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悲歌長嘆
- 末世蟲皇
- 浮海落日
- 6786字
- 2020-10-31 22:48:35
當一行人氣喘吁吁,終于爬到了蕭條后山時,新陽早已停在一根孤零零,已經折彎的信號塔下。他轉過身,揮手示意清寒他們不要靠近,自己則用腳踢開了大片大片掩人耳目的覆蓋物。
這是道掩藏在灰色白雪與深褐色落葉下的鐵質拉門,上面早已銹跡斑斑。安全兩個大大的紅字被腐蝕剝落的只剩下淡淡的印跡。但牢固的鋼制鎖鏈卻呈現出亮銀般的質感,散發出淡淡機油味道,摸起來膩膩的,可以看得到自己指紋淺淺的覆蓋在上面。
新陽對著鎖頭仔細看看,又嘗試著掰了掰,搖搖頭,揮手示意一行人躲到樹后面,自己端著槍朝鎖扣開始射擊起來,子彈彈射到了身后的白樺樹里,驚起落木片片下落。
堅固的鎖鏈從中間斷裂開,如死蛇般從斜立的鐵板上扭曲著滑落到了地下,鐺鐺作響,新陽一把拉開了沉重的鐵門,砸開里面防護用塑膠板,一頭鉆了進去,心情不由得激動起來,這是父親留給自己的十歲生日禮物,作用是以防他哪天倒臺后,用來保護新陽的小小營地。
“父親,也許,真的把所謂的所有關愛,全埋在這里了吧!”新陽抹抹鼻子,瞇著眼睛,打量起這昏暗的狹小空間。
里面并不大,但武器與水還有應急食物,擺放的整整齊齊,幾個不知什么用的大罐子平躺在中間,整體漆成了深深的黑色。但最引人注意的,卻是墻角處擺放的一輛橙黃色自行車,流線形的外觀,優質鋼材所特有的金屬淡雅光澤,黑色的光滑皮套,都讓人忍不住去撫摸。
小七也探著頭走了進來,朝新陽可愛的吐了吐舌頭,一臉羨慕的摸起車來,手按在鈴鐺上,響起了叮叮當當的聲音,引得小孩也迫不及待圍了過來,一個個焦急的伸出小手,都想要摸摸這個能發出悅耳聲音的小玩意。
清寒小心拿起架子上的武器慢慢端詳了起來,不一會,就搖了搖頭,一把塞到了新陽手里,“口徑太小,對那群餓鼠來說,簡直就是搔癢,想個別的辦法吧!否則不能!”,一向堅強的她,口氣里也滿是失落與郁悶。
小七這時卻被其他東西吸引住了,驚呼了聲,低著頭接過小孩子從車座底發現,塞在底部空隙處的張小紙片,蹦蹦跳跳,獻寶一樣的遞到了新陽拿著槍的手上,“新陽,你看,你看,你爸給你留的話啊,是外國字,你快看看啊。”,說著,小腦袋也湊到了新陽的肩膀上,兩只有神的眼珠,骨碌碌的圍著新陽的臉轉了起來,想要從他臉上讀出是什么話。
這是張紅艷艷的卡紙,在核打擊前,應該叫賀卡吧,讓新陽驚異的是,上面小疙瘩一樣的金色粉末,居然用手摸了不會掉下來,潔白的正面圍著好看的花紋,中間用漂亮的連體字體寫著
run,Forrest,run...(跑,阿甘,跑下去…)
To my favorite son:(致我最愛的兒子)
Little song,my sweet honey,Congratulations to you for winning the first prize in the Competion of New Idea English in primary school.I hope you like the bike,happy forever。
(小松,我的寶貝,祝賀你在小學新思路英語大賽上獲得第一名,希望你喜歡這輛車。可以這么永遠快樂下去。)
Love your mother
(永遠愛你的媽媽)
新陽突然覺得嗓子口哽一下子住了,他戀戀不舍的又看了兩眼,把這短短的幾句話刻牢在了心里,最終還是這張紙片小心的收到了懷里,溫柔的摸了摸旁邊小七柔順的秀發,倉促避開了她好奇的眼光,嘗試著慢慢,不帶感情的把話說了出來:“恩,父親讓我們遇到危險就要跑,就是這樣,寫英文估計他是想保密或者單純為了炫耀下吧,你知道他的,生前……”
是啊,生前父親是個不茍言笑,充滿威嚴卻對自己和小七無比寬容的領導者,但在自己生前呢?他是怎么的?新陽不由得在心底開始勾畫起未曾謀面,奶奶的慈祥形象,還有父親小時候,那傻傻讀著英語的可愛樣子。
