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御醫(yī)景煢
- 歌盡江南
- 歡歡小酒
- 2638字
- 2020-10-23 22:55:15
翌日,起來時眼眸微泛紅腫,池繡擦了點脂粉掩了去,只是難掩眸里的血絲。
地上空蕩蕩的,被褥疊放得整齊,估計晏君清已經(jīng)回去了,只是桌上放有一沓稻米與新鮮的蔬菜,心里感覺似有暖流流過。
池繡把稻米熬成鮮粥,與菜色勻拌。小口的吃著,品出了兒時的味道。
推開門時,一陣涼風席卷身畔,她裹緊了風衣。天高云淡,風里也帶有清新,秋千在無語中輕輕凝噎,有咯吱聲細細作響。
池繡用力揮起鐮刀,將門前雜草除去,完事后才背起簍子往山上走。
青冢上有些許處褪了色,想必是常年雨水浸打的,她把落葉掃盡,空出地來。跪坐在池奶奶墳前,點上了香,煙氣繚繞逐漸模糊了她的視線。
池繡喃喃道:“奶奶……”
一陣呢喃細語后,她才慢慢站起身,雙腿已經(jīng)麻了,待她站了許久后才恢復過來。回頭再望了眼,才舍得轉身離去。
這次池繡在漁家村待了好幾日才回了臨安。
聽碧鳧說,上次那白衣男子在她回來的昨日來過玉蘭軒一次,她估摸著說,他應是來尋自己的。聞言池繡也懶得再同她那無厘頭的春心爭辯。
碧鳧還說,說是明年開春,玉蘭軒要挑選幾名藝伎精湛的藝伎去皇宮表演助興。
其中有人預定點名的,便說有臨安第一歌伎秋霜姑娘。
池繡并不是很明白,皇宮歌姬舞姬如云,個個斂畫眉,點絳唇。哪個不是藝伎了得,姿色過人。哪里犯得著讓民間的青樓女子歌舞助興。
皇宮是何地,視人命如草芥,說錯一句話便是分分鐘掉腦袋的事。
這次酒宴,還真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萬里晴空微微露出了魚肚白,鳥兒在清涼的風中煽動翅膀,逐一懨懨南飛。朝露落與湖中,濺起小朵碎花。
朝臣代漏五更寒,早朝時分,皇帝還特意召了二王爺與四王爺。
還有這皇帝在早朝時分不處理國家政事,反到來解決家事,也不知是拂了誰的面子。
“老四,最近為何老往民間跑?還去一些風月場地逍遙?你作為堂堂大宋四王爺,你可知這樣做是給皇家丟臉面!”
龍顏盛怒,聲震九天。朝和殿上極為安靜,人人猜測這四王爺要想封太子是越來越難了。
殊不知,皇帝生氣歸生氣,卻也在無意間放松了對他的警惕與戒備,無疑是有利于現(xiàn)在的局勢。
在這樣的場合說起,也就是給想他個下馬威。
晏君清無畏的直視著病殃殃的皇帝,無言相對,緊抿著薄唇。
晏璋看了愈是生氣,站在殿上喝道:“放肆!你真是越來越不把朕放在眼里!”
他微微一挑眉,“兒臣不敢。”話面上是這么說,卻也沒讓別人感覺他有甚不敢。
不過,晏君清他也的確有這種權利。如今的大宋,大半江山背后都是他一一平定下來的。
說白了,皇帝這萬人之上的位置,這半壁江山,有一半以上是來自他晏君清。即便是父子,也難逃皇家宿命。終究會功歸原主,終究一將功成萬骨枯。
“朕看你也沒什么不敢的,你要是愿意去青樓待,就永遠別回你的胤王府了!”
晏君清冷哼一聲,唇邊泛起了冷笑,眼中一片陰霾,冷不丁的讓所有人豎起汗毛。他不顧在場的人,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留下暴怒的晏璋和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文武百官。
晏臨懿事不關己的看著這樣的僵局,垂眸笑了笑,原來他晏君清也已經(jīng)對父皇這般怨恨了。
也難怪,明明四弟才是功名赫赫的人,卻遲遲不見立太子的旨意。看來父皇在他們之間,也還想再有所把握。
說起這恨,皇帝必定會介于此事來牽制住晏君清與他。
呵,南方多政客,殺奪為耕耘。
這場皇位追逐戰(zhàn)中,不僅僅要跑在最前面,更要一點一點把對局者抓在手頭上,一一捏碎,才能是最后的贏家!
同日。
皇宮的湖中正有一亭,這里的湖水清晰見底,錦鯉戲水。經(jīng)常有后妃閑暇時常愛出入這里。
亭里一方青石圓桌,此刻坐著一個絕色佳人。
只是臉色有點難看,生著悶氣。無意于桌中一碟碟精致小巧的酥餅和水晶葡萄,干放著也甚是可惜了。
“嫣兒,今日進宮了怎么不說一聲?你在這干什么呢?”一道聲音從她的背后傳來。
“宸王。”兩個貼身婢女福了福身恭敬喊道。
晏梓晟揮了揮手讓她們退了下去,剛從朝和殿退朝出來,沒想到就遇上了她。
見于和嫣沒搭理他也并不介懷,隨意把手搭上她的肩上,俯身在她耳邊輕語,“想什么呢?”
于和嫣身體一顫,“跟你沒關系!”她重重拍掉了他的手,看也沒看他一眼,極其不耐煩的回道。
晏梓晟也不急,耐著性子走到她的對面坐下,抬眼笑問,“生什么氣?誰大清早的把郡主給惹毛了?”
“說了跟你沒關系!”于和嫣怒目瞪著他,臉色難看,緊接著語氣憤恨又道:“你這幾天見著清哥哥沒有?”
原本心情不錯的晏梓晟一聽她說的是晏君清,他的臉色便沉了下來,褪去嬉笑的模樣,抿唇黑著臉,“原來你進宮就是為了找他?”
方才殿上的鬧劇他壓根一點沒放在心上,甚至連這江山將來是誰的天下,他也絲毫不在意,當個閑散王爺四處游樂他也慣了。
“用不著你來哄我,你只要告訴我清哥哥在哪!”于和嫣不屑一笑。
她一副橫眉豎著沖他的樣子,讓晏梓晟不禁怒火中燒,冷聲嘲諷道:“人家天天膩在青樓,哪有閑情管你!”
于和嫣心里咯噔一下,暗自磨著牙,“還真是……”一時間,她的怒氣更焰了,咬著銀牙狠聲看著晏梓晟,“那也用不著你管!”
話畢,便帶著一身的火氣走了。
留下晏梓晟陰郁著一張俊臉冷著眸,握得一雙拳頭咯吱響。
落霞斜掛,夕陽西下,紅透了半邊天。
太醫(yī)院內。
溫御醫(yī)拿起著小巧的銅水茶壺,又取過一旁幾案上的掐絲琺瑯茶盅。眸光看到有人掀起簾子走至座前,便倒了杯熱茶,遞了過去。
溫潤一笑,聲線如暮春的和風,“這是西湖上好的龍井茶,王爺品品。”
晏君清坐在他的右側,接過后看了看杯身,垂下長睫,低低的聲線含著一股魅惑,“你這套紫水寒砂倒是不錯。”
溫景煢看著他笑而不語,儒雅至極的臉上泛著溫柔的笑容。
湊近杯身后,一時鼻尖茶香四溢,晏君清輕抿一口,細細碎碎的清甜在唇齒留香,不禁揚唇道:“你沏茶的功夫委實比宮中的婢女還要了得,怪不得平日里這太醫(yī)院門庭若市,想必都是來蹭茶水。”
“王爺過獎了,不過是這泡茶的水是蓬山雪水罷了,自是甘甜清香。”隨即話鋒一轉,溫景煢目里含著笑意看著他問起,“聽聞王爺這幾日流連花叢,莫不是瞧上了青樓女子?”
晏君清懶得抬眼,把玩著手里的紫水寒砂杯,聞言淡淡一笑,“你也是這樣認為的?”
溫景煢品了一口香茗,不急不緩著說:“不是。”接著又道:“王爺現(xiàn)今如果想憑一己之力奪得皇位,確實有些難處,借此來分散陛下的注意力,這的確是不錯的法子。只是煙柳女子最善逢場作戲,王爺可不要帶進宮里才好,以免生事。”
晏君清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玩意,抬起眼簾眸里有極深的笑意,“明年春宴的事,你知道了?”
溫景煢不語,頷首微笑。
晏君清不可置否的輕笑一聲,“本王是在看到一個人后,便有新的主意了。”
“王爺意指何人?”溫景煢微微一愣。
他淡淡挑眉,鷹眸里破碎著幽深的寒光,“臨安第一歌伎。”
池繡在閣樓里坐聽琴伎彈著小曲兒,右眼皮沒由來的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