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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心有丘壑

  • 鸞鳳有寵
  • 陽陽寶
  • 3093字
  • 2020-10-23 19:42:29

華伶不敢動額頭,卻耐不住灼燒的疼痛感一波一波襲來,她這次乖乖靠在被墊上,不再左動右挪,兩只手緊緊抓住欄桿,保持平衡,馬車還是晃晃悠悠走在山路上,越往后越顛簸,但都在華伶的忍受范圍之內。

疼痛能讓人更加清醒,華伶看向對面的窗戶,如果毒蛇真是劉濬自己所為,那么放棄太子之位對他來說肯定利大于弊,我們看到的都是一片平坦的山路,但土層里有沒有尖銳的石塊卻沒有人能夠注意,但劉濬預料到了,那石子可以讓華伶的額頭腫個包,也可以讓失足踩上的劉濬丟了性命。

華伶真要對劉濬刮目相看了,失去太子之位,意味著他將會失去身邊所有的能人志士,以及一大半心腹,更壞的甚至要與身邊的親朋好友反目成仇,身為貴妃的母親放棄皇后之位,在后宮失勢、失寵,陛下則會對他大加訓斥,甚至剝奪他一切榮寵。

這些他都放棄了,他開始從空白經營,一點一滴,一邊討好陛下,一邊不至于讓母妃失勢,還得到了應有的尊嚴和權勢。

這些他從未說過。

馬車行至草甸時,華伶頭上的大包已經不疼了,但跳下車傅好的第一件事還是幫她尋找透骨草,盛郎也跟著在周圍轉,華伶牽上馬獨自一人在一望無際的草甸上漫步,草甸的草有的很高,甚至到她的膝蓋,野花遍地,深色的地獄紅,粉色的格桑,黃色的金盞花,不遠處有一條帶子河,蜿蜒向西而去,仿佛美人的發帶,河對面種滿了向日葵,此時陽光正盛,向日葵都一溜兒地轉向東邊那輪紅日,整齊劃一的花盤像金子造的花鈿。

傅好在西邊與盛郎抓了一把透骨草,朝她激動地揮手,華伶笑了笑,見傅好看向自己身后,然后微微俯身行禮,華伶不禁轉頭,正看到身后牽馬走來的人。

是劉瓖。

正愁找不到師傅的華伶心中松了一口氣,但看見劉瓖不免想到那日發生的令她尷尬不已的事,不覺臉紅了紅,小聲請安:“見過三殿下。”

劉瓖今日換了一身衣裝,但依舊顯得貴氣逼人,細紗織就帛衣,束帶飄飄,所謂“君子無故,玉不去身”,劉瓖將一塊菊花樣和田玉別在腰間,與一束銀白瓔珞穿起來垂下,頗有些遠離塵世的意味,在風吹不息的山腰上仿佛曠世之仙,他今日頭戴高管,自然彎曲的棕發被束起,于那日陰柔中增添幾分整齊,這位從濁世中走出的公子,衣冠天成、瀟灑倜儻且容儀俊朗,云胡不喜。

他正要出聲,便聽從他身后傳來馬車滾滾、女子的柔聲呼喚:“三郎,你又看上誰家女兒了,帶來我看看?”

華伶尋聲望去,見馬車漸漸慢下來,車窗的布簾被掀開,露出一個嬌柔的女子。

她嫣紅的唇像極了四月的碧桃,一雙勾魂攝魄的眼將華伶從上到下一番打量。

劉瓖綿綿柔柔地沖華伶扯扯嘴角:“起來吧。”

“是。”

此時傅好與盛郎都走來了,一一向劉瓖行禮,卻無人看顧馬車上的女子,看來這女子并沒有特殊地位,劉瓖生的一張招桃花的臉,想必投懷送抱的女兒家不計其數。

“稚兒,下來見過大小姐。”劉瓖道。

那女子瞟了一眼華伶,詫異道:“三郎你怎么了,平日見著公主你都不讓奴家下車的。”

她雖然嘴上不滿,卻依舊聽從劉瓖的話,下來沖著華伶恭恭敬敬一行禮。

“稚兒給大小姐問安。”

華伶看著她怒氣洶洶的臉,不顧她是否呈半蹲的樣子,對劉瓖說:“小女為上次失禮之事給殿下陪個不是 。”

劉瓖眉毛一挑望著她促狹的樣子,想笑卻使勁憋住:“本宮早已忘卻上次發生了什么,倒是今日巧,在這里遇到大小姐。”

華伶余光看向半蹲的稚兒,看她額頭滲出汗,雙腿因為半蹲微微打顫,臉上的怒氣散去大半。

“大公子讓小女來練馬,這汗血寶馬正巧是殿下昨日帶來的,小女不才,不懂馬術,大公子曾言,若遇到三殿下,可以請教一番。”

她是極其謙遜的,畢恭畢敬的時候仿佛一只檐下含苞的磬口臘梅,獨放幽香,隔絕塵世。

劉瓖頷首道:“本宮平日慣愛調教這些馬兒,你今日見到本宮甚是幸運,不知大小姐平日喜歡什么?”

華伶笑道:“小女不學無術,出身鄉野,不愛看書刺繡,喜歡調教人,尤其是不知禮數的人,然而今日得閑,也來調教殿下相送的大宛良駒。”

劉瓖“哈哈”大笑,朝后向稚兒抬抬手,稚兒方長舒一口氣,慢悠悠起來,一雙眼埋怨地望著劉瓖的后背,不敢再看華伶一眼。

華伶挑起嘴角,雙眸戲虐地繞過劉瓖,盯住稚兒低垂的頭,惋惜道:“姑娘方才一直蹲著?那可是小女的不是了,小女只見三殿下風華絕代,雙眼一時失了神,還請姑娘莫要怪罪。”

稚兒急忙俯身行禮,雙唇咬的失了血色:“不敢不敢。”

華伶的眼打量了稚兒片刻,又轉回到劉瓖的臉上,一副得勝而歸的樣子,劉瓖挑起眉頭,沒有責怪華伶的意思,反倒愈發覺得華伶的性格十分對他胃口。兩個心中都藏著小九九的人,沒有掩藏地在對方面前露出自己狂傲的另一面……

劉瓖“嘩”地打開扇子,自顧自的搖著,朝風刃一指:“你帶上它,本宮尋個平地進行練習。”

“是。”

稚兒也想跟上,劉瓖朝她冷聲道:“你去車上等我。”

稚兒不高興地甩甩頭,哼了一聲上了馬車,將簾子重重放下,心中恨極了華伶,對身邊的侍從抱怨:“憑什么她能跟在殿下左右?”

侍從看了一眼華伶,漠然道:“那位據說是譽王殿下的遠房堂妹,如今借居在譽王府中,身份甚為尊貴。”

稚兒一時失語。

在劉瓖看來華伶并非對馬匹一無所知,其實昨日他同在譽王府,與皇兄議事后覺得疲憊,在西廂房的榻上歪了一會,皇兄回院的途中,他聽見盛郎粗狂地笑聲,暇月在一旁細聲細氣地說,“大小姐的架勢比殿下招來的馬夫更專業,汗血寶馬的性子并非常人能震懾。”

皇兄罕見地隨著他們笑了兩聲,吩咐道:“一會三弟醒了,讓他明日勞累一趟,照顧大小姐。”

盛郎走路的聲音比說話的聲音還要大:“我看大小姐都能擺平的。”

皇兄搖了搖頭:“她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女子。”

他立時從榻上蹦起來,追了出去:“皇兄,我方才都聽見了,我昨日見過這位大小姐,不知她今日又在皇兄面前做了什么有意思的事?”

盛郎與暇月看見他出來,連忙行禮。

皇兄蹙著眉頭在他臉上轉了一圈,背過手:“你那匹馬鬧起來比之蠻橫無理的鄉野村婦,也不差在哪里,好在她今日擺平……我本意將馬賜給她,現在省卻很多事。”

“這馬桀驁的很,京中只怕皇兄能訓上一訓,這位大小姐不會給我的馬兒下藥了吧?”

皇兄依舊是冷面無表情,沒再搭理他,負手走去。

留下他一臉玩味地摸著下巴,眼中聚滿了笑意。

“本宮竟沒有預料到,皇兄會將如此珍貴的汗血寶馬賜予了你。”劉瓖往前走著走著,回頭朝她笑瞇瞇地補充道:“那綠鞍我也耳聞過,江南進貢的稀世珍品。”

華伶面上古井無波的樣子讓劉瓖有些受打擊,想來她當時接受時,耳不紅心不跳,樣子欣然,所以在他眼中的大小姐,不僅本性愛財,而且剽悍無禮,可今日無論他如何激她,她都端的一副好樣子,比宮中的娘娘還要老成持重,劉瓖竟然開始懷疑自己認人識人的本事了。

華伶走著走著,忽然彎身折斷一只粉色的格桑花,捏在指尖把玩,劉瓖問道:“這有什么好看?遍地都是。”

她卻反駁道:“金花銀花、假花真花,堂前的西府海棠、山野間的酸棗花,只要我看中了它的芬芳與顏色,管她是嬌貴還是貧賤,于我而言并無影響。”

因為她不曾挑剔這個世間的真真假假,所以活的隨心所欲。

華伶想告訴他,自己并不愛財,也不會單純因為財而留在譽王府,但劉瓖自小生活在奢靡的皇宮之中,香車寶馬、古玉美人,生活的本質對他而言就是金錢財勢的積累,而他終其一生要追求的,還是財。

劉瓖打算反駁她,并且說服這個不切實際的小姑娘。

“你知你為何過得比常人辛苦嗎?”劉瓖在一片空地停下。

華伶抬眸,睨著他的背影,并沒有接話。

“陛下之所以是陛下,因為他養著一群最貴重的牡丹花,這群牡丹花只為他一人開,為他一人敗,甚至當他想在臘月里見到蝴蝶,那些花都會拼命綻放自己吸引蝴蝶,一個人光有所長是沒用的,他要有吸引別人為之競放的本事,只有你站得高了,看得遠了,才知道人生不是你想怎樣就可以怎樣,尤其當你對人生別有所圖的時候。”

華伶站定,堅定道:“手握權貴的陛下與手無寸鐵的小女本質不同,無法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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