一切都在改變著,不論是人還是物,都已經在災難之后變得滿目全非。父親從沒有說過戰前自己的生活,更沒說過自己的父母,永遠說的都是現在怎樣,明天怎樣,后天又該怎樣。
但確實存在著某些東西,是怎么也不會消失掉的,無論是在多大的災難或毀滅下,都苦苦支撐住絕望下的人們,向著前方大步跑去。
新陽體會到從沒感受到的苦楚感覺,慢慢摟住了小七,把惆悵慢慢轉到了現實要面對的問題上,不由得咳嗽了下,“恩,好了,不管這輛車了。等解決問題后,誰喜歡誰拿去吧。最好變成公用的,也好給孩子多一個玩具。我們先來解決下當務之急吧。”新陽并不是一個太適合指揮的人,所以即使是在面對這么一群孩子和兩個女人時,語氣也都顯得低低弱弱的,沒什么底氣,兩只在戰斗中從不會的發抖的手也不安的絞在了一起。
但毫無疑問,小七和清寒都是很好的傾聽者。小七開始順著墻,整理起武器和放在盒中的對講機來。小孩則繼續歡欣雀躍的研究起車來,努力的往車墊上爬。而清寒則拉著新陽蹲到了地上,研究起在地上擺著的幾個大罐子。
“這里面裝的不像是燃油或者其他什么東西,應該是某種氣體,你看,上面還有氣壓閥呢。”清寒推了推巨大的護目鏡,沉思了起來。
的確,深黑色的罐體上除了用白色油漆刷成的83號軍工所和規格,其余都是一片空白。小七也不甘寂寞的蹲了下來,撫摸起冰冷的瓶頸,用手托住,試著看能不能立起來,“好重啊,要不,打開看看?”小七柔聲詢問起身邊默不作聲的兩個人。
“恩,清寒,你學過氣體鑒定嗎?”新陽也想過試著打開,但實在不確定里面的物質是不是安全的,有點手足無措,不知從哪里下口的感覺。
清寒無奈的擺擺頭,只是直愣愣的看著這巨大的瓶子,用手堵住了氣壓閥,害怕因為三個人來回的翻滾這瓶子,而發生什么意外。
新陽托住下巴,開始試圖從看過的書中找到些什么線索,猛然間,新陽想到了小時候在醫務室里跟老醫生的一場對話,好像,好像問的是為什么氧氣罐漆成藍色的問題,對了,老醫生說過,冰凍療法,說過漆成黑色的是氮氣,像是幾縷火花閃現,在新陽短短發呆的幾十秒時間里,一個大膽的計劃從他腦海中生了出來。
新陽站起身,揮揮手,將兩個姑娘拉出了門外。低聲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了出來,但換來的只是小七緊緊抱住了自己和清寒止不住的搖頭,“這樣太危險了,不能這么做,你好不容易才剛剛醒過來,再出點意外怎么辦?不行,不行,不行。”小七一臉的焦急,用手緊緊摟住了新陽的腰,嘟囔著嘴,不情不愿的嚷出聲來。
清寒怪異的看了眼著急慌了的小七,退了兩步,冷冷的聲音從圍巾里傳出來:“恩,我覺得可以試一試,但是,實在太危險了,要不,讓我試試?”但眼角還是偷偷瞄住了新陽的臉,看他會有什么反應。
“太危險了,還是我來吧。時間不多了,就這么定了!”新陽斬釘截鐵的說完,就迫不及待的鉆進屋子里,他身上的衣服早就在剛剛的打斗中破破爛爛了,一點也擋不住外面的寒冷。
新陽環顧四周,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取暖的東西,發現一路過來的清寒也只剩下薄薄的一層保暖衣,在那不住的搓著手,不由得更加急切的尋找起來。
“來,先將就的穿著吧,你們這些小家伙,就呆在這玩,不許亂碰,更不許亂跑了!聽到沒?”新陽最終從一口不起眼的箱子里翻出了兩件防護服,想了想,幫小七披上了件。然后不好意思的走到了凍得瑟瑟發抖的清寒面前,將衣服一把遞給了她,但清寒沒肯接,用手推了過來,新陽一把握住清寒凍得冰涼的手,硬拉著幫她穿上了。自己則抖了抖身體,趁清寒還沒把什么說出口,就用盡全身的力氣,拉著氮氣瓶出了門。
自己身體的異變還沒想好怎么跟她們說,只能暫時隱瞞住,或許等到事情穩定下來再做打算。在這滴水結冰的外面,新陽除了感覺肌肉有點僵外,并不感到特別的寒冷。身體里比平常幾乎要快一倍的心跳聲和慢慢開始出現的饑餓感,才是他最擔心的問題。新陽橫臥著氮氣罐,又走了下去,幫正在那吃力的清寒抬住了沉重的氮氣罐一頭,慢慢運了出去。小七則開始細心幫新陽裝起子彈來。
