi)垦5挠肿嘶厝ァW匝宰哉Z道:“不會有事的,應(yīng)該是去哪貪玩了。”
“太太,說是辰時就出來了,現(xiàn)在已是午時了。再說這孩子和三爺?shù)母星槟闶亲钋宄模鬆敽苌僮屗麃恚K于放他過來。以他的脾性,是不可能貪玩的。”雙春輕輕的說。抬頭看著太太。
“我得去找老太太…”說完這話,太太就要起身,卻被雙春一把拉住,“太太,還是靜觀其變吧,先等等消息,這樣我先過去,我就說你特別著急,讓我過來等信,等有一定了,你想好了,找誰,怎么辦。再說,也許真的沒事呢。”
太太一聽,覺得也在理,現(xiàn)在除了自己的兒子,還有什么事重要呢?縱然真的是出什么事了,她也無能為力,最主要的是和她毫不相干。
庭中廳內(nèi)堂,屋里只有老太太和大爺。老太太臉上的溫和轉(zhuǎn)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兩雙一樣的三角眼對到了一起,大爺被老太太眼中凜冽的殺氣嚇的馬上把眼光移到它處。
“丕文在哪?”
“娘,這次真的不是我,我什么事都不會瞞你,這個你應(yīng)該知道。”大爺滿臉寫滿了無辜。
“是啊,你重來不瞞我,都是事辦的干凈利索之后才會‘通會’我一聲。”老太太依舊咬著牙冷冷的說道。
“娘,我膝下無所出,我拿丕文當(dāng)自己的兒子養(yǎng)著,而且十年前我就沒有爭奪親王王位之心了,丕文也失去了世襲的資格,就連阮思成,我都放了他一條生路,只要他不和我搶丕文,我就這樣安靜的過完的下半輩子了,我怎么會讓自己的兒子有任何閃失。”
“哼,丕文是否能世襲親王之位,憑她一個下人的生下的賤貨有資格做決定么?你到底是什么心思?你以為我不知道么?”老太太怒聲的喊到。
“這事我一點不知道,你如果非得這么想,我也沒有辦法,有些事情,你也是知道的,而且件件你也參與了,我去找丕文,如果丕文真的有什么事,哼,誰也別想好過,我要阮家一口難存。”大爺冷哼著說完這句話,頭也沒回的轉(zhuǎn)身拂袖而去。
“你這孽畜…”話還沒有說完,老太太一頭載在了地上。
老太太醒來的時候,忍冬在旁邊坐著,她看了一眼順姨太,什么也沒說,翻過身去,大聲的抽泣著。邊哭邊沖著墻問道“有消息么?”
“沒有,三爺一直都沒有回來。大爺和大太太全在這里等著。只是管家剛才帶許太醫(yī)來給你看過,并無大礙,急火攻心,多休息一下就會沒事了。”忍冬面無表情的回了話。她現(xiàn)在擔(dān)心的是三爺,雖然只和丕文見過一面,可是她知道丕文在三爺心里的份量。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一天了,三爺也沒有回庭。忍冬看老太太轉(zhuǎn)過身去,也無大礙,便吩咐子春好好照顧老太太,雖然三爺沒有正式宣布,由順姨太協(xié)助管家,但是現(xiàn)在府里基本沒什么人,她知道,這時需要她…
整個平縣,就象亂了套一樣,因為不知道成郡王又生了一個男孩,所有的人都知道:昨天辰時,阮庭唯一的傳人失蹤了。而三爺更是把庭下所有的商鋪全部關(guān)業(yè),所有的人全出去找尋大少爺?shù)南侣洌腿罴矣型鶃淼摹⑹苓^阮家恩惠的…,凡是和三爺有關(guān)的,基本全掛上了盤點歇業(yè)的牌子。 一直到了傍晚,終于在離縣城七十多里的一片桑園中找到了丕文的馬車,趕車的人也無影無蹤。車上丕文帶給弟弟妹妹的東西也都不見了。大爺看著拖回來的車子,整個人象傻了一樣的坐在門前的石獅子前的地上。用手攥著拳頭一下一下的砸在地上。他明白,現(xiàn)在他必須冷靜,一切得從頭擼擼。否則失了心智,反到會被有心的人利用,如果是綁了票了,就是傾家蕩產(chǎn),也得換回丕文,在車子拖回來的一瞬,他才知道,原來丕文在他心中竟如此之重。他起身抬頭看著乾隆親手書的“阮庭”兩個大字,咬了一下嘴唇,回頭對跟著他的下人說“回府。”
阮府密室里香爐上的輕煙裊裊,燭火穩(wěn)穩(wěn)的燃燒著,大爺坐在書案前,臉上說不出的詭異。
“把所有打發(fā)走的暗衛(wèi),全部召回。”大爺對著遠(yuǎn)處躲在燭火背光處的一個蒙面人說道。
“遵命。”沙啞的聲音傳來。隨著燭火的微微一晃,這個人轉(zhuǎn)瞬消失。
大爺心灰意冷的走到后院,已過了二個月了,所有打發(fā)走的暗衛(wèi),全召了回來,可是就連四周的六縣十二郡都翻遍了,也沒有一點大少爺?shù)南ⅰ4鬆攺氐椎氖チ讼Mサ囊稽c耐心都沒有了。
“大爺…”管家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叫道。他知道這段時間,大爺?shù)男男杂肿兓亓耸昵埃裁炊悸牪贿M(jìn)去。
“阮庭有什么消息么?”大爺冷冷的說。
“也沒有消息。大爺,有句話不知道應(yīng)該應(yīng)該說?”管家試探看著大爺。
“講。”
“大少爺是三爺身邊蔣管家的親外孫,也是他唯一的親人,可是我怎么看著,他并不是十分的焦急呢?每日都按你的吩咐去庭中聯(lián)絡(luò),可是我看他的態(tài)度并沒有象大爺這般。”管家一臉的疑惑。
“我去一下阮庭。”話還沒說完,大爺起身就走。
“太太,大爺來了。”雙春急報到。
“來就來了,和我說什么?”太太不緊不慢的一邊逗著丕杰,一邊說道。
“不是,是在首居外,要見太太。”
“什么?”太太起身一驚,他來這作什么?轉(zhuǎn)念一想,既然來了,哪有不見之理?
