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爺爺記得孫藥師很認真地對自己說：“此女神采射人,貴不可言，終究不是能留此山之人，不過福兮禍所依，如果能在十五歲后下山，可避開。”

爺爺經(jīng)歷了太多，年老后又經(jīng)歷喪子之痛，自己曾經(jīng)也是一直生活在世人眼里的富貴人家，自己卻從沒感覺到有多么快活，他真的希望紫陌長大后能嫁給一簡單的生活富足的平常人家，過平凡的生活。

十梅觀上文人墨客、能人奇人太多，爺爺特意讓紫陌和宋姨住在靠近獵戶住的地方簡單生活。

他嘆了口氣，不再想這些。

“這種暗營行動迅速，組織嚴謹，都受過特殊訓練，個個武藝超群，好在這個山是我們的地盤，山上的地勢我們每個人都很清楚，目現(xiàn)在重要的是要先離開這里，想辦法把你們安全送出去，”爺爺說。

“而且天黑了，這里不能再呆了，紫陌你和宋姨拿上要緊的東西，我們先到后山十梅觀，等二位公子養(yǎng)好傷后從后山離開這里，”爺爺對紫陌說。

紫陌和宋姨立刻收拾了起來，爺爺一直在催促，紫陌匆忙間只帶了藥袋和香袋，藥袋里有看病的工具和各種藥，香袋里有她制成的各種香。紫陌換上自己平時舍不得穿的那雙鹿皮軟鞋，宋媽收拾了一個大包，剛背在身上，院子里虎子狂吠不停。

“這么快就來了!”爺爺皺眉說。

“都趴下，別說話，誰也別動，”爺爺和萬知客對視了一下轉身對青鋒說：“四公子傷勢太重，不能再受傷了，你保護好他，”青鋒凝重地點了下頭。

萬知客趴在窗邊看了一下，又伏在地上聽了一會，“來的大約十四個人左右，前面五人，左右各三人，后面三人?！?