半個小時后,天色已經變得昏暗了,風吹的更急了,冰霜從地上被吹了起來,打在艱難行走的三個人身上,好不容易來到原本防守嚴密的門口,發現地上除了幾大片早已發黑的血跡和些許不只是哪片器官的殘渣,就是密密麻麻,深深淺淺的腳印,看的人頭皮發麻。新陽探著頭,小心往里面看了看,發現并沒有什么動靜,揮揮手,示意著小七和清寒跟進來。
“恩,那群餓鼠估計已經聚到一起了。我看趙輝肯定是沒守住二三層,這樣,我們慢慢往下面探過去,他們應該都躲到在了倉庫里。小七,去關大門吧,清寒,你注意防守四周。”新陽揉揉太陽穴,試圖讓自己疲乏的精神振作起來,他輕聲踏入中控室,發現里面也是一片狼藉,電子器材被咬的七零八落,不由得皺了下眉,但又很快的舒展開了,“看來這群餓鼠太餓了,雖然瘋狂,但是只要趙輝能守住,說不定此刻餓鼠已經開始自相殘殺了,這樣,也不用我冒著被啃光的危險去拯救落日城的居民了。”新陽心想,不由得心頭升起一片希望。
屋外開始傳來小七的大聲埋怨,氮氣罐在地上磕磕碰碰的被推著,“趙輝這小子怎么當的市長,簡直就是胡鬧,哪怕他還活著,老娘也非斃了他不可,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狗東西。”清寒難得也開始應和起義憤填膺的小七起來。
兩個小姑娘脆耳的聲音不由得讓新陽一樂,但緊接著又搖了搖頭,思緒不由得飄回那雪夜里,與父親的那番對話。等會不知道真見面后會怎樣?趙輝這樣子,真的只是他一個人的錯嗎?也許,每個人都該為今天的局面付一點責任吧!
“算了,不想了,先把這群餓鼠解決掉吧。”新陽試著沉穩的走出中控室,接過清寒反手遞來,小巧的85式7.62毫米微聲沖鋒槍,大步向前方的黑暗處探去,頭頂上被咬碎的電線不住搖擺著,閃著藍色的電火花,原本只有鐵銹味的通道內現在彌漫開一股死亡的腥臭味,隱約可以聽見的嚎叫讓三個人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心情又開始煩躁起來。
新陽在支離破碎,快要坍塌的樓梯口止住了小七和清寒緊跟來得腳步,耐心安排起來,“第一層就不用安置氮氣瓶了,然后第二層的餓鼠殘余,我可以單獨用槍解決掉,小七,氮氣罐都通過垃圾口吊住了嗎?到時候我下到第四層吸引餓鼠上來,你們就一層一層的把鐵門封死,放下罐子,我來打開氣閥,到時候氮氣的低溫和毒性應該可以殺死絕大一部分餓鼠。”新陽用手堵住小七想要說話的淡粉色薄唇,繼續示意她兩安靜聽下去。
“最重要的是,你們聽到我發信號的槍聲就立即撤退,其余的事情交給我就行了,恩,相信我,不會有事的。”新陽在昏暗中,依舊可以看到小七和清寒臉上的緊張,關懷的眼神讓新陽不由得臉上一陣悶熱,還好是在黑暗中,誰也看不清誰的臉。危機關頭下,卻還是傳出了莫名的情愫。
小七在黑暗中輕輕握住了新陽濕漉漉的手,搖了兩下,就不舍的放開了。清寒則認真聽完部署,悶下了頭,靠著狼藉的墻壁思索了片刻,抬頭冷靜說道:“上面的通風口我們可以在清下去的時候關,現在是一層的大門已經關上了,二層到三層我和穆小七各負責一個也沒有問題,重點是四層的門誰關?還有氣閥誰開?不要說你在餓鼠追趕下,還能操縱那么多東西。不要忘了,只有你在餓鼠面前停留的時間越長,追趕你的餓鼠才會越多,但同時,留給你跑路用的時間也越短。你不解釋清楚,我是不會配合你,我不想看著你無辜去送命的。”
新陽擰開腰上的應急燈,朝著自己的臉上照去,猥瑣的笑了兩下。從后背的帆布包中掏出了幾枚手雷和一大罐子粉劑,亮到了那兩個還在為自己擔心的姑娘面前,整個身子抖了起來,自得的說道:“閃光彈兩枚,煙霧彈兩枚,催淚瓦斯一枚,還有這個,人畜通用的高濃度興奮劑,被我從醫務室最角落的柜子里順出來的,呵呵,到時候我綁著一起扔出去,夠那群餓鼠吃個痛快的了,喔哈哈……”
還沒得意完,新陽腦門上就挨了兩下爆栗,一下子抱住頭,蹲到了地下,“艸,打我干嘛?”
