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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 關東糧王
  • 關東老叟1
  • 4911字
  • 2020-11-18 17:18:56

第三章

張東旭說到“黃鋪了”,到讓吳善寶著急起來:“快說說咋回事兒?”

張東旭不慌不忙地舉起酒盅:“把這盅干了我再說。”說著一揚脖把酒盅里的酒倒進嘴里。

別人都跟著喝干盅里的酒。張東旭又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送入嘴里,這一舉動給黃三良急的沒法,拿起酒壺邊倒酒邊說:“張掌柜,你快說到底咋的了。”

張東旭咀嚼幾下,笑瞇瞇地說:“著啥急,天大老早。想聽我就從頭說。”

黃三良給自己倒上酒,放下酒壺說:“咋不想聽,人都說買空賣空賺大錢,還沒聽說關門的。”

張東旭放下筷子:“這事多了去了。從有信托交易以來,不少人血本無歸,甚至丟掉身家性命。入了這市,可不管你官大官小。誰家的買賣。只要判斷錯了死輸沒贏。話說,張大帥對信托交易不看好,對給他看鋪子的掌柜明令不準入信托交易所搞投機倒卯。也是,張大帥也怕手下人搞信托交易弄不好會虧空的。不過啥事都有個例外。鄭家屯的慶畬號掌柜就不聽邪。張大帥只讓掌柜的給他搞現貨買賣,不讓搞信托交易。可這掌柜的見人家在那里賺了不少錢,心里就剌撓。就偷偷摸摸進場交易。開始時是小心翼翼,不大投注,還真讓他嘗到了甜頭,賺錢時候多,賠的時候少。就這樣膽子漸漸地大起來,以為這里賺錢很容易,引得他投入量越來越大,總是說再投最后一把就收手,可老是忍不住。這叫得意之時忘縮手。在進行一次大的賭注后,形勢一下逆轉,糧價一跌再跌,讓這個掌柜沒有想到,想止已經止不住了。結果賠了不少。”

鄭慶義忙問:“他不著急賣,拖一拖不行嗎?到時候的時候再化市唄——。”

張東旭看了鄭慶義一眼:“你以為挺挺就行了?哦——,也許,當時啥情形不太清楚,八成是不合卯不行,那是張大帥的買賣,要行的話能不給面子?”

吳善寶瞪大眼喊道:“哎呀,張大帥還不得收拾他呀。”

張東旭嘆口氣說:“肯定好不了,聽說這位掌柜自去奉天賠罪,再也沒有回來。”

鄭慶義想了想說:“是不是有人搗鬼。故意讓這個掌柜下不來臺。”

張東旭贊許地說:“寒山總是能想到別的地場。這事八成有。所以說呀,我勸你不要務這個道,弄不好搭進去不值得。”

鄭慶義笑笑說:“大哥,我還沒試試,咋知不行?既然人家都行,我也賭賭。到時候的時候,出水才見兩腿泥。”

張東旭見鄭慶義這么說,知道是勸不回頭了,于是說:“你真要是想干這行,不能象賭博似的那樣貪心,差一不二就得收手。你能有把握控制自己,不貪大,我就幫你。”

鄭慶義放下左手里的筷子,揮了揮說:“大哥,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數。況且,我是給人家扛活,沒分寸還行?”

張東旭仍不放心地說:“你不過是個掌盤的。回去跟你東家好好商量商量再說。”

鄭慶義一聽張東旭這么說,還讓他找東家商量,一時激憤性起:“大哥,別看我只是個掌盤的。讓我干!我就得說了算,說了不算干它多憋氣。我這東家就是心眼兒小點,開始時放手讓我干,現在動不動就限制我了。不過沒事,背著點他,賺了錢他該樂了。”說著右手端起酒盅一揚脖喝干了一盅。左手拿起筷子挾一筷頭子菜,放在嘴里咀嚼起來。

張東旭看了看鄭慶義,動情地說:“你也不是久居人下的人,還是自己開一個買賣吧。”

鄭慶義嗨了一聲說:“大哥,不瞞你說,我不是沒想過。那暫蔣掌柜還跟我說。還說只是心里有點過意不去。要不是東家收留我,真不知我現在在干啥。不到萬不得已……,唉,到時候的時候再說吧。”

黃三良喝了口酒:“老弟,你要是能出號自己開買賣,我也出號跟著你。”

突然聽到“叭!”的一聲,這是隔壁傳來重重的拍桌子聲。

重重的拍桌聲過后,就聽有人大聲地說:“都說胡子可恨,我看他們就不是人。”“這幫人也不是正經胡子,有奶就是娘,你說他們能是人嗎?”