“弟媳一向可好?”大爺雖然滿臉的木訥,但語氣是堅定的。
“不知道今日大哥來有什么事?”起身不打笑臉人,雖然大爺沒有笑臉相向,可畢竟是三爺?shù)挠H哥哥,太太還是好語相對。
“丕文的事,你有什么看法?”大爺直入正題。
“大哥,他的事與我無關(guān)。”太太微怒的說。
“與你無關(guān),現(xiàn)在唯一能危及到你這愛兒親王王位的只有他一人,你說我能不想到你么?而且你的手段我也不是不知道。”大爺一點面子也沒給太太留,也不管雙春并沒有退出屋外。
“你這說的是什么話?他沒了,你以為我不擔(dān)心么?只是年紀(jì)大了,生完這個孩子,我一直恢復(fù)的不好,家里的諸事也暫時由順姨太協(xié)管,太多的事,我也不想過分伸手,知道的是我想為庭中分憂,不知道的,以為我是悍妒之人,對順姨太打理庭中諸事心有不甘…”太太不急不躁的說道,可是話還沒說完,就被大爺打斷了。
“你心甘么?哼,當(dāng)年,我助你讓其它所有的姨太都不能生孩子之時,你是怎樣答應(yīng)我的?你說過,無論何時,你都會保丕文一生平安?”
“大爺,如果你這么說,我想問問你,你只是讓所有的姨太吃了那藥么?你也順便照顧了一下我吧?如果不是忍冬入庭,我借光而已,我會生下這個孩子?你這樣做,還不是想讓丕文世襲親王?”
“所以你下手了,是么?”大爺?shù)难劬ν赋鲆坏纼垂狻?
“我說了,丕文的事與我無關(guān),而且這兩個月來,你也應(yīng)該查的差不多了,你如果不信,我也沒有辦法。”太太心里是真的怕了,回身坐在床前丕杰的身外,用身體擋住大爺直視小少爺?shù)哪抗狻?
大爺將目光轉(zhuǎn)到太太的臉了,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走出首居。
張淑秋覺得一股寒意從后背而出,她覺得,她應(yīng)該做點什么了。
正廳的書房中,三爺和管家拿著一卷黃色的卷軸,細(xì)細(xì)看著“這是大爺?shù)陌敌l(wèi)的名譜。”蔣管家指著卷軸對三爺一一說明。“大爺這兩個月來,召回所有的暗衛(wèi),馬不停蹄的四處找尋文少爺?shù)南侣洌磥磉@著急不是假的,今日去找了太太,只是談的什么,實在是無從知曉。“
“他是著急他的親王王位吧。你一一對照這名譜上的名單,先按照年齡查到二爺那年在大爺身邊舉事的人,只有能找到一個人能說點什么,我們就會有跡可尋。”三爺果斷的神情讓蔣管家為之一振,他話也沒回,便走了出去。
三爺一人在屋來來回回的走著,他想他應(yīng)該去首居了,看看他那發(fā)妻。他嘴角翹了起來,笑的滲人。
“秋,你的臉色怎么這樣難看?”三爺扶起半躺在床上的淑秋問道。
“大爺來了,他問我是否知道丕文的事,還說如果此事與三爺有關(guān),與丕杰有關(guān),他…”話沒說完就從眼角斷線般流出。她明白此時如果不這樣說,不借助三爺?shù)哪芰Γ颈Wo(hù)不了丕杰。
三爺暗道,大爺果然按捺不住了,看著張淑秋,又想,你當(dāng)初如果不與大爺為伍,為保這太太之位,何至落到今日之下場?現(xiàn)在知道不能自保了,當(dāng)初可曾在心里瞧得起過我?如果現(xiàn)在能悔悟,我也許會看在丕杰的面上,放你一馬。
“淑秋,你可有什么話要和我說?換句話說,你可有事瞞著我?” 說與不說只在一念之間,你的生、死也在一念之間,三爺依舊深情的看著太太,只是眼神是凜洌的。
太太被三爺?shù)难凵駠樀搅耍@根本就不是十年來相濡以沫的夫君,就象一個看不透的陌生人,是他大了,還是自己老了?突然發(fā)現(xiàn)三爺已不是她以往能掌控的三爺了。
她的思緒跳轉(zhuǎn)的十年前。
其實,細(xì)想張淑秋也是可悲的,如果真心善對庭中諸人,看著自己心愛之人與她人相愛生子,是一件多么殘忍的事,所以她選擇的是用別人的血染紅她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