小七和清寒恨恨的罵了起來:“給你逞英雄的機會到了,能不好好收拾下你啊!下去小心點,快滾去把人救出來吧!”
新陽朝她兩擺擺手,小心的一步一步踏著看起來還結實的地方,爬了下去,漸漸聽到了下面傳來慘烈的呼救聲,不由得的放快了腳步,從被咬碎或者打穿門邊飛奔而過。
從二樓到三樓,所有的過道里都空蕩蕩的,除了各類破碎的東西,一只餓鼠的影子都沒有,“難道,倉庫都會被攻破嗎?不會的,不會的,倉庫是用合金打造的,而且外圍范圍太小,餓鼠不可能攻破的”但新陽心里越是這樣想,就越是著急,幾乎是跳著從樓上滾了下去。
一路上,血液特殊的咸味冒了上來,哭喊聲更大了,悉悉索索吞食的聲音不絕于耳,第四層已經被摧毀的不成樣子,墻壁幾乎都被掏空了,破碎的水管一點點向外滴著渾濁的水,腳下濕漉漉的,漂浮著鮮紅色的小東西,散的到處都是。整個樓層內沒有一絲光亮,好像來到了地獄。
新陽靜悄悄的放慢腳步,挨到了拐角處,努力向倉庫望去,眼前的畫面如重錘般猛擊住他的胸口,讓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上千只餓鼠密密麻麻的疊在了一起,如蛆蟲般惡心翻滾著,卻都又無一例外的昂著與身體不成比例,巨大的頭顱,向著狹小的天窗吼去。四周一些母鼠已經無力的趴在那里,開始產起幼小的崽子,新生的餓鼠呈淡粉色,在那細聲尖叫,像是鋼針從鍋邊擦過,讓新陽不由得捂住耳朵。
只看見,大片大片的鮮血與骸骨堆滿在了整個鼠群上方,又滾了下去,像是冰塊落入了滾滾油鍋中,激起片巨大的沸騰,便在底端消失了。鮮血與油脂把餓鼠原本枯燥的皮毛染得漆黑發亮。
新陽的心在流血,他想端起槍沖到倉庫里大聲質問趙輝是怎么回事?新陽想不明白,為什么明明可以守住,還要犧牲掉這么多的生命。他只感覺心底深處一陣陣的作嘔,原本強烈的饑餓感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腦海中的一片鮮紅色的渾濁。
正在驚呆下,從窄小的天窗口又推出來兩個人,用干瘦的手緊緊抓住了窗臺不肯放,餓鼠湊到墻根上死命的踏著同伴跳上去撲咬,把無辜者的腳抓的露出了蒼白的骨頭,她一下子嚎了起來,“你們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惡狠狠的詛咒在通道內回響傳蕩開,煉獄的畫面赤裸裸的呈現在新陽眼前。突然,從天窗口里突然伸出一支槍托,硬生生的把她兩的手砸了下去,原本還可以聽到的巨大咒罵聲瞬間被撕咬狂吼聲代替了。
受難者單薄的棉襖被撕得粉碎,黑色的棉絮在空中飛揚開,被丑陋的大嘴毫不留情的吞下惡臭的肚子。
“那是張嫂的衣服,她七歲大的孩子還在外面等著我去救他媽媽呢!”