又有一人說:“聽說這股蒙古胡子頭。跟小鼻子的黑龍會有關系。”

“沒錯領頭的是由一個叫青柳勝敏的,還是什么騎兵大佐,活該,打洮南沒干過吳大舌頭,被亂槍打死。這伙不是人的東西們才蹽到郭家店來。”

“要打就打絕他,這一來郭家店那兒得遭殃啦。”“那還用說,最遭罪的就是老娘們啦。”

“那個胡子頭就是個狼崽子,想當初,他十幾歲在長嶺要飯時,餓昏在一姓王的大戶人家門前,要不是王家大戶救了他,骨頭渣子早都沒了。”

“聽說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帶人打王家大戶,揚言‘統統搶光、燒光’。”

“可不是,還好,他認出了老太太,馬上跪在老太太面前叫干媽。這樣的人還能當干兒子嗎?老太太當時就說:‘我以為養個有出息的人?哪知道你是個狼崽子,當初救你真后悔,咋不捏死你了。’一聽干媽這么說,這小子可能良心發現,朝天放兩槍就走了。”

幾個人正毫無顧慮說著。跑堂過來大聲地說:“諸位、諸位,酒喝到興頭上了。能來小店捧場萬分感激,我陪各位喝一盅。來,先倒上,這壺酒是我孝敬的。”

跑堂給這個幾個客人倒上酒后說:“來,先干為敬……。諸位,我腦袋瓜子皮薄,我知道諸位都是好人,大老遠來捧不容易,東家這小店兒在這開的也不容易。這兒是啥地場,日本人說了算的地場,隔墻有耳。頭兩天有人多說一句,正好被大衙門的人聽到了,你說整到大衙門里那還有好?我是為哥幾個好。還希望哥幾個多來奉奉我。不多說了,掃諸位的興了,我再奉送各位一人一壺酒,來,滿上。再來一盅為哥幾個陪罪。”

聽到這里張東旭幾個相視一笑。

張東旭小聲說:“小酒館,就是一邊喝一邊山南海北地扯,這疙瘩離大衙門近就得小心了。”

鄭慶義隨口說:“咱不扯那個,就嘮交易所上的事兒,還能把咱咋的。”

張東旭笑笑:“說的到是,不過,有些事還是知道些好。”說到這就壓低聲說:“梨樹有個占三山聽說過吧。”

黃三良馬上接話:“聽說過,這小子挺惡。”

張東旭喝口酒后抿抿嘴:“就這小子就跟他們說的蒙古胡子干上了。”

吳善寶一聽就“哎呀”一聲:“他那幾條破槍還敢跟人家干?”

鄭慶義忙說:“吳老善,那么大聲干啥?”

吳善寶不好意思禁禁了鼻子,壓低聲說:“張掌柜,你快說說咋干起來的。”

張東旭一笑說:“看你急的。是這樣,蒙古的這伙胡子跑到郭家店附近,燒殺掠搶無惡不作。張大帥派張景惠帶兵圍剿,胡子得信后慌忙就跑。走時不但帶著財寶,還有不少女人。不想途中遇到占三山。占三山一看竟敢在自己的地盤下手,這還了的,馬上帶人就追打。蒙古胡子逃命心切,只好扔下財物,放棄女人,逃命去了。”

鄭慶義說:“占三山還算仁義。兔子不吃窩邊草。”

黃三良:“原來是這么回事兒。”

張東旭:“事還沒完,張景惠為此招安了占三山。占三山還認張景惠干爹。現在可是奉天大長官了。”說到這兒,張東旭突然提高了聲音:“知道我為什么提占三山嗎?”

鄭慶義三人沒懂張東旭的意思,都瞪著眼睛看張東旭。

話說張東旭說完就挨個看,見沒人接茬,最后目光落在鄭慶義臉上,盯了好一會兒,見鄭慶義也一臉疑惑,不覺嘆口氣說:“寒山吶,我先所說的慶畬號的事,是想嚇嚇你,讓你知難而退。可你卻像初生牛犢不怕虎,不但沒當回事,反而到激起你好賭之心。既然如此,我又說了胡子占三山,好象你沒明白我的意思。還是勸你不要入這行,有錢的整不好都傾家蕩產,你連自己的鋪子都沒有,別給你東家整扎約嘍。”

鄭慶義神色凝重起來:“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這么一說我就明白了,但凡市面上不管什么事,一有風吹草動,就會影響到信托交易。道理我說不清楚,這個感覺還是有的。大哥你放心。我有分寸,不會亂整的。早晚也得開自己的鋪子,只是現在還不行。”

鄭慶義說到這兒,拿起酒壺給張東旭滿了一盅酒,又端起自己的酒盅和張東旭碰了一下:“大哥,就沖你這肺腑之言,我銘記在心,我回去就跟東家說,這個市我一定入!到時候的時候,看我的好吧。”

占三山真名沒人知道,自己也沒報過。只知道他祖籍山東6歲時隨父親逃荒來到梨樹縣定居。長大后為混口飯吃當清兵,居然當上了哨官。因生性野蠻魯莽,常常頂撞上司,受到排擠。后來到黑龍江的黑河、佳木斯等地駐防,時值日俄戰爭,連年戰亂,貧窮和饑餓籠罩著關東大地,加上官僚地主壓榨,無法生存的民眾被迫上山當了胡子。占三山看大清王朝沒落,清軍待遇十分低下,帶著自己一部分手下人,投入黑龍江的一處綹子,當了二柜,大柜死后,占三山帶著一部分人回到梨樹。從此報號“占三山”,橫行梨樹,成了有七、八百人的最大一伙綹子。后來,占三山雖然沒有直接和趙正義正面發生沖突,但也傷害了趙正義,這是后話。

