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路上紫陌和宋姨說了事情的經過，把黑衣人逃走的事情也說了。

宋姨聽了回頭打量著元青鋒兩兄弟，緊皺著眉頭，半晌沒說話，加快了腳步。

紫陌的家在一片薔薇花中，周圍零星住著幾家獵戶。

簡單干凈的院子。看起來很普通。

回到家里，爺爺正在院里站著，和他一起的還有萬知客。兩人正在低聲說著什么，紫陌的心跳了起來，莫名感到一陣不安。

爺爺頭發已經花白，身板仍然挺直，看到他們進來，靜靜地看著他們，沒有說話，宋姨走到爺爺身邊，低聲說了幾句。

“爺爺，有壞人追他們，我幫了一下忙，”紫陌跑過去，握住爺爺的手，同時高興地對萬知客點了一下頭。

“你怎么確定你幫的人就是好人呢？”爺爺面色凝重，冷聲問紫陌。

紫陌一時語塞，是呀，我怎么能確定這兩個人就是好人呢，又怎么能肯定追他們的就是壞人呢？難道和爺爺說是直覺嗎，紫陌扭捏著，一時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老人家好，我是元青鋒，這是我四弟元承影，家父是當今右驍衛將軍元迅，昨天我和弟弟被殺手追殺，避到貴處，多虧紫陌姑娘相助，我兄弟二人才無恙。”元青鋒和元承影深深鞠了一躬。

“元迅？右驍衛將軍元迅？你們是元迅的兒子？”爺爺有些震驚，紫陌很少看到爺爺這樣失態。

旁邊的萬知客也走了過來。

“老人家認識家父嗎?”元承影詫異地問。

“豈止是認識，先進屋吧，我看你們都受傷了。”

“嗯嗯，爺爺，先給他們處理一下傷口吧，”紫陌著急地說。

回到屋里，爺爺給元青鋒和元承影各服下一顆自制的快速恢復元氣的回魂丹，紫陌先給元青鋒看了看胸口的傷口，他的傷是劍傷，傷口不深，但是因為受傷時間太長，有些發炎了。

紫陌很快就給他處理完傷口，敷上消炎藥，包扎好了。

另一邊爺爺和萬知客正準備給元承影拔肩膀上的箭，箭頭扎入很深，也不能一下拔出，只能切開箭周圍的傷口。

爺爺已經在箭頭周圍撒上了麻藥，少年的額頭已經滲出了汗。

“感覺麻木就說一聲，我們不能等太久，知道追你們的是什么人嗎？”爺爺問。

“應該是突厥安插在馬邑的暗營，也不排除其他勢力趁亂假冒的，有兩名逃跑了，應該很快會帶同伙回到這里，所以很抱歉，我們連累大家了。”元青鋒沉聲說。

“該來的終歸會來，你摁著你弟弟的胳膊，我們趕緊給他處理傷口，”爺爺吩咐道。

“馬上拔箭吧，我沒問題的，”元承影說。

爺爺和元青鋒對視了一下，“好吧，你忍住，”爺爺說。

“可是爺爺，現在麻藥根本不起作用呀？”紫陌驚呼。

“上過戰場的兒郎，能挺住，開始吧。”爺爺說。

紫陌還想讓再等等，爺爺不再說話，也沒理紫陌。他麻利地抽出紫陌治療包里細細的鋒利的碧刀，這是紫陌專門治療各種外傷用的工具，紫陌不由自主握住元承影的手。少年看了看紫陌，眼睛里閃過溫暖的影子。

爺爺迅速在箭的四周割了幾條口子，血剛開始涌出來，爺爺已經把箭拔了出來，紫陌聽到元承影悶哼了一聲，手抖了一下。

紫陌自己的雞皮疙瘩都出來了，她趕緊撒上自己配置的上好的止血藥和消炎藥，麻利地包扎起來。

元承影臉色蒼白。

“可以呀小子，是你爹的種！”爺爺看著元承影，滿臉的贊許。

“老人家，剛才說的和家父是有淵源嗎？”元青鋒問。

“你小時候還見過我的，現在的觀德王楊雄你熟悉吧，現那是我堂兄。紫陌的父親楊新和你父親元迅是好友還是同窗，兩人一起讀書，一起習武。你父親幼時經常在我家玩的，紫陌的母親是你母親的姨表妹，她們從小就很親密，你說我們是不是有淵源呀，”爺爺說。