“嗯，再等等，聽聽還有嗎，”爺爺說。

又等了一會，虎子還在叫著，外面卻沒有一點動靜。

“我判斷應該就是這些了，都是頂尖的高手，這么多人應該不少了，”爺爺說道。

他貓著身輕輕挪到墻邊，萬知客也無聲無息地移到了另一邊，宋姨一直悄悄地呆在紫陌身邊，紫陌甚至都聽不到她的呼吸聲。

“動手！”爺爺朝萬知客做了一個手勢，他和萬知客同時拉起屋角衣柜后面的一個開關，

頓時院子里的外墻上射出密密短箭，紫陌聽到幾聲輕微的騷動聲。與此同時，從窗戶外面射進好多三叉箭，有一只擦著紫陌的頭頂扎到了后面的墻上。

高手對決，贏得是決斷力和時間。

紫陌出了一身冷汗，差點叫出聲，宋姨趕緊捂住了紫陌的嘴，紫陌知道這個時候一點聲響就會暴露自己的位置，這都是致命的。

雙方同時動手了。

紫陌趁亂爬到門邊輕輕打了個呼哨，虎子立刻趴在地上不叫了。院里又安靜下來，靜的可怕，晚風打著轉在院子里經(jīng)過，攪起一陣輕塵。

“應該還剩下七個人，”萬知客對爺爺說。爺爺點點頭。

突然爺爺鐵青著臉說:“不好，他們已經(jīng)摸了進來，紫陌，”爺爺輕輕指了指紫陌的天落。

紫陌領會，快速地給每個人塞過一塊蘸濕了的毛巾，自己那塊蒙在臉上，只露出兩只眼睛。每個人也象紫陌那樣蒙上了毛巾。

只見紫陌反撐開天落，傘面朝著外面慢慢聚攏，紫陌按下開關，打出淚彈，瞬間聽到外面一陣騷動，還有壓抑的咳嗽聲。他們已經(jīng)到門邊了。

爺爺、萬知客還有青鋒瞬間寶劍出鞘，跳到門外，頓時外面乒乒叮叮，響成一片。

招式凌厲，閃電般在空中劃過一道道亮痕。

紫陌看到院子里有四名黑衣人背對背站著，一邊打斗一邊不停地用手擦著眼睛，紫陌知道淚彈的厲害，淚彈的煙從鼻子進入，從眼睛出來。

宋姨也過去幫爺爺，他們從院子里打到了門口，刀光劍影間，雙方都平靜地看著對方，這是高手和高手的較量。

紫陌知道爺爺年事已高，元青鋒還有刀傷，都不能打斗太久，這邊承影躍躍欲試，一直想出去助戰(zhàn)，都被紫陌攔住了。

紫陌悄悄來到院里，她看到左邊那個微胖的黑衣人不停地在暗示同伙變換位置，應該是他們的中心人物。紫陌把天落打開，突然跳到那個微胖的黑衣人身后，按下開關，傘骨打出三只毒針，沒想到他仰頭躲過，伸手握住了紫陌的天落前端。

“握得好，”紫陌暗叫一聲，順勢猛力把天落刺向前面，前端傘柄立刻變成鋒利的槍鋒，直接刺穿黑衣人的手掌，扎進他的胸膛，黑衣人嘆息了一下，慢慢倒下。

剩下的三名黑衣人有點亂陣腳，漸漸露出破綻，都被一一解決了。

“這些尸體怎么辦？”萬知客問。

“別再留下痕跡，埋到前面樹林里，撒上焚尸粉?！睜敔敵谅曊f。

長風襲來，卷起陣陣沙塵。

收拾完的院子，看不到一絲打斗過的痕跡。

紫陌他們到十梅觀的時候，夜已深。草草吃了一點備好的齋飯，紫陌便躺下了。這一天經(jīng)歷的太多，紫陌感覺象做了一個夢，離奇的身世，陌生的男子，還有突如其來的殺戮。紫陌平生第一次殺人，記憶卻是模糊的。

第二日，紫陌慵懶地睜開眼，窗外陽光明媚，鳥語花香。

“宋姨，宋姨你在哪，我餓死了，要喝黃金粥！”少女象往常一樣歡快地撒著嬌喊著，起身坐起，房間寂靜祥和，沒有一點聲響。紫陌環(huán)顧房間，半晌意識到自己是在十梅觀。

依稀仿佛，昨天的事涌上腦海。

一縷陽光透過窗欞的縫隙穿進房間，灑在窗幔上，隨風慢慢碎了一地。

少女起身，看到洗漱的水已經(jīng)備好，洗了臉，簡單梳了頭發(fā)，換上一身紫色的衣衫，來到房外。

十梅觀在北麓半山上，這個院子在十梅觀的東側偏園，是一個單獨的院子，叫靈云閣。紫陌每次過來都是住在這里，離十梅觀還有一小段距離。

遠處百草蔥郁，古木參天，院外合歡花開的正旺，粉紅的小傘一樣的花兒一朵朵立在枝頭，薔薇花爬滿了山坡，野杏密密地掛在樹上。

高大的白果樹下，一白衣男子站立樹下，頭發(fā)如黑玉般在陽光下閃著光澤，濃密的眉，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子，正凝神看著遠方。

紫陌看呆了，昨天的元青鋒，一身血污，面覆輕塵，眼帶殺氣。今日一看，他膚色白皙，五官清秀明朗，身材挺秀高頎，站在那里，說不出的飄逸出塵，仿佛天人一般。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紫陌腦海里只想到這個詞。

“二哥，你早就起了？”紫陌輕聲問，竟然有一絲害羞。

“紫陌，你醒了？”青鋒的聲音低沉渾厚，溫柔又讓人踏實。

“嗯，你的傷怎樣了？”

“好多了，本來我的傷也不重，又用了上好的藥，就是四第的箭傷太深，恢復慢些?！?

“他還在休息嗎？”

“是的，他醒了就會一刻也閑不住，對傷口不利，我沒叫他，讓他趕緊養(yǎng)好傷，我們早點離開這里，免得一直打擾大家。”

“我們不怕被打擾，”少女急忙說。

青鋒沒說話，用手指著遠方，“你看，這里翠綠繽紛，鶯歌燕語，紅果伴花，虹霽如弦，如同仙界，而我們的到來，卻是打破了這些。你知道嗎，這座山的外面亂世紛擾，爾虞我詐，舉世混濁，民不聊生，外敵如虎狼，內政腐如尸，何時百姓能過上象這里一樣太平祥和的生活?！?

紫陌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山外面是什么樣生活，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