民國五年(一九一六年),國內外發生了很多大事。第一次世界大戰還在進行著,影響糧食經營已逐漸顯露出來。以出口國外為主的老客明顯減少。進兩年來,日本帝國主義加緊對東北的侵略行動,采取擾亂金融秩序以撼動經濟基礎。奉票不斷地貶值,造成經濟恐慌。最初,五站還沒有形成一個統一的糧谷市場,滿鐵附屬地對糧谷的交易也未進行統一管理。但是,已有掠奪糧谷機構的存在。這就是三泰棧,三泰棧通過南滿鐵道,東北盛產的大豆、豆餅源源不斷地從五站流向日本。當然,日本三泰棧在站內設分號后,還大量推銷日本商品是其主要任務。隨著糧鋪的增多,投機行為占了上風。加上許多地方成立了交易所或取引所,五站也不能獨善其身。五站的商會也順應潮流,派人去外地學習交易方法。自發地成立糧谷期市交易市場。李九如是商會會長,做為商會元老派非常支持,特意在轆轤把街那騰出兩間屋,做為交易場所。

李九如是最早進入五站的商人之一,因他行二,人稱李二爺,李久如膽子大,他聽說沙俄在這兒建鐵路時,就來此做買賣的,火車道開修后,他看到老毛子駐軍有馬隊,常常為籌集草料發愁,心想咱在那賣草料準能賺錢。于是就開了個草料鋪,開始為老毛子馬匹提供草料。也是歪打打正著,俄國人的馬匹需要馬料,人還得吃糧。待火車道一通車,賺點錢的李九如就改開碾米鋪叫同義合,就這樣買賣開起來。糧食這玩意到啥時人都得吃,這一下小糧米鋪又讓他給整火了發了財。賺了錢就在興隆路,也就是后來有名的轆轤把街中段蓋起了亮堂堂的青磚房,把鋪子名改為榮發祥。這時圍繞來往坐火車的旅客服務的鋪子,也一個一個開起來。小日本占領后,雖然確定了鐵路附屬地范圍,但站內人少,暫由公主嶺代管。為了方便來租地的人,什么時候來都能辦上,就委托李九如發地號。李九如就在自己的鋪子外,掛上代辦發地號的牌子。久而久之,這位威信越來越高的李二爺,被公推為商務會長。在沒有任何機構的站內,成了最高首長。

隨著轆轤把街糧谷信托交易所的誕生,現代經濟的雛形也在這里產生了。它在轆轤把街中間那段斜路上成立了。

轆轤把街糧谷信托交易市場的建立,提升了站內糧谷市場交易能力。最初交易時,許多人不明其中的道理,由于遠期契約與實際交貨日相隔一定的時間,而這期間價格波動相當頻繁,有時甚至上下午價格都有變化,增加了不確定性。而且買空賣空的契約雙方必定有一方是虧的,所以,到了卯日,當糧谷市場價格和契約價格出現差異時,常常會出現毀約的現象,但是在轆轤把街參與交易的都是來此做買賣多年的老字號、老熟人,有些商號的人,雖然開始因虧空心理有點不平衡,故意拖延合卯時間,但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廟。買賣雙方都在站內混,又時常見面,不能不講信用,最終也都一一返還所欠差價。因為是自發成立的,沒有辦交易市場的經驗,出現問題才想到有個約束。后來,為促進糧谷交易有序進行,制定了有關交易合卯的規定,并實行了保證金制,對因虧空故意拖延不交錢的,采取取消交易資格沒收保證金。使交易雙方行為受到約束,交易方式更加規范,制度是給人定的,一旦有了規范,就更促進站內糧谷市場的活躍。

糧食交易所的經營模式以買空賣空交易為主,現貨交易較少。來糧食交易所進行交易的糧商,均要取得經紀人資格并繳納保證金后方能上市進行交易。農民春耕時,常借此機會籌措資金。有錢的商人則要趁機買下青苗,到了秋季以糧食頂賬,很像現在的期貨。在糧食收獲前,手持的青苗押票,不需要等到收回糧食,只需把押青苗票進行買賣,即可實現贏利。當然,有的不一定有利,也可能出現自然災害,這時,壓在誰的手中,誰就會賠。一些賭性大的有錢人,也且把閑錢投入交易所進行買空賣空,這種行為俗稱“投機倒卯”。投機倒卯風險高,高收益和高虧損并存,誰能把握好機會能賺個缽滿盆滿。把握不好,轉瞬間可能兩手空空。

鄭慶義對那些輕而易舉就能賺到錢,羨慕不已。他決心要入這個行當里賭一賭,搏一搏。因為鄭慶義心里確實著急,來關東十年多了,發財的夢想一直沒有實現。五站糧谷信托交易所剛一開張,鄭慶義馬上就想入市交易,把發財的夢想賭注押在投機倒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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