“哦，我知道了，老人家是家父經常說的楊英老將軍，當年因為被人陷害而遭先帝忌恨,后來楊新世叔戰死后，再無音信了，”元青鋒恍然大悟。

“先帝懷疑我堂兄楊雄私結朋黨，不斷打擊，我也是被打擊的對象，后來因我兒楊新年少氣盛，被人挑撥，不甘被打壓，主動請戰，孤戰吐谷渾，在無配合和援軍支持情況下，戰死戰場。”爺爺的聲音澀了一下，低沉下來。

“我兒去后，紫陌的母親也一同隨他去了。那一年紫陌才三歲。我當時心灰意冷，遂帶家人避世到此。本想平靜過活，待紫陌長大，找個平常富足人家嫁了，平安過一世，沒想到緣分至此，無法逃避呀。”爺爺摸了摸紫陌的頭，沉聲說道。

紫陌驚呆了，長這么大，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世。

“丫頭，你經常問我，我們為什么一直生活在山里，我總是敷衍不想告訴你，因為真相很殘酷。爺爺希望你是一個永遠快樂的小女孩，不忍心過早告訴你太多，可惜，現在不得不說了，人總是要長大。”

“那么爺爺，我的父母是被人害死的嗎？”紫陌抿著嘴，認真地看著爺爺問。

“也不能完全說是被人害死的，我們自己也有原因。上一代的恩怨你不要再計較了，我都放下了。所謂萬事皆有緣由，不能總是抱怨和怨恨。我們當時是受打壓和排擠，我和你父親說了很多遍要低調，要沉默，要遠離那些容易出風頭的事情和人。但是你父親終歸是氣盛，被人慫恿利用。人心是最讓人看不懂的東西，也是最考驗人性的。”爺爺說著嘆了口氣。

“老將軍，請受我們兄弟一拜，”元青鋒和元承影深深鞠了一躬。

“紫陌，這兩位以后都是你的哥哥，過來拜見一下，”爺爺扶起他們，拉過紫陌說。

紫陌還沉浸在自己的身世里，半天沒說話。

“紫陌，”爺爺喊道：“不要想太多了。”

紫陌回過神來：“什么？”

“見過你的兩位哥哥，”爺爺重復說。

她無意識地用手指著元承影，“我看他和我差不多大，也是哥哥嗎？”

“我生于仁壽三年，屬豬，今年十四歲了，”元承影說。

紫陌今年十三歲。

“哦，二哥好，嗯，四哥好，”紫陌叫了青鋒一聲，又含糊的叫了承影一聲。

爺爺又把萬知客和宋姨介紹了一下，原來萬知客是爺爺以前的部下，叫萬山，以前是制造兵器的高手，宋姨是保護紫陌母親的貼身侍女，跟了紫陌的母親很多年。后來一直對外說是紫陌的奶娘。

“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楊老將軍，下一步怎么打算呢？”青鋒問。

“放心，這個山上的風吹草動我們都會知曉，剛才就是得到情報知道有不明外人闖入，我才和他過來看看，擔心她們兩個的安全，這幾年我特意讓她們和普通百姓住在一起，不希望紫陌再牽扯到任何紛爭里，所以讓她們住的離我比較遠，”

“都是我們連累了紫陌，”青鋒有些內疚地說。

“你別想多了，有時真的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不遇見你們，也許會遇見其他類似的事情，這是她的命數。”

爺爺看了看紫陌。想起很多年前，他們剛到終南山時孫藥師說的話，那時紫陌剛剛三歲。

記得孫藥師一直在端詳紫陌，還要了紫陌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