新陽只覺得全身發冷,沒想到趙輝為了保命,居然干出了這種勾當,想到當初平常時,他總是把自己表現的多么高尚崇高,對所有人都笑呵呵的,而自己也曾傻乎乎的相信他與他的父親不是一類人,沒想到今天的他,已經無恥到了這般田地。
新陽慢慢側過身去,靠著柱子大口喘起氣來,他從腰間取出舉起對講機,嗯下了通話開關:“小七,清寒,把罐子都放下來,所有的!”雜音在耳邊響起,新陽沒有心思去辨別上面的她倆在說些什么,腦海中,仍是那慘絕人寰,冰冷血腥的畫面和直達天際的怒號,“是的,都放下來,不用問為什么,還有,不許下來,不許下來!”新陽從沒有這么冰冷的講過話,因為他的心和血也從沒有這么冷過。
“咚”“咚”“咚”,巨響從樓上傳了下來,新陽站在樓梯口,默默等著那幾個黑色罐子的到來,他握緊手里剛剛從墻里掰出的柔韌水管,準備放手一搏了。
餓鼠因為趙輝的愚蠢,開始繁衍起來了,如果這個時候再不消滅的話,估計真的連一絲居民生存的希望都不會有的。寒流鼠襲,指的就是幾撥鼠群棄守家園的全部出動,當餓鼠尋找到食物后就會立即繁衍,新一代的小鼠會在極短時間內長大,然后吞食掉自己的父母來完成自己的成長,最后吞食掉眼前所見的一切,如寒流般摧毀大地。
氮氣罐終于撲來了,新陽知道憑自己的力量攔不下他們,他也不想去攔,趁它們落地的一剎那,狠狠的套牢一個氣閥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擰開,然后抵住欄桿,把它們的位置對準那正瘋狂大吃的鼠群。
氮氣罐靠著慣性猛撲向餓鼠,所經之處,一片寒霜,嘶嘶的白狀霧氣噴滿了整個空氣,鼠群開始慌亂起來,想要撲出來,但被凍住的路面讓它們細小的爪子邁不開步來,小小的腦袋中除了吞食,終于感受到強烈的恐慌。
新陽猛的丟出了原本準備誘敵的手雷和粉劑,一把掏出沖鋒槍,對準鼠群中的罐子不要命的射擊起來,隨著連綿不斷的幾聲巨大爆炸,通道內瞬間被寒霜籠罩住了,爆炸所消耗的大量氧氣帶起幾處水管爆裂開來,又瞬間結上了更厚的冰霜。
餓鼠身上原本熱乎的血液最終成為冰冷枷鎖,奪去了它們渺小卻又罪惡的生命,合金打造的倉庫大門因為溫度的驟降,發出吱吱吱,刺耳的響聲。
人,躲在倉庫里的人,終于發出了因為寒冷而絕望的哀號,整個樓層因為巨響而開始輕微搖擺起來。新陽也被凍得結結實實,但很快,體內便涌出股股暖流,幫他身上結上的薄薄層寒冰化成了冷水,順著青色的肌膚流到了地上。凍住的血液又重新流淌了開來,但疼痛還是不可避免的隨著血液的流動,襲擊著新陽的每寸身體。但最痛的,還是新陽的心。
新陽沒等眉毛上的冰雪化開,便掙脫腳上的黏冰,踏著餓鼠的尸首走向前去,腳上的冰霜如蜘蛛網一般裂開。新陽掏出手槍一通猛射,嘴里瘋狂的咆哮著:“倉庫里的人,都給我滾出來,讓我看看你們,是怎么做的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的。”子彈瞬間打光了,新陽又扯出旁邊還結著厚厚冰塊的鐵質門框,瘋子一般抽打在了被凍住的鼠堆上,一時間,冰塊,血塊,肉塊四濺,新陽只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但,倉庫大門依舊牢牢的緊閉著,里面變得一片死寂沉默。清寒和小七急匆匆的跑了下來,扔出了熒光棒,看到眼前的畫面,都不由得捂住了嘴,坐到在了地上。
轟,階梯最終在餓鼠的破壞和嚴寒下垮了下去,落入地下,帶起巨大的回音。新陽仍在怒吼咆哮著,一行血淚從他眼眶中流了出來。
“你們這群畜生,都出